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蔣星道:我不想死,也不想違背公主的命令。 褚鎮乾道:最后一次。 什么?蔣星一愣。 你忘了。攝政王手指收緊,引著蔣星湊近自己,你才是西夷公主。 蔣星眉眼舒展,接道:我知道了。 他將臉頰貼在攝政王腰腹間,不會再叫錯了,皇叔。 褚鎮乾收回手,硨磲轉動,誰教你的這些。 蔣星眼眶發熱,羽睫垂下,藏住下方濕漉漉的眼睛,囁嚅道:話本。 西夷民風豪放,其實不必話本。只要去市集酒肆混上兩天,什么人都能學會。 還有一件事。褚鎮乾沉聲道,黑眸凌厲冰寒,中原的主人是皇帝。 這卻嚇不到蔣星,也許他天生就有利用這種坦誠哄人的天賦。 他笑起來,紅唇蹭著下方衣料金線,是就是吧。 我還是比較喜歡皇叔。 褚鎮乾卻突然將他拉起來,蔣星跪坐太久,膝蓋酸軟,順著力道便坐到褚鎮乾懷中。 輕浮放.浪。攝政王隨口道,不辨喜怒。 【?皇叔果然養胃吧】 【我一直盯著直播間,還以為又要熄屏】 【請把 褚鎮乾不行五個大字打在公屏上】 蔣星臉頰緋紅,哪有。 褚鎮乾輕輕撫摸他發尾,本王從未見過卷發的西夷人。 可我本來也不是西夷人啊。蔣星眨眨眼,無辜道,皇叔不喜歡嗎? 不喜歡? 發絲柔順,連個分岔都沒有,人手指一勾,它就軟軟和和地纏上來,像是有生命。 你若想離開,它也并不挽留,很快就變回原樣,像是從未被人觸碰過。 褚鎮乾嗤笑:跟你一個樣。 蔣星不解其意,可攝政王已無意與他多言。 本王有一處酒莊。 雖然藏有九州四海難得的美酒,本王卻不曾試過西域烈酒。 蔣星搖頭道:烈酒傷胃,不如葡萄酒。清甜可口,暖而不醉。 【反正他養胃啦,喝烈酒正好】 【笑死,諧音??坼X】 褚鎮乾:你說你會釀酒。 蔣星點頭,語氣有點隱隱的得意,以往她獻與王庭的酒都是我釀的。 明日帶你去酒莊。褚鎮乾道,本王也想試試你的酒。 來不及的。蔣星道,葡萄酒需要很長的時間。 褚鎮乾淡淡道:你會有的。 這話算是他出言保住蔣星小命了。 蔣星得償所愿,臉頰蹭了蹭褚鎮乾肩頸,謝謝皇叔。 他被褚鎮乾直接抱起來往庭院走去,焦煥正在門口值守,見此情景,頓時將頭埋得更低。 即便如此,蔣星垂下的纖細指尖依然從他視野中一晃而過。 他與王爺在書房內做了什么?焦煥混亂想著,脊背發寒。 短短一晚上時間,蔣星就在皇城找到了最牢不可摧的依靠。 王爺心里是否還清醒? 蔣星摟上褚鎮乾脖頸,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對焦煥柔和一笑。 焦煥如遭雷擊,狠狠閉了閉眼。 也許蔣星只是見他為王爺做事,主動示好罷了。 他心里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手指微顫,恨不得直接拔刀殺了蔣星。 不過一個小國的犧牲品,殺了也就殺了,還省去諸多煩惱。 這殺意并不明顯,可蔣星敏銳感知到,竟然笑著用食指輕輕刮過自己咽喉。 焦煥雙目圓瞪,咯咯不能成言。 而對方卻已在唇間豎起手指,唇縫微張,無聲道: 噓。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焦煥頭皮發麻,牙齒戰戰,恨不得現在就拔足狂奔,逃離王府。 蔣星難道不知道,只要自己與王爺一說,蔣星一晚上的功夫就白費了嗎? 還是說,蔣星真的篤定到,在王爺身邊近十年的他,會為了一個身世不明的外人隱瞞真相? 王爺。 褚鎮乾停下腳步,蔣星適時收回臉上表情,無辜又單純。 何事? 焦煥看著褚鎮乾,倒不如說全看進了他身邊那鬼怪的紫眸中。 蔣星又輕又緩地眨了下眼睛,近乎求饒一般的神情。 焦煥:您的屋子,今晚還熏香嗎? 褚鎮乾走向分給蔣星的側間,隨口道:不必。 是。 焦煥深深低下頭,心臟狂跳。 他做了什么。 