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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刺痛太過短暫,短暫地像是他的幻覺,可能也真的是他的幻覺。 鄧祁眉心輕顰了下,到底沒將那件事告訴女人。他不確定簡眠是否接受得了。 畢竟意識殘存的最后,他好像聽見了鄧明山的借口。 簡眠很早以前就成立了宴會策劃公司,辛辛苦苦打拼這多年,也算小有所成,本來最初成立的野心只是想要家里過上小富即安的生活。 卻在那是便和丈夫產生了矛盾,說服簡眠將公司做大,鄧明山在國外做食材的挑選與調配,而簡眠便留在國外發展客戶類型。 本來小夫妻這樣里應外合互相向前走的生活應該愈加美好才是,事實證明最初的那幾年,鄧明山還算一個二十四孝好丈夫,經常抽空就回國來見簡眠,并照顧當時尚在襁褓中的鄧祁。 他至今都還記得兒子的小手勾住自己掌心的那種悸動。粉粉小小的拳心就那樣捏著自己手指,當時的鄧祁在想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是他的父親嗎? 那幾年鄧明山是個好男人,可同時他也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本來簡眠說公司的規模已經達到了他們最初設想的預期,想讓他回國,鄧明山卻不愿就此止步,夫妻倆為此開始吵架。 誰也不肯退步,事情就一直惡化到現在這副不可挽回的樣子。 鄧明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是從那次應酬上的酒局醒來身邊就躺了個女人開始嗎?亦或者是從和簡眠吵架的那次開始呢? 可是不管怎樣,都不是從鄧祁拉他手指的那天開始的。 后來在國外打拼的那幾年,鄧明山也吃了虧。風頭太盛被人使了絆子,跟頭栽地不輕,唯一翻身的機會,在簡眠這里。 可這一次,女人又怎會同意,好不容易回來,恨不得就讓他一直留在這里。 可鄧明山不甘心,曾經酒局里被送到他身邊的女人給他出了注意,讓簡眠撞見他出軌,刺激她離婚,這樣多少能分到夠他東山再起的資本。 面對利益的誘惑,鄧明山沒有拒絕。 可他沒想過會是被鄧祁撞見,更沒想到那女人會把鄧祁推下去。 鄧祁摔下去的那一刻,鄧明山終于慌了。 他發瘋似地追下去的時候,鄧祁已經暈了過去,顫抖著手撥完120,正準備給簡眠打電話時被女人攔了下來。 像魔咒般的話擋在鄧明山面前—— “你這通電話打出去,之前的一切可都白做了,而且如果簡眠知道你兒子摔下去是因為你,鄧明山,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br> 后來怎么樣了呢?那個男人還是妥協了,他鎮定著聲色告訴簡眠自己是回去拿公司前幾年在國外分部的賬務單,回來時就見鄧祁摔了下來,將這一切都推給了意外。 他之所以敢這么說,是因為他足夠了解鄧祁。 他也不想讓簡眠知道,畢竟在女人的記憶里,鄧明山即便與自己有矛盾,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丈夫。 簡眠不相信鄧明山會出軌。 他便利用了這點信任,不過也算堵對了,鄧祁最后也沒說出那天在樓梯間的齷齪。 他把一切都埋進心里,同時也不再認他這個父親,而鄧明山也在鄧祁醒后的第二天回了國外,他自己也沒法再在他們母子倆身邊待下去。 鄧明山只是沒想到后來事態的發展會嚴重到那種地步,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當時摔下去的是他自己。 不過當時鄧祁的檢查結果并沒有出現什么異常,好像除了一些輕微的震蕩外并無大礙。 卻不知那時國家對額葉損傷的研究程度尚未深入,作為最復雜的腦功能區域之一,這里有太多有待去探索的未知。 并不是幾個表面冷冰冰的數據便可斷定出所有的情況。 高二下半學期的時間過了飛快,鄧祁的復習計劃循序漸進地完成,卻突然在某個稀松平常的夜晚,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好像出現了問題。 一道昨天便已解開過的大題,再遇見類似題目時,換成平日,鄧祁應該早就能理出思路。 可偏偏那天,他連公式都想不起。 第34章 疼 鄧祁提筆的動作怔了怔,并沒有太過在意,而是翻開書又去復習了一遍那些公式,當時也的確記住了,所以他便又繼續寫了下去,抬眼看了下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眉心莫名地跳了跳。 最近休息的是有點晚了。 于是當夜鄧祁便沒再糾結于那點小意外,起身去了浴室洗漱,書房里早早熄了燈。 第二天一早照常去了學校,那時上一屆高三的學子正在舉辦成人禮,從校門口直上的階梯紅毯鋪了一路,十八道拱門依次排開,立在通往教學樓的必經之路上。 鄧祁邁開步子走了上去,心情平常淡定,一路過來并無異象可尋,卻在最后一道‘躍龍門’那里腳步沒由來地踉蹌一下。 堪堪停在了門前的位置,沒躍過去。 眸色隨之一深。 鄧祁并不迷信,從小禹禹獨行著長大,早已習慣了孤獨的人,又何懼身邊的牛鬼蛇神。 比起祈求神佛,鄧祁更寧愿信自己??赡且豢趟y得在心頭劃過一種名為‘預感’的東西。 照舊上了樓。 學校里的氛圍熱烈,周遭都是輕松的笑聲,穿著學士服的高三學生源源不斷地走下臺階,cao場上五顏六色的氣球翻飛,角落里堆放的煙花和白鴿也已然就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