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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忐忑不安地等著主子的反應, 生怕他像對小五那樣, 直接把自己趕走。 然而少年只是垂眸瞧了他一會兒, 再開口, 竟帶了幾分澀然: “可何成,若名字破了, 我可能就真的留不住她了?!?/br> 她處心積慮偶遇的是祁景閔,她殫精竭慮要幫的,也從來都是祁景閔。 若知曉自己從來不是她要找的人,甚至是那人的仇人, 最后還為了留住她冒領了身份。 她會恨他的吧。 祁長廷鮮少在下屬面前表現出患得患失的一面,哪怕以往戴慣了猶豫不決的面具, 可骨子里仍是個果決的人。 就算是當初清淤一事事涉十萬百姓, 若非白橋教他,他也便棄了。 大不了日后不得好死, 他只求大仇得報。 唯有在白橋一事上,左顧右盼。 何成也因為祁長廷突如其來的交心愣了下,他張了張嘴, 想要反駁, 可少年突然朝后撤了一步。 “就依你吧?!?/br> 他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話罷,便后退一步繞過何成離開了書房。 何成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方才確認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心中驚喜, 幾乎是從地上跳起來的,匆忙跟上祁長廷的腳步。 雖然不知道他家殿下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但望著身前少年挺直的肩背和重新變得堅定的腳步,他的心情也松快起來,原本滿腹想勸的話都安心藏在了肚子里。 殊不知,祁長廷與他想勸的全然不同,少年眸中盡是狠戾。 ——祁景閔遲早是要歸西的。 他惡狠狠地想到。 待祁景閔死了,他的小先生便該收心了。 * 盛和被查封后,白橋晨起終于沒再看到堆積成山的賬本。 假期來了! 她幾乎熱淚盈眶,恨不能直接提著行李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祁長廷的請柬就是這時送到她手上的。 沉香木細細雕琢的仙鶴祥云,打開后是一紙絳紅色的痩金,末尾還蓋了一方認不得的小印。 白橋起初只覺這請柬實在很有質感,拿來收藏也不錯,直到讀完整篇,險些手一軟將其掉在地上。 宮宮宮宮宴! 她再去瞧那末尾的小印,突然便懂了——皇帝私印啊這是! 瘋了嗎拿這樣的請柬給她! 白橋突然有些不確定祁長廷的用意。 這位主自從半年前扔下那句“娶你”后,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整整半年都沒往她跟前湊,還開始把她當牲口使。 當初的戲言白橋已經不當回事,可他這又是什么意思? 女孩想了想,拿著請柬去找齊同鶴。 “老夫也不知公子的打算啊?!饼R同鶴撫著胡子打哈哈。 他已經知道了兩個小輩間的奇葩彎彎繞,但還是習慣稱祁長廷為“公子”。 白橋蹙眉打量著齊同鶴的神色,又問:“那宮宴,都是什么人會在???” 齊同鶴笑得狡黠,“今歲圣上放權,宮宴由三位皇子主持,來的自然是朝中大員,不過……” 白橋豎起了耳朵。 齊同鶴卻是頓住,意味深長地瞟了白橋一眼,方繼續道:“不過三位皇子均未婚配,所以名門高閣,尚未婚配的姑娘也都會跟著父親赴宴吧?!?/br> 名門高閣,尚未婚配? 白橋的眼睛倏爾亮了。 原來如此,葉府葉浣,完美符合條件啊。 半年前,葉浣與她的那一場促膝長談,讓她對這兩人間的情感產生了一絲懷疑,但畢竟是書里寫的cp,她覺得其中必有隱情,一直想著能再細細問問。 祁長廷真是難得貼心呢。 “那你,去是不去呢?”齊同鶴像個jian商一般笑瞇瞇地問道。 白橋沒有半分猶豫,點頭如小雞啄米,還補充道:“讓我扮作公子的丫鬟跟進去便好,不必麻煩的!” “扮作丫鬟?”齊同鶴一口茶水險些嗆住。 他努力忍住往身旁屏風后飄的視線,奇道:“到時一眾京中貴女都著盛裝,你一個年方十七八的姑娘,難道半分攀比的心思也無嗎?” 沒曾想話落,白橋也奇道:“我為何要與她們攀比?” 齊同鶴:“……” 他強行將那句“因為她們都是瞄著三位殿下來的”咽下去,無奈擺擺手讓白橋去忙她自己的。 得了齊同鶴應允,女孩雀躍著離開,絲毫沒注意到桌上的兩個茶盞。 兩盞茶水都各自下了一半,還在冒著些許白霧,顯然,方才這屋里是有兩個人的。 屏風后,少年手邊放著一個豎起來足有半人高的木盒,被漆成大紅色的沉香木上鑲著烏紋金邊,仙鶴祥云盤旋其上,單單只是一個盒子,便已經讓人感受到了皇家的威嚴。 不知什么樣的華服才配得上這樣的盒子。 祁長廷默默捏緊了盒子邊緣,指尖都開始泛白,半晌才緩緩松了開。 他起身從屏風走出,扔下一句“照她說的做”。 她當真連爭取一下的意思也無,就這樣由著他跳進女人堆里! 手狠心黑大騙子! 想到這里,祁長廷突然停住了步子,偏頭惡狠狠地交代何成道:“下午的馬車只備一架?!?/br> 不是想要扮作丫鬟么,丫鬟可沒資格單獨坐一輛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