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
焦煥笑說:王爺許了再說吧。 蔣星輕輕舔著唇角傷處,嘶了一聲,有點疼。 褚鎮乾:來。 他笑著靠上褚鎮乾肩膀,雙眼明亮,皇叔。 褚鎮乾默許蔣星這么叫他,本來只是覺得有趣,現在卻平白生出點無名鬼火。 皇叔,隔著的是皇帝。 他臉色微冷,動作卻溫和,一點點給蔣星把臉上擦凈了,輕斥道:不準再亂來。 明明您很喜歡。蔣星無辜道,嘴角都破了 褚鎮乾手一頓,沉下聲音:閉嘴。 蔣星眨眨眼,不說話了。 布巾擦去污物,蔣星終于能把臉頰蹭到褚鎮乾胸前,像只討人愛憐的小動物。 褚鎮乾:本王養過一只貓。 也不如你這么愛蹭人。他扔開布巾,攬過蔣星,手指并著硨磲串珠輕撫他面頰,不再黏膩,一會兒自己洗干凈。 蔣星柔順地挨著他,好哦。 褚鎮乾閉上眼,肩膀上的觸感溫暖柔軟,對他而言過于新鮮。 世上不怕他的人太少,蔣星算其中佼佼者,不僅不怕,還愿意親近他。 他多年前飼養的那只貓,只有吃食的時候愿意湊近他。且吃一口就要警惕抬頭,褚鎮乾一動它就轉身逃跑。 褚鎮乾最初還耐著性子與它培養感情,后來也就是讓人給貓好吃好喝供著過了一輩子。 若不是蔣星身份特殊,帶回府中寵著愛著也無妨。褚鎮乾面上不顯,心中卻微冷。 他已著人去西夷調查蔣星,至多三日便會有回報。 這般會討好人的做派,難不成真是天生地長? 皇叔在想什么。 蔣星剛才喝了茶,滿口馥郁微澀的香氣,簡直能順著皮膚勾進心間。 見褚鎮乾不理他,蔣星笑說:京城有葡萄嗎? 褚鎮乾不喜享受,一眾受他提攜的寒門子弟便是官至高位,也是學著他做派。 葡萄產地遙遠,一路炎熱,人力物力耗費極大,自然是沒有的。 蔣星一看就明白了,遺憾道:那太可惜了。 你想要?褚鎮乾睜開眼,隨口道。 蔣星:明明是皇叔想要我釀酒。 馬車在酒莊門前停下,守在此處仆役迎上前。 為首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瞧著已年過古稀。 褚鎮乾牽著蔣星下馬,最近可有異常? 蔣星好奇地看向老人,發現他居然是個獨臂人,左臂衣袖下空空蕩蕩,右手更是刀痕遍布,瞧著像戰場退下來的老兵。 老人不茍言笑,躬身行禮,回王爺,西南郡送來的貨都已清點入庫。 褚鎮乾頷首,往莊內走去。蔣星呼吸一口,滿鼻都是酒香。 但香得有些過頭了。就像是為了掩蓋本來的什么味道。 他腳下微軟,大半個身體的力道都讓褚鎮乾擔著。 醉了?褚鎮乾問,去院子里等我。 蔣星遲鈍地眨眨眼,我能去外面看看嗎?好暈。 褚鎮乾眉頭微蹙,焦煥,帶他去莊后。 焦煥不愿與蔣星獨處,心里別扭,是。 那老人和褚鎮乾并肩去了正院,照理來說是逾矩的。 蔣星毫無所覺,道:走吧。 期間路過釀酒的院子,他腳下一軟,直挺挺往前摔去。 焦煥一直分神注意著他,下意識讓開兩步,任由蔣星摔到地上。 唔。 蔣星有點懵,手掌根細嫩皮rou一片斑駁血痕,膝蓋也疼,估計是破了皮。 【星星!這是真摔啊】 【酒有問題?】 【呼嚕呼嚕毛,不疼不疼】 焦煥手按著刀柄,警惕地盯著他,你做什么? 蔣星沒站起來,他頭暈得不行,只撐起身體坐在地上,眼神遲鈍。 ???他歪了歪頭,似乎沒明白焦煥在說什么。 焦煥沉聲道:你在做什么? 蔣星低頭看了看,扶著額頭道:我好暈。 他把頭埋在膝蓋上,身上沾滿了雜亂草葉枯枝,狼狽如流浪小貓。 焦煥卻不敢掉以輕心,反而半拔出刀,抵上蔣星脖子,起來。 蔣星抬抬眼睛,冷冽刀身映著他眉眼。 分明是迷糊遲鈍的,焦煥卻恍然覺得自己看見了里頭一閃而過的寒光。 他疑心自己看錯,厲聲重復道:起來! 