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焦煥因做錯了事,被罰留下反省,此時正默默用藥粉涂抹臉上傷處。 周敬云大笑道:就為這? 焦煥深感惱怒,道:你若見過他他打了個寒顫,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本將哪里沒見過他!周敬云瞪大眼,一拍桌子,他在那車廂里頭 他聲音漸弱,焦煥皺眉道:你說什么? 周敬云左右張望,壓低聲音道:不管怎么說,我不信。 這焦煥杞人憂天,說什么蔣星不像個普通人。周敬云笑噴了。 若蔣星不是個普通人,作甚要入這龍潭虎xue。若不是恰巧得了王爺喜愛,昨夜就該尸骨無存了吧? 皇帝暴怒之下,恐怕還得命攝政王將西夷王庭掀了。 不過,唯有一點疑慮。 周敬云摸著下巴,你說,西夷人五大三粗,他怎么就跟個,跟個 他好半天說不出來,心一橫,道:跟個妖精似的! 可不是嘛,便是中原世家子弟,也沒有哪個像他那樣柔軟精致的。 焦煥和這莽夫說不清楚,嘆道: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王爺。 周敬云奇道:你還會瞞事兒了?快快說來與本將聽聽。 焦煥:昨天夜里,我對蔣星動了殺念。 然后呢? 我按著刀。焦煥表情復雜,緩緩拔出月白刀身,上頭映出他惶然的臉。 我按著刀,蔣星突然看過來。用手劃了他自己的脖子。 周敬云頓感無語:就這? 焦煥怒道:這還不夠?! 他打個寒噤,簡直就像鬼一樣。 周敬云知道這小子滿心偏見了,一拍酒壺,得了,喝酒。 焦煥悶頭連喝三杯,腦子卻越發清明。 肯定有問題。他篤定道,不信我們走著瞧。 周敬云:王爺就沒探過他內力? 并無內力。 身上首飾可有□□? 并無。 周敬云想了想,小聲說:可學過西域合.歡功法? 焦煥手一抖,怒喝:周敬云! 他二人算是軍營從小混到大的交情,只不過焦煥愿意做褚鎮乾陰影中的刀,而周敬云更愛征戰沙場。 看,你又不知道,這才是該提醒王爺的地方。周敬云得意洋洋,據說合 焦煥忍無可忍,一掌掀了桌子,閉嘴! 周敬云喝得搖搖晃晃,此時眸光一閃,精準接住酒壺,反手將石桌拍回原位。 喂。見焦煥要走,他喊道:去不去百獸園? 焦煥悶聲道:王爺命我在酒莊反省。 周敬云:嗐,你這不是反省過了?本將可要去看好戲。 焦煥搖頭。 那你看不見蔣星與那老虎玩耍,可別怪我。 和老虎玩耍? 焦煥神情別扭。 蔣星會隔著獸欄撫摸老虎?玉白的手臂抱著那猛獸皮毛,說不定王爺還能允許他進去。 蔣星那樣蠢笨的腦子,肯定不會怕老虎,也許會親親老虎的耳朵,被蹭倒在地上 焦煥憋了口氣:我去。 卻說王府車駕到了百獸園,留值官員比見了皇帝還仔細,急急忙忙命人再去檢查籠子鎖眼,絕不能出半點差池。 蔣星戴著兜帽,被褚鎮乾摟著往里走,周遭官員看不清他模樣,俱是悚然,過后又升起無限好奇。 攝政王身邊從未有過男男女女,天下竟還有人能入他眼中? 說來也巧,中秋宮宴坐于末尾那位年輕官員不久前被貶至百獸園當差,此時見了攝政王身旁的人,嚇得臉色發白,喃喃道:不是吧 他恭敬俯身,帶著酒香的人影從他身側掠過,風吹起一點兜帽,蔣星立刻伸手拽住。 在場唯有偷偷抬頭的年輕官員見了下頭真容,渾渾噩噩俯在原地站不起身,如遭雷擊。 同僚一拍他肩膀:張大人? 張秋麟一驚,怎么了? 同僚:攝政王已走了。 張秋麟向后院張望,道:不要人跟著? 王爺又不是第一回 來,同僚聳聳肩,樂得清閑,你要是想給王爺遞投名狀,跟著也無不可。 同僚知道這年輕人有本事有抱負,可惜惹了jian人妒忌,被貶至此處茍且度日。 