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5節
尤其想到那個罪魁禍首還在里頭好好待著,更是氣得想打人。 沒有血緣關系的奴仆都知道來挽留主子,她一個跟主子同母同胎出來的竟能這么腆著臉待在里面,一句話都不說,真是不要臉,不過若是要臉也不會跟著世子回來了。 她在肚子里罵了一通,連帶著對蕭業也生了氣。 主子說要離開,他竟然讓主子隨便后就離家去做事了,雖說是氣頭上的話,可幾個時辰過去了,他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真是…… 她緊咬著銀牙。 “走吧?!?/br> 顧蘭因和他們交待完便拉下簾子。 時雨和停云也都上了馬車,沒一會,馬車就往府外駛去。 黃昏落日。 等顧蘭因到郊外別莊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了。 而此時的官道上,月朗星稀,一行人馬正準備進城,只是還未到城門口,遠處就傳來馬蹄聲,隨行的護衛紛紛把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上,神情戒備看著來人的方向。 直到看清那人的相貌,一群人才松下身形,其中一人朝身后馬車恭聲回稟,“主子,是竹生?!?/br> 說話間。 竹生已勒緊韁繩翻身下馬。 他快步朝馬車走去,正想行禮,一只骨節分明蒼勁有力的手掀起石青色的綢簾,那只手在月色的照映下恍如給美玉渡了色,光看那只手便能知曉這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可這樣年輕的人,那露出一截灰色衣袖下的手腕上卻套著一串明顯不符合他年紀的佛珠,此時母珠底下的如意穗子正在半空晃蕩,竹生方喊了一聲“主子”,馬車中便傳來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她怎么了?” 第4章 雙重生 齊豫白知道顧蘭因和他一樣,重…… 齊豫白手下有一雙孿生兄弟,一個叫天青,一個叫竹生。 齊老太爺從大街上把他們買回來的時候,他們才三歲,本是見他們生得好想給齊豫白當書童用。 可齊家在他七歲那年被先帝抄家,齊豫白的父親和祖父皆在流放途中故世,而他的母親也因心中郁結在同一年撒手人寰,原本也算是詩香禮儀大家的齊家就那么在一夕之間消失于汴京的名流圈中。 齊豫白和祖母相依為命。 從汴京到金陵,身邊除了祖母身邊的幾個老仆也就只留下這一雙怎么都不肯離開的兄弟。 那個時候,活著比什么都重要,祖母怕他出事,便斥資送了兩人去學武,兄弟倆感念齊家,從小便跟在齊豫白身邊,寸步不離。 可三年前,竹生卻被齊豫白委以他任。 這一任務,除了兩兄弟,就連齊豫白的祖母都不知道。 這廂竹生正要開口,卻見馬車里身著灰衣直裰的男人忽然抬手。竹生一怔,還未等他詢問怎么了,便聽男人說道:“下去?!?/br> 竹生這才明白主子是怕其余侍從知曉壞了那位顧小姐的名聲,雖說這些侍從也都是主子的親信,必不可能背叛主子,可只要事關那位顧小姐,主子行事便會格外小心。 “是?!?/br> 沒有任何異議。 眾侍從應聲離開,很快,除了竹生余外的一干人等全都退到三丈開外。等他們離開,齊豫白這才垂下眼眸,看向竹生,“繼續?!?/br> “是?!敝裆鷽]有隱瞞,他把蕭家發生的那些事盡數和人稟道,“今日蕭世子領著顧小姐的那位胞妹回了家?!?/br> 知道主子的心意。 他和哥哥便一向以“顧小姐”稱呼顧蘭因,即使她已成婚三年。 察覺到身旁的空氣都凝滯了,竹生心下一緊,他低著頭,看不清主子此時是哪般面色,也不敢去看,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說道:“伯府侍衛多,屬下也不敢靠得太近,可沒過幾刻鐘,那位蕭世子就沉著一張臉領著貼身侍從離開了?!?/br> “申時末的時候,顧小姐也領著自己的仆從套了幾輛馬車離開伯府往郊外莊子去了,屬下聽伯府下人的意思,顧小姐今日留了和離書,與蕭世子和離了!” 說到這的時候,竹生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就連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分。他正想提醒主子抓住這個好機會,卻聽男人啞聲問他,“你說什么?” 以為主子這是太高興了。 竹生笑了起來,他和天青除去性格,相貌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卻因生了一顆虎牙,笑時要比他的兄長多幾分孩子氣,“您也沒想到吧,屬下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也愣住了,顧小姐平日多溫柔端莊的人啊,這次居然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br> “等那蕭世子回去,肯定得大吃一驚了?!?/br> “不過也是他活該!放著這樣的珍珠不要,非得拿一顆魚目當寶?!敝裆f這番話的時候,面上的表情有多嘲諷就有多嘲諷,還有些幸災樂禍,也幸虧這個蕭世子是個傻的,要不然哪有他們主子的機會?他可不希望主子一輩子孤苦一人。 “屬下趁著他們慌亂的時候進伯府打探過,那封和離書雖然是一年前寫的,但上頭有官印,是作數的!” “主子,現在可是個好機會,不如咱們明日就去東郊跟顧小姐提親?” 他在這絮絮叨叨,出謀劃策。 