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不愧是他的星星。 時間回到兩人共同掀開尸體白布的那一刻。 聶雪凡握住他的手,寫下了一個字:釣。 他們尚不知道誰是內應,但無關緊要。 只要這出戲的觀眾已經就位,從邵禹行到叫不上名字的安全組成員,全都相信聶雪凡失去了行動力。 那和吊人持有相同信念的人一定會坐不住。 即便他們想讓飛機墜毀,在那之前,也要先解決違背神意的蔣星和聶雪凡。 聶雪凡把蔣星抵在書桌旁,又想親他。 世界上怎么會有和自己這么合拍的人。 蔣星這回沒攔他,順著聶雪凡力道坐上桌面,踩住椅子不掉下去。 青年人擠進他面前,黏糊糊地接吻,激動不已。 然而蔣醫生依然是脫離塵世的冷漠,雖然與他親吻,眼神卻比手術臺上的冰冷儀器更加無情。 再溫暖的燈光,再熾熱的吻,也點不燃他的蔣星。 星星。聶雪凡有些不滿,心中暴虐的破壞谷欠又要萌芽破土。 他想看蔣星失控,而憑他自己,只有傷害蔣星這一個辦法。 安全室大門被猛地推開,邵禹行想不明白蔣星莫名其妙的四個字,跑了過來。 冷漠的醫生被人抱著親吻,視線越過聶雪凡肩頭看向他,雙眸水光瀲滟,如雪融冰,眼底卻無情。 邵禹行心頭一震。 聶雪凡被推回椅子上,牽扯到傷口疼得呲牙,順勢抓住蔣星腳踝抱進懷里。 他衣服反正都臟了,再被踩踩也沒關系。 邵禹行聲音干澀:蔣先生,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聶雪凡不緊不慢道:抓到一只小蟲子,他背后有傷,查吧。 蔣星補充道:餐刀插出來的傷。 你們邵禹行一時語塞,不過情況緊急,容不下多說了。 他并非墨守成規的老古板。 跟我來。 聶雪凡舉起手銬:先幫我解一下唄。 手銬跌落,邵禹行警告道:你別惹麻煩。 他無意看見聶雪凡握著蔣星腳踝正在做的事,觸電般整個人呆住。 聶雪凡笑嘻嘻地,純然得意忘形。 蔣星漫不經心地動了動腳,踢了下皮鞋尖。 滾起來。 邵禹行耳根發燙,視線匆忙轉向門外,轉移話題般催促:趕緊的! 聶雪凡背對著蔣星,對邵禹行挑釁一笑。 中年警探竟然沒懟回去,主動避開交鋒。 蔣星:給我件衣服。他想了想,補充道:白大褂和口罩,我跟你們一起去檢查,張敦文去另一個組,速度快一點。 邵禹行點點頭,很快拿回來一套消毒過的白大褂。 聶雪凡愣了愣,星星,你不會要 蔣星瞥他一眼,西裝外套和撕碎的襯衫遺骸做了伴。然而美景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被白色衣料遮蓋。 透明的扣子一顆顆合上,一直到喉結下柔軟的凹陷。 年輕醫生身形挺拔,對著鏡子整理一下領口,戴上口罩,走吧。 聶雪凡被扔在原地,無能狂怒了半晌,悶頭跟上。 憑什么蔣星果穿白大褂要被那些不知所云的家伙看見!都怪該死的吊人! 青年表情猙獰,壓抑不住的憤怒。 邵禹行和魯比說了情況,這金頭發的小空警都驚呆了,沒想到蔣星和聶雪凡暗地里搞了那么多事。 張敦文,你跟安全組一列,排查右側乘客。邵禹行指揮道,剩下的人跟我。 蔣星:右側肩胛骨下三寸,穿刺傷。 張敦文雖然不爽,但大局面前還是點點頭,沒作妖。 眾人深吸口氣,刷開經濟艙門。 人多動靜也大,不少乘客都被驚醒,緊張地看著大隊工作人員進入客艙。還有人擔心是不是要像電影一樣寫遺書了。 邵禹行突然卡殼,還是安全組長出來打圓場胡謅一通: 各位乘客,飛機突遇氣流顛簸,容易導致脊柱受損。為保證您的安全,本次航班的醫療組成員將為您進行一個簡單的后背觸診,不用脫衣服 一聽損傷身體,不少乘客急匆匆地就要脫衣服往前走,安全組趕緊控制住局面,示意蔣張二人開始。 第一排坐著的兩位安全員也跟著起身。 蔣星隨意掃過二人臉色,在其中一個安全員臉上停頓片刻。 