想罷,他真心勸道:攝政王愛才好士,你不如賭一把。 張秋麟嘆道:再壞不會壞過養馬了。 他當即一整衣襟,大步追上去。 請王爺留步! 蔣星聽人這么唐突喊住褚鎮乾,好奇地望過去。 那人見了蔣星正臉,腳步微頓,卻立刻轉向褚鎮乾,正正跪了下去。 褚鎮乾眉頭微蹙,本王記得你。去年皇帝大開恩科,你乃殿試第二。怎會在此處任職? 張秋麟聽他竟記得自己一介貧寒士子,當即熱淚盈眶,一一說了自己遭遇。 蔣星對中原朝堂不感興趣,拽拽褚鎮乾手掌,小聲說:我想看老虎。 張秋麟滿腔凄苦被迫停下,惶惶起身,怕蔣星一句話催走褚鎮乾。 他那同僚忍不住也上前來,躬身道:臣可領這位貴人去瞧那猛獸。 褚鎮乾隨手理平他兜帽,自己去? 蔣星抿抿唇,乖順道:好吧。 張秋麟松了口氣,又跪俯下去。 同僚領著蔣星去到虎園,見了剛才攝政王對待此人的態度,頓時更加恭敬,仔細介紹了這老虎身世。 此虎由西夷進貢,通身雪白,世所罕見。 虎園約千頃,內有小山樹林和湖泊,與野外別無二致。周圍建了五米多高的鐵質圍欄,密密匝匝纏著鐵絲。 鐵乃天下最貴重的金屬,尋常人家不得私藏鐵礦鐵器。由此便可得見中原在褚鎮乾手中已達到何種繁榮。 蔣星本不抱希望能見到它,可它卻一聽到圍欄外的動靜便從山上奔下,碩大身形重重撲向圍欄。 蔣星呆呆站在原地,那雪白老虎凌空一轉,輕巧停下步伐,石磨大的腦袋正正對上蔣星。 侍從送來新鮮羊rou,腥膻刺鼻,老虎卻并不失態,只淡淡看了眼,咧開嘴露出滿口猩紅。 他剛吃過一頓美餐,不知是山上什么動物遭殃。 鐵網有專供塞rou的活動鎖,侍從雖然日日喂食猛獸,但仍是嚇得兩股戰戰,本能恐懼這頭龐然大物。 他打開鎖眼,露出個盤子大小的空洞,叉起羊rou扔入其中。 老虎靈敏躲開,低吼一聲。 侍從一抖,鐵叉哐當,撞得圍欄震響,更是激怒這猛獸。 蔣星歪歪頭,別喂了,它不餓。 他來回走了兩步,問:我能進去嗎? 官員大驚,這猛獸瞧著無害,可卻傷人無數,您 沒關系。他側首對官員一笑,卻忘了掩飾自己異色雙眼,我也曾養過一頭老虎。 白虎一聽,鞭子樣的長尾砸上鐵網,似有不滿。 官員低下頭,不敢直視蔣星,心頭巨震。 這紫眸是昨夜西夷送給陛下的 想到方才攝政王與他親密姿態,官員眼前發黑,強笑道:遵命。 侍從被迫打開鐵門。老虎退開好幾步,警惕地盯著蔣星。 蔣星在它不遠處坐下,隨手揪了根青草扔向老虎。 草葉落在它眉間,弄不掉,老虎暴躁地低吼連連,只好蹭到蔣星身邊,巨大頭顱一拱便將他掀倒在地,兜帽滑下,滿頭卷發散落地面。 蔣星卻不惱,笑著為他摘去草葉,你在此處過得可還好? 老虎喉中咕嚕,滿嘴猩紅故意蹭到蔣星身上,渾圓瞳孔興奮收縮,長尾纏著蔣星膝彎,似乎不喜歡中原復雜服飾。 蔣星雙臂摟住老虎粗壯脖頸,似乎對自己危險境地毫無所覺,你好像長大了。 老虎今年四歲,正是最壯年的時候,通身堅硬肌rou,殺人不必用半分力。 可它卻只用粗糙舌頭把蔣星臉頰舔得濕漉漉,親近發嗲。 很痛啊蔣星埋怨道,側開臉躲避虎舌,別舔了。 他臉頰埋進老虎毛絨絨的胸口,它便轉而舔那頭長發,直舔得濕淋淋地分綹。 周敬云同焦煥一來,見到的就是蔣星被老虎按在身下,利齒似要啃咬。 周敬云反手拔了刀,暴喝:孽畜! 老虎抬頭怒吼,蔣星被它帶得坐起,驚訝道:周將軍。 周敬云傻了,你、你不是 蔣星大半張臉都埋在白毛中,臉頰被舔得泛紅,連手指骨節都染著粉。 他明白周敬云來意,抿唇一笑,水潤紫眸含了真切感激。 多謝將軍。他笑道。 老虎低頭繼續舔舐蔣星周身,誓要重新給他標記上自己的氣味。 周敬云尷尬地收回刀,視線卻落在蔣星被老虎舔舐的唇角上挪不開。 