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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浣有些不敢信,更有一股子不甘心。    祁長廷沒有葉家相助,是絕對不可能靠近那個位置的。    葉浣緩緩松下了僵硬的手指,摩挲了兩下茶盞問道:“那陛下可有說是因為什么?”    “尚未?!比~律答道,但其實他心里清楚,既然盛和被封了,想必是東窗事發。    然而葉浣卻輕輕搖了搖頭,“父親此言為時過早?!?/br>    “?”葉律挑眉看過來。    葉浣再次捏住了指尖,垂眸道:“景閔哥哥畢竟是嫡子,陛下若真動了不讓他繼位的心思,不會只是軟禁,必然會將其所作所為添油加醋傳遍大徽南北,如此才能讓百姓相信,大徽自古以來嫡子繼位的規則不是因為陛下有違祖訓,而是嫡子失德?!?/br>    “可如今百姓們壓根不知發生了何事,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徽晟帝,他是不敢??!    *    “往日倒沒想過,當今竟是如此畏首畏尾之人?!?/br>    三皇子府,何成剛剛送走了宮中派來的太醫,憤憤不平地譏諷道。    屋內軟榻上,少年赤著的上身已經纏好了繃帶,仍有血跡透出來。    殺威棒殺的是威,見的是血,足足三十杖,又是皇帝在氣頭上下令執刑的,哪怕少年當時一聲不吭,可待得回了府,還是何成從馬車里將他背出來的。    “屬下來吧?!焙纬汕浦铋L廷要自己穿衣,趕忙上前接過。    祁長廷抬了抬胳膊,便又是一頭冷汗,終于放棄,由著何成幫他,然后冷不丁聽他惋惜道:“此番怕是要留下疤痕了?!?/br>    反正是男子,留疤便留了,又不在臉上,何成此言也沒有旁的意思。    可少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頓,方才上藥時都沒動過一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但又很快垂眸,將一閃而逝的神情掩下。    算了,反正也沒人看。    何成替他更衣,順便問之后的打算。    祁長廷其實早先便料到,此番不可能徹底扳倒祁景閔。    雖說他尋出的證據能證明祁景閔一直靠著盛和從皇帝的國庫里掏洞,按理來說已經算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了,徽晟帝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不就直接氣倒了嗎?    可偏偏徽晟帝從來沒有魄力自己做大決定,若這時候,旁邊還有人攛掇說祁景閔不過是兒子沒錢了想向父親討,他也會覺得有道理,暫且按下不動。    哪怕這個人是兒子的母親,是最大的利益相關者,皇后。    無妨,少年抬手自己整理衣領,反正他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年初時長亦法師入宮,朝中便都知曉了皇帝身子不適,如今又被祁景閔徹底氣倒,某些人的人心終歸是要再往上浮一浮了。    畢竟,徽晟帝懦弱,祁景閔可不是。    他會讓徽晟帝知道,今日耳根子一軟,未來等著的會是什么。    而事實上,祁景閔確實沒讓他等太久。    朝會足足停了二十日后,大年三十到了。    往年這個時候都要舉辦宮宴,而今年卻始終沒有消息傳來。    一直到當日晌午,宮中傳出了皇后的懿旨。    ——三位皇子代皇帝舉宴,于東郊行宮宴請百官。    祁長廷領旨謝恩,接過圣旨就好似接過了一口鍋。    一口能將所有人一鍋燉了的大鐵甕。    宣旨中官離開,少年捏著卷軸許久未動。    準備了這么久,終于要有個了斷了。    “何成,今夜你帶二十個人守住乾方?!鄙倌曷曇舻?,卻盡是不容置疑。    何成瞬間抬眸,就要開口,卻正正對上祁長廷的視線。    以往也有過兩次要他離開,看著白橋的命令,可每次都無疾而終。    但這次……主子好像是認真的。    何成抿唇,喉嚨動了動,卻沒有第一時間應下。    半晌,他終于抬眸,認真道:“殿下,甕外,可不一定比翁里安全?!?/br>    小五當初因為擅自泄露白橋的事被趕進禁軍,可他臨走前問的那句話,卻實實在在扎進了何成心里。    若有一日,祁長廷真的要讓他在危急關頭去保白橋呢?    何成想了許久,終于摸出來一條道。    “殿下,帶白姑娘一起去吧?!边@樣既不必分散人手,又能保白橋安全。    “不可能?!比欢铋L廷想都不想駁回了何成的提議。    宮宴可不是坊市,旁人隨便一句“三殿下”都能把他釘死。    “可殿下難道打算就這么瞞著白姑娘一輩子嗎!”何成聲調都高了幾分。    “放肆!”祁長廷豁然低聲喝道。    “殿下!”何成咬牙,嗵一聲跪在了地上。    “屬下斗膽,看得清楚,這兩年多的時間,同姑娘相處的是主子您,不是那一個名字!”    少年的拳頭一瞬間攥住,仿佛被戳到了最隱蔽的傷處。    屋里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何成舔了舔嘴唇,終于鼓足勇氣抬眸。    “至少名字破了,白姑娘才能看到您,不是嗎?!?/br>    第85章 三殿下安 ·    名字破了, 她才能看到他。    她能看到他。    這五個字如同不見天日的房間突然透過的一絲光,讓已經快要被黑暗逼瘋的人顫抖著探出一根手指。    可還未碰到那細弱的光束,便又豁然收回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