他發根汗濕,頭發一縷縷地貼在頭皮上,身上的襯衫整整齊齊。 蔣星冷淡道:安全員也需要檢查。 兩人對視一眼,都配合地轉過身。 聶雪凡被堵在通道后面,咬牙切齒。 蔣星屈指,用骨節在兩個安全員背后頂了頂,兩人只說肌rou痛,反應不大。 一路排查過去,幾人很快就到了孕婦那一排。 孕婦還是沒有拿到毯子,他丈夫正氣憤地把身上衣服都脫給她,一見安全員,也顧不得顛簸了,起身質問道: 你不是說給我拿毯子嗎?人怎么就不見了?都說了我老婆是孕婦 阿月趕緊拉了拉他,對邵禹行等人一笑:不好意思,他就是太擔心我了。 涉及到愛人和孩子,這男人再溫和的性格也維持不住,神情激動。 邵禹行皺眉看向那個安全員,怎么回事? 安全員歉意道:不好意思,是這樣 他編了個參加檢查的理由,蔣星卻打斷道:把你外套脫下來。 安全員臉色僵硬,您別開玩笑,我就這一件衣服。 人丈夫也沒衣服了,把你的給他。 邵禹行眸光一閃,瞬間明白蔣星又有了他自己的試探方式。 雖然不喜歡普通人插手案件,但這次,邵禹行詭異地沉默下來。 安全員額角開始冒汗。 阿月的丈夫見此倒是率先熄火,撓撓頭嘆了口氣,哎,我就是太生氣了。不至于的,你再給我拿條毯子就好。 安全員神情一松,好好,我這就去。 蔣星對邵禹行眼神示意,對方一揮手,兩個空警便不動聲色地從身后靠近那安全員。 他表情猙獰一瞬,一把抓開阿月的丈夫,整個人向她撲去。 手中刀光閃爍。 孕婦嚇傻了,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她丈夫摔倒在地,雙目圓瞪,大喊:阿月! 邵禹行心中早有警惕,但不料男人的位置正好擋住自己動手,徒然伸手擋了一下,落了空。 對方動作太快,蔣星無暇思考,身體本能地側身一撞,去抓安全員的手腕。 可對方受過專業格斗訓練,蔣星一個外行根本占不到便宜,反手一刀刺穿蔣星手心。 蔣星感受不到疼痛,竟仗著對方失去兇器,更貼身與他搏斗。 兩人電光火石間交鋒兩次,等空警猛把殺手按倒在地時,尖刀才從蔣星手心拔出,鮮血四濺。 附近乘客不多,見此都嚇得尖叫,客艙頓時混亂起來。 邵禹行比個手勢,讓人去前面安撫乘客,兩個空警架著殺手把他帶往機尾的倉庫。 蔣星握著手腕,睫毛低垂,微微顫抖。 蔣先生!我帶你去后面。蔣星沒有痛呼,邵禹行這才看到他傷得那么重,下意識扶住他后背,張醫生! 安全組推了把聶雪凡,擠到前面大聲維持秩序。 人群讓開,聶雪凡木呆呆地看著地上兇器和血跡,整個人一動不動。 魯比很快回來撿起尖刀,塞進透明證物袋里時還在嘖嘖稱奇。 這是把傳統的殺牛刀,那么厚的肌rou都能刺穿,無怪蔣星受傷嚴重。 魯比彎著腰還沒起來,一個人影就撞開他,大步往機尾倉庫走去。 哎魯比撞到靠背,疼得呲牙,等等! 邵禹行被一把扯開,高大青年扶住蔣星繼續往前走。 蔣星皺眉道:你 噓,噓。聶雪凡臉上看不出喜怒,別說話,扯到傷口會疼。 我沒那么脆弱。蔣星有種不妙的預感,聶雪凡,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 倉庫門敞開著,殺手被壓倒在地,四肢都戴上手銬。 聶雪凡扶著蔣星坐到倉庫的一個紙箱上,對張敦文招招手。 張敦文咽了咽口水,戰戰兢兢地走到蔣星面前。 聶雪凡對他友善一笑:好好治,別弄疼他。 蔣星:聶雪凡。 聶雪凡轉身走向那殺手,在他面前蹲下來。 空警抬頭與門口的邵禹行對視一眼,一向守規矩的隊長竟然沒有出言阻止,還反手關上了門。 一片寂靜中,聶雪凡笑了一聲。 殺手渾身一抖,剛想辯解,聶雪凡就扯了卷銀灰膠帶貼到他嘴上,也不剪開,任由紙圈掛在后頭。 你是什么東西。 聶雪凡聲音輕快,好像在說什么天氣真好的問候語。 他深深抓住殺手后腦的頭發,強行把他提起來,幾乎扯落一層頭皮。 