果然是妖怪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的身份應該很明顯了叭??! 我去給星星約了個漂亮人設,應該過幾天就換上封面 美到我昏厥QAQ 晚上加更 第81章 假鳳虛凰9(加更) 賠罪 老虎不滿蔣星注意力移開,抬起收回利爪的rou掌將他壓回地面,重重舔舐,一條長尾在身后甩得出了破空之聲。 周敬云進退不得,你、你 蔣星:沒關系,唔 老虎不讓他說話,咬著發尾輕扯,一雙野□□眼等著周敬云,喉中低吼。 饒是周敬云沒有彎彎繞繞心思,這會兒也看出不對。 這老虎,他皺眉道,怎會對你如此親近? 蔣星并不隱瞞,直言道:我在西夷時,也曾替她養過一段時間老虎。 他用力揪住老虎頸肩皮rou,逆著毛皮撫摸,又在它憤怒前一一撫平。 它叫蔣星弄得神經興奮,一翻身倒在青年膝頭,四肢蹬動。 蔣星笑著親了口圓圓虎耳。 圍欄外幾位官員已看呆了,唯焦煥臉色發白,恨不得現在就上去一刀砍死蔣星。 就連猛獸都臣服于他膝下,蔣星絕對有問題。 周敬云糾結道:王爺正忙著,大概是沒空過來找你。公主打算 我與它玩一會兒就好。蔣星毫不在意,臉頰又埋入老虎胸口深厚毛發中。 快入冬,老虎渾身都長出柔軟絨毛,只要撥開面上粗糙長毛就能摸到一手毛茸茸。 老虎到底是野獸,不比人類精力集中,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眼睛半閉半睜,手掌一握粗的差長尾勾著蔣星腰肢,低低咕嚕著。 周敬云撓撓頭,干脆去提了羊rou桶進來,放到老虎不遠處,吃不吃? 老虎瞥他一眼,翻了個身,把臉對著蔣星腰腹。 蔣星笑說:它不餓呢。 周敬云干脆坐下來,好奇問:你在西夷還做過什么? 蔣星道:訓馬、狩獵,放羊也會一點。 你看著他上下打量蔣星,目光直白,倒沒有什么惡意,不像訓得了馬的樣子。 馬又不是洪水猛獸。蔣星失笑,動物頭腦簡單,誰對它好,它就親近誰。 老虎睜開眼懶懶看他一眼,蔣星道:對吧? 回應他的是濕漉漉的虎舌。 周敬云笑道:公主真是有趣。 謝謝。蔣星搖搖頭,周將軍怎么過來了? 周敬云通身酒氣,也不知在莊內喝了多少,這不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卻浪費難得休沐日來找他,實在奇怪。 周敬云道:那不是有人被你嚇著了嘛。 嗯?蔣星一怔,誰 焦煥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按住周敬云肩膀,恭敬道:公主,小心這猛虎傷人。 蔣星心思簡單,此話一出果然被焦煥轉移注意力,正色道:它不會的。 周敬云暗笑他是個慫貨,大咧咧道:公主,王爺為何帶你出宮? 焦煥攔不住他,憋著火氣在一邊坐下,再三告誡自己仍不管用,眼睛不由自主便飄到蔣星撫摸老虎的手指上。 纖細脆弱的手指落在虎皮上,貓毛遮去大半,只有被它舔得淡粉的骨節指尖若隱若現。老虎一動,不滿地示意蔣星繼續撫摸自己。 在人類中也格外弱小的蔣星,卻能揪住一只老虎玩耍。 蔣星聞言,臉色微紅,皇叔 他低著眼睛不說話,眼眶紅熱,像是羞得要落淚了。 周敬云心里貓抓似的癢,公主打算啥時候回宮? 青年通身熱意微冷,強笑道:待陛下身體無恙。 周敬云打斷道:公主還愿意回去? 蔣星并不回答,只神情有些落寞,我既然已經來了又有什么辦法。 周敬云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線,竟說:我為陛下征戰多年,除去原本就有的賞賜,卻還沒有要過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