手指緊緊揪著心口布料,焦煥有種難言的窒息感。 他被迷惑了。包庇了一個鬼魅。 褚鎮乾讓蔣星推開房門,室內溫暖,助眠的熏香已經燃盡了,銅爐中只余些微裊裊青煙。 他把青年放到床榻上,對方歪著頭,問:不熏香,皇叔是要和我一起睡嗎? 蔣星蹬掉鞋子,他沒穿底衫,小腿脛骨筆直,卻又不枯瘦,放松時有著柔和的弧度。 褚鎮乾慢條斯理解開外袍,進去。 蔣星乖乖坐到床鋪內側,突然說:我看過許多中原的話本。 褚鎮乾上了床,淡淡瞥他一眼。 里面都說皇帝王爺睡覺,徹夜不熄燈,周圍守著百八十個守衛。就連妻子都不會留在身邊過夜。蔣星比劃著,怕被人謀害性命。 他說得興致勃勃,應該是很喜歡那些民間胡亂想象的東西。 皇叔不怕我謀害你嗎? 他雙目晶亮,絲毫不覺自己這話有多危險。 褚鎮乾張開手臂,過來。 蔣星立刻乖乖躺下,帶著清淺香味的頭發散落身側,大半都被褚鎮乾攏在懷中。 若本王能教你害了命。褚鎮乾道,這十年算是白干了。 蔣星沒回應,他其實早就累得睜不開眼,一天舟車勞頓不談,還連著和對方打好幾回機鋒。 感受到熟悉睡意,蔣星安心地縮進褚鎮乾懷中。 是它。 * 中秋休沐,陛下身體不適,又一連免了三□□會,當即就有不少清閑官員三三兩兩相約賞紅葉飲酒對詩。 蔣星目不暇接,看著繁華街道:人好多。 褚鎮乾讓人給他連夜縫了套單薄的披風,戴上兜帽就可以蓋住他過于引人注目的卷發。 他回首對褚鎮乾笑說:中原能繁華至此,都是皇叔的功勞。 褚鎮乾不置可否。 焦煥只恨自己耳力太好,坐在前頭駕馬都能聽見蔣星說話。不知不覺就發起愣,腦海里揮之不去昨晚那一幕。 他越是咀嚼回憶,越是怪異。 蔣星不過是正統西夷公主的一個仆從,怎么會養成那樣膽大妄為的性格。 馬車出了城,一路順著官道往王府酒莊去,竟碰到了剛從京郊軍營折返的周敬云。 周敬云倒沒有焦煥那樣復雜心思,打馬過來一拱手,王爺。 褚鎮乾讓蔣星推開車窗,問:人可抓到了。 蔣星還以為他們在說昨天夜里的刺客。 周敬云瞥了眼蔣星,道:車隊失竊的馬匹摔死了,旁邊找到了一角衣料。 他從懷中掏出一角橙色布料,蔣星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褚鎮乾。 攝政王抬抬下巴,拿著。 蔣星幾乎是奪過衣料,喃喃道:怎么會 褚鎮乾:眼熟? 蔣星猛然抬頭,兜帽滑下。他急切道:皇叔不要。 忤逆皇命,株連九族。褚鎮乾語氣冷酷,你以為本王會任人欺瞞? 這是西夷公主逃跑那日穿的衣裳。 【還真有個公主?】 【您好,有的 原作里公主沒有蔣星當替身,逃跑失敗了,為了報仇她一直給皇帝出謀劃策,想扳倒褚鎮乾】 蔣星方寸大亂,可您明明說過,以后我就是公主,那她自然不算欺瞞了! 褚鎮乾:下人擅逃,依然是斬首的罪。 蔣星咬咬唇,起身坐到褚鎮乾身邊,懇求道:皇叔,馬已摔死,她恐怕也沒命了,就不能當她死了嗎? 周敬云挑挑眉,也不知抱著什么心思,沒有打馬遠離。 昨夜回府后他收到攝政王密信,才知道車里這位公主是個冒名頂替的假金枝。 真的那位在入京前守衛最松懈的時候逃了。 若不是攝政王慧眼如炬,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兵竟然敢瞞下車隊缺人的大事。 褚鎮乾道:死要見尸。這是本王的規矩。 他手中撫摸蔣星頭發,面容卻冷酷無情,并不會為自己對蔣星的一點動容改變原則。 若不是這份小心警惕,這些年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蔣星:可是 不必多說,褚鎮乾敲響窗框,對周敬云道,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周敬云頷首:如何處置? 生擒不得,就地格殺也無妨。 蔣星看著褚鎮乾,渾身發抖。