蔣星瞥一眼刀身,也不躲,懨懨道:起不來。 焦煥遲疑著扣住他脈門,脈象混亂,像是醉酒? 侍衛面色怪異,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人聞一口酒香都能醉倒。 收刀歸鞘,焦煥拎著他坐上石凳,道:在這等我。 他三兩個起落消失不見,蔣星半閉著眼,臉色蒼白。 一只手從身后捂住他口鼻,見蔣星不掙扎,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干脆架起他往后山茫茫林海中掠去。 蔣星被他扛在身上,抱怨道:胃不舒服。 黑衣人挑起眉,目露驚異,笑說:公主真是個妙人。 妙人要被你硌死了。 黑衣人把他放下來些許,迎面抱著。 冷風吹得蔣星清醒不少,對方下半張臉蒙著黑布。 你是誰? 公主不知道我是誰,就敢跟我走。 蔣星道:你可別冤枉我。明明是綁架。 黑衣人樂得大笑幾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林海中一閃身,進了個明亮洞xue。 蔣星被他放到獸皮上,那人幫他攏了攏頭發,嘆道:卷的,真好看。 你想做什么?蔣星撐著下巴,攝政王不會放過你的。 他本來也不會。那年輕人嘻嘻一笑,竟拉下蒙面黑布,眼熟嗎? 蔣星歪歪頭,只覺得這人與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身材頎長健碩。五官還帶著少年氣,可能也就十六七歲,比蔣星還要小些。 你是皇帝兒子? 年輕人雙目圓瞪,他能有我這么大的兒子? 蔣星瞇眼笑起來,顯然剛才是在逗他。 年輕人噗嗤也笑了出來,嘆息道:西夷那群蠢貨,怎么就一門心思把你送給我舅舅了? 他也不拘小節,在蔣星對面盤坐下來,我是敦宜公主的兒子,你該認識我了吧? 蔣星搖搖頭:不曾聽過。 那現在你知道了。年輕人咧嘴一笑,面容俊朗英氣,我叫褚炎。 蔣星點點頭,溫和笑道:我叫蔣星。 褚炎驚異道:你真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蔣星不解,笑得又軟又無辜,你要殺我? 褚炎雙眼放光,恨不得圍著蔣星繞上幾圈,便宜我舅舅了。 蔣星:等等,你舅舅是誰? 我說了啊,我娘是敦宜公主,我舅自然就是皇帝。褚炎笑說,笨。 蔣星糾結片刻,道: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別動。褚炎突然伸手摘去蔣星頭發上掛著的枯葉,啐了一口,那侍衛真不是個東西。手給我看看。 蔣星攤開手掌,血已經半干了,看著有點恐怖。 褚炎捧著他手,疼不疼? 嗯蔣星點點頭,有點委屈,疼。 【我要出本書《不要對陌生人撒嬌》】 【笨蛋星星!褚炎怎么看都另有圖謀??!】 忍一忍。褚炎給他把傷口上的沙土弄掉,帶著血痂也脫落。 蔣星疼得發抖,可褚炎力氣大,抓著他像是銅澆鐵鑄的枷鎖。 不疼不疼。褚炎安慰他,將止血鎮痛的藥粉撒上傷口,輕輕吹開,很快就好了。 蔣星抿著唇,你哪來的藥? 一向隨身帶著。褚炎又湊近來看他嘴角,嘴上怎么也有傷? 蔣星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細細的傷口并不明顯,不知道褚炎怎么看到的。 褚炎:昨晚上都還沒有,怎么弄的? 昨天?蔣星再遲鈍也覺得有些不對,你怎么知道。 褚炎神神秘秘地笑著,抖出藥粉小心在他嘴角抹開,別舔了。 見蔣星還想舔,褚炎恫嚇道:很苦。 蔣星眉頭微皺:你想做什么呀? 