唔唔殺手瞳孔縮小,劇烈掙扎起來,居然把求助目光投向邵禹行和魯比。 嗯?青年笑著,眼睛瞇起,你是什么東西 砰 一聲巨響。 砰 唔唔! 砰 倉庫地面鋪著地毯,頭骨砸在上頭的聲音沉悶可怖。 魯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邵禹行面沉如水,抱臂站在門前。 他不說話,魯比更不愿開口。他本來就是個有點個人英雄主義的年輕人,見了聶雪凡動手,心里止不住的暢快。 砰 聶雪凡停下來喘了口氣,笑說:???你、是、個、什、么、東、西? 每頓一次,他就砸得更重。力道之大,連地毯都擋不住殺手頭破血流。 殺手已經半昏迷過去,又被聶雪凡站起來狠狠踩住肋下,腳腕轉動,鞋跟帶著幾十公斤的重量壓迫內臟。 這人痛得清醒過來,像蟲一樣扭動身體,無力地撲騰。 血濺到蔣星的鞋面上。 他緩緩摘下口罩,聶雪凡。 青年停了下來,肩膀因喘氣劇烈起伏著。 可以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聶:暴龍狂怒 蘑菇:咋不想想你自己干了啥呢 指指點點.jpg 第57章 航班詭影6(完) 星星,怎么還不回來??? 邵禹行突然被蔣星的話驚醒,低斥:放手! 聶雪凡側首一笑,抬腳踩斷殺手右腕。 傷害蔣星的那只手。 邵警官,聶雪凡擦了擦手,把濕巾扔到殺手臉上,像是給他蓋上了一張宣告死亡的白布,交給你了。 魯比遲疑道:邵?怎么辦? 邵禹行沉著臉,揮揮手讓張敦文接著去查看犯人的傷勢。 沉默,等同于默許。 魯比對這個守規矩的警探改觀些許,經過聶雪凡身邊時拍了拍對方肩膀,小聲說:牛逼。 聶雪凡颯然一笑。 蔣星坐在紙箱上,冷淡地看著他。 星星?聶雪凡在他面前蹲下來,身形高大,用這個動作也能和蔣星對視,疼不疼。 他眉眼帶著笑,以及一點在蔣星面前失態的羞澀。 像一只剛剛為主人咬死敵人的護衛犬,他不需要別人的認可,只要主人給他一點贊許的獎賞。 甚至一句話就夠了。 蔣星低垂著眼,視線落在手心。 聶雪凡神情瞬間低落下去,你生氣啦? 不。蔣星指尖輕輕撫摸手心的貫穿傷,謝謝。 生疏的禮貌語,聶雪凡看上去快哭了。 我做得不好嗎? 蔣星抬眸,青年哭喪著臉。 以后不能做精細手術了。蔣星說。 聶雪凡一僵,突然意識到這個傷的恐怖之處。 它對普通人而言,只是一點小麻煩,最多是沒法學樂器、提重物。但蔣星是個醫生。 蔣星看上去并不生氣,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聶雪凡心中霍然生出一股無可排解的恐慌。 殺手并不是第一個弄傷蔣星的人。第一個,是聶雪凡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聶雪凡聲音顫抖,慌亂無比,是我做錯了,蔣先生 蔣星微微蹙眉,與你無關。 聶雪凡弄的就是點皮外傷。 不過嘛蔣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攻略一條小瘋狗,他已經成功了大半。 【小聶這種瘋子,一個是不懂傷害別人是錯的,他習慣了傷害自己和被人傷害】 【突然明白了,星星踩點牛哇!】 蔣星接道:第二,他自有一套行為邏輯和取舍天平。 在他的世界里,喜歡的人要保護,只有他自己可以傷害。其他人都是入侵者。 【所以他現在是明白不能傷害星星了?】 【不止,他現在還意識到自己的邏輯是錯的了。別人不能傷害,最愛星星的他,更不該傷害】 【啊這我有點不好的預感吊人不就是被否定之后瘋了嗎】 聶雪凡捧著蔣星的手腕,手足無措。 蔣星一笑,微微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