對方立刻柔和地撫摸他后頸,怕我? 可當他看進蔣星眼底,那里面卻不是恐懼。 而是灼人熱意。 褚鎮乾瞇起眼,在想什么? 蔣星總是能在他感到枯燥的時候露出另一幅面孔,再次勾起他的興趣。 青年反手關上窗戶,聲音砸得周敬云摸摸鼻子,與焦煥對視一眼。 他大膽摟住褚鎮乾,坐上對方膝頭,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 皇叔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蔣星垂著眼,下唇叫他咬得殷紅微腫,看著很好親吻,狠辣果決。 他問:可您又為什么不殺我? 褚鎮乾靜靜等待下文。 蔣星湊近了他,呼吸香軟,如抱了塊玉。 您也很喜歡我,是不是?蔣星鼓起勇氣,抬眼與他對視。 【你管這叫笨蛋美人?一記直球打我心里了】 【褚鎮乾這招啊,這招叫欲擒故縱】 【突然懂了= = 因為昨天星星是被迫的,這啥人啊,算計到這種程度】 褚鎮乾撥開他耳邊長發,茶葉梗上沾了干涸的血漬。 車里又一罐好茶從寶貝淪落為裝飾品。 蔣星疼得一抖,待褚鎮乾為他換過新的茶葉梗,輕輕湊過去,親了一下對方臉頰。 褚鎮乾不緊不慢蓋上茶葉,終于抬手制住蔣星后頸,與他深吻。 蔣星在他目光下無所遁形,嗚咽著閉上眼,乖乖張開唇齒,任其逡巡。 馬車顛簸,開始上山,蔣星睜開水汽彌漫的眼睛,還有多久? 半個時辰。 青年咬咬唇,從褚鎮乾膝蓋上滑了下去,跪坐到地面,那皇叔快一點。 第78章 假鳳虛凰6 褚炎 褚鎮乾托著蔣星下頜,皺眉道:吐出來。 蔣星含糊道:帕子 攝政王的車駕低調樸實,若非車轅上有家徽,與普通官家馬車并無不同。 內里就更是簡單,不過兩張寬敞軟椅并一張小幾茶壺。東西都是下人放在車后,里頭卻是連張帕子都找不出。 褚鎮乾下頜緊繃,雙目黑沉盯著蔣星,窗戶打開,吐外面。 那多臟蔣星偏開頭,喉嚨滾動,轉頭對褚鎮乾一笑,弄好了。 他臉上還有些蹭上的東西,褚鎮乾恍然回神,推開窗戶道:焦煥。 侍衛悚然一驚,回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酒莊打濕帕子,用最細的絲綢。 這里離酒莊不過半杯茶的時間,焦煥不解褚鎮乾為何讓他現在去,是。 他輕功上佳,一騰身便踩著路旁樹梢沒影了。 蔣星驚嘆道:好厲害。 周敬云遠遠駕馬跟著,挑眉瞥著車內情景,等回過神又暗罵自己無禮。 馬車內里包鐵,隔音上佳,焦煥在前頭駕馬的位置都沒聽見。但周敬云功力高他不少,隱隱聽見些異樣響動。 他琢磨不通,轉頭又聽褚鎮乾要濕巾,就更不明白了。 周敬云心里存不住事,干脆一夾馬腹,王爺,出什么事了? 蔣星聽見他聲音,探過來看了一眼,被褚鎮乾拉回馬車陰影深處。 周敬云呆呆坐在馬背上,腦子里全是剛才一閃而過的影子。 蔣星鬢發微亂,發尾似乎弄濕了一點,沒了之前靈動的松散。眼尾臉頰都是濕漉漉的,殷紅豐潤的唇微腫,嘴角似乎被他自己咬破了一點,紅紅的。 褚鎮乾:你不回府,跟著本王做什么。 周敬云一個激靈,訕笑道:王爺知道我愛好不多,飲酒算一條,您這不是要去酒莊嘛 他信口胡謅,時不時瞟著車窗,隱隱期待能再看蔣星一眼。 他并不是愛好美色之人,從軍多年連個妻妾都沒有,且生平最厭惡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文人。乍見了蔣星,簡直如醍醐灌頂,混沌大腦都清明起來。 滿心就剩下蔣星怎么會把他自己弄成那個樣子的念頭。 焦煥穩穩落在馬車旁,呼吸微促,彎腰奉上濕巾。 褚鎮乾拿了絲綢,窗戶又一次合上。 焦煥奇道:周將軍,王爺這是? 我也不知道。周敬云撓撓頭,一會兒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