褚炎收好東西,高大身形靠近蔣星,他下意識后退,背靠上身后石壁。 介于青年之間的年輕人笑著低頭,手指勾著蔣星發尾,我想知道,公主使了什么手段,竟能打動殺人不眨眼的褚鎮乾? 他靠得太近,蔣星不安地咬著下唇,被褚炎抬起下巴,說了別咬。 等等褚炎臉色微變,緩緩低頭,視線描摹著蔣星雙唇,我好像知道了。 年輕人聲音暗啞得可怕,公主真有本事。 蔣星偏開頭:你到底 褚炎打斷道:我這個人,最喜歡和別人搶東西。 見面前人驚疑不定,褚炎咧嘴露出個惡劣笑意,皇帝的東西我要,攝政王的,我也要。 而現在,他低笑著,我似乎可以一箭雙雕了?公主說是不是? 【弟弟,你太天真了就是說】 褚炎正色道:我想與公主做個交易。 替我弄清楚酒莊里藏了什么東西 蔣星搖頭:不干。 褚炎:公主,你命還在我手上的。 蔣星仍是搖頭,都是死,我寧可你動手。 背叛褚鎮乾,只會生不如死。 褚炎威逼不成,轉而說:我送你回西夷。 蔣星怪異地打量著褚炎,很想告訴這弟弟你想多了,沒人想回去。 可惜會崩人設。 真的? 褚炎見蔣星半信半疑地看著自己,雙眼警惕,忍不住露出笑意:不騙你。 褚炎送他回到莊后,已經有下人仆役開始四處尋找蔣星。 他快速道:用油紙寫,完事兒塞在王府湖東面石頭底下。 褚炎溜了。蔣星默默把傷口藥粉擦在衣擺上,不顯眼,但褚鎮乾絕對能發現。 我在這里。他無力喊道。 焦煥橫刀劈開竹子,乍然見了蔣星,心中巨石落下。 蔣星:抱歉 焦煥半跪下去,屬下有過,請公主責罰。 蔣星趕緊去拉他,沒事,是我自己亂走的。 焦煥臉上一道血痕。 蔣星遲疑道:皇叔 與王爺無關。他深深低下頭,恭敬躬身,王爺公事已畢。 蔣星只得與他回去,奇異的是,這次他再聞到莊內酒氣竟不覺得眩暈。 嘴角藥粉香氣淡淡,蔣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傷處,跨入書房。 褚鎮乾心情上佳,去哪兒了? 若焦煥傷在暗處,蔣星根本想象不到攝政王會對自己親信動手。 在褚鎮乾這里,無論是誰,犯錯就要受罰。 蔣星已經可以預見到等自己和褚炎的合謀暴露,褚鎮乾會怎么對待他了。 就是可惜了他的直播間,不知道要被關多久。 他頓住腳步,褚鎮乾抬頭望來,怎么?還難受? 沒有。蔣星抿抿唇,故意將嘴角平滑藥粉弄得明顯。 他熟門熟路地鉆進褚鎮乾懷里,餓了。 這是何物?褚鎮乾拇指輕捻蔣星唇邊粉末,吃點心了? 蔣星面色微白,笑著點頭:嗯。 演技拙劣,還不如裝暈。 攝政王眼底笑意微斂,神情莫測:好吃嗎? 【年輕弟弟,有點中二,但還可以】 【哈哈哈星星就這么說】 還不錯。 椒鹽口。蔣星摟住褚鎮乾脖子,乖巧笑道,沒吃過,挺新鮮的。 進屋了斗篷太熱,他對褚鎮乾情緒變化一無所知,撩起袍子道:好熱啊。 褚鎮乾柔柔撫摸他頭發,低聲笑道:吃個東西,怎么衣服上都是。 蔣星呆呆看著袍角粉末,蒼白辯解:皇叔,我太笨了。 是啊,粗糙手掌停在他后頸纖細骨骼處,明明手中無刀,蔣星卻感受到如同實質的殺意。 太笨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平臺管理員:怎么還解封不了想下班。 晚上再更一章~ 第79章 假鳳虛凰7 火藥 褚鎮乾撫著蔣星后頸,心中冰冷,又生出一絲好笑來。 蔣星實在笨得有點荒誕滑稽。 起來吃飯吧,褚鎮乾松開手,拍拍蔣星后背,不是餓了? 蔣星眸中驚疑不定,意識到褚鎮乾真的不打算現在追究,開心地跳下去,笑道:皇叔準備拿什么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