齊豫白卻沒有說話。 馬車中照明用的紗燈因為燃燒得時間太長已經不夠明亮了,照不清他低頭的臉,只能照出那一雙蒼勁有力的手,一只手隨意攤放在膝上,微微懸起的手指修長有力,其中中指左側處有一粒并不明顯的痣,而另一只手依舊握著車簾,手腕上佛珠懸掛的暗紅穗子襯得他精瘦手臂上裸露的肌膚很白。 這是一雙識文斷字文人的手。 可那虎口處和指腹處的薄繭也能看出他并不是不通武功。 外頭深藍色的天空有淡淡浮云從遮蔽的滿月處往四周散去,天地忽然變得明亮了許多,可馬車中的人卻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低頭抿唇不語。 只是這一次,男人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來。 竹生聽到佛珠轉動的聲音便知道主子這是在想事。 主子三年前去了一趟寺里,回來的時候手上就多了這串佛珠。自此之后,每逢主子有想不通或者做不成的事后便會拿下佛珠在手中慢慢轉動,只不過這三年,主子也就只有見到那位顧小姐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齊豫白的確在想事。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預計蕭業這次杭州一行會帶顧家女回家,他以為竹生是來回稟此事,是來打抱不平,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與蕭業和離并且離開蕭家了。 這怎么可能?那一世這個時候的她明明還深愛著蕭業。 除非…… “咔嗒”一聲,兩顆佛珠忽然撞在一起,在這寂靜無邊連鴉雀都沒有的官道上發出不輕的響聲。 “主子,怎么了?”竹生抬眸。 可車簾先前已然落下,他也看不清里面發生了什么。 半晌。 里面傳來男人如舊的冷冽聲音,“沒事?!?/br> 可若是細聽的話便能發覺男人的聲音其實并不似平日那般平穩。又過了一會,齊豫白說,“你繼續去她身邊守著,有事及時來報?!?/br> “好嘞!”竹生已經把那位顧小姐當作自己的未來主母,自是應得十分高興,可正等他想起來去東郊的時候卻又聽到里面傳來一句,“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輕舉妄動?!?/br> 這便是仍舊不肯讓顧小姐知道他的存在。 竹生不解,有心想問,但看著那面平靜的石青色綢簾,又不大敢,只能滿懷疑惑應聲離開。 馬蹄聲逐漸遠去。 云闊領著其余侍從過來。 “主子?!?/br> 無人說話。 云闊等人便垂首靜立等著他吩咐。 直到里面傳來一聲“走吧”,眾人才稱是啟程。 馬車繼續向城門的方向駛去。 車簾晃動,隱約能瞧見月光下一張雅卓分明卻又五官矜貴的臉,此時這張清雋面孔的主人依舊閉著雙目,手中佛珠從指尖下滑過,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 * “這個點,城門怎么忽然開了?”蕭業的侍從周安看著不遠處本該緊閉的南薰門此時竟然開著,不由有些好奇。 城中禁止策馬。 蕭業便擎疆慢行,聽到這話,他也往南薰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遠遠一行人馬朝這駛來,也不在意,只淡聲一句,“許是哪位大人辦完差事回來了?!?/br> 他說完便想離開。 周安卻說,“好像是大理寺的那位齊大人?!?/br> 他認識齊豫白身邊的侍從。 汴京城中姓齊的人不少,可大理寺的齊大人卻只有一位,想到那位廣受贊譽又深受學子清流喜愛的年輕官員,蕭業也不知怎得竟有些晃神。 這一晃神,車馬便到了近前,這會再離開難免失禮,蕭業便坐在馬上與馬車里的人打了一聲招呼,“齊大人?!?/br> 云闊喊了一聲“世子”,又側頭向馬車里的人稟道:“主子,是蕭世子?!?/br> 蕭業打完招呼就想離開了,他和齊豫白雖然同朝為官,卻不相熟,何況……他心里總覺得這位齊大人好似對他有所成見,有時碰上,這位齊大人看他的眼神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但他仔細回想,他與這位齊大人也無什么恩怨,便只當自己是瞧錯了。 “聽說世子先前去杭州辦差了?” 車簾被一只套著佛珠的手從里頭掀起,本以為不會搭理他的齊豫白這次竟然與他打起了招呼。 蕭業有些詫異,卻也未曾多想,只點了點頭,看著馬車里一身普通直裰也掩不住清雋風華的男人說道:“今日剛回來?!?/br> “倒是比預想的要遲,可是差事不順?”齊豫白握著佛珠,似閑話家常。 他這般模樣不禁讓蕭業側目,從前看到連聲招呼都沒有的人,如今竟然關心起他的差事,他不由多看了兩眼,可男人還是那一張冷清寡淡的臉,與從前并無什么不同。 蕭業也就壓下心中的奇怪,“勞齊大人關心,差事并無不順,只不過……有些私事罷了?!?/br> “這樣……” 齊豫白轉著手中佛珠點了點頭,倒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街道兩旁的燈火勾勒出他清雅絕倫的臉,馬車中的男人依舊手握佛珠,靜坐一處,可他那雙恍如寒潭般幽深的鳳眼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高坐在馬上的玄衣男人。 蕭業被他看得心中那股不舒服又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