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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良久,周陽輕聲說道:“當初聽到這首歌,覺得歌名是冷冷的,聽完整首歌也是這樣的感覺,后來再慢慢回去摸索每段歌詞,卻感到它是溫暖的?!?/br> 她笑著,很踏實的一種笑意,也很真誠:“明日好景,換種意義這四個字是‘風雨過后總會有彩虹’的另一層表達?!?/br> 顧青聞點點頭:“前者文藝,后者接地氣?!?/br> 周陽顯然怔愣了幾秒,繼而失笑。 喝湯的時候,聞著親切的胡椒味,她沒頭沒尾地來了句:“跟你聊天總是開心的?!?/br> 兩個小時前,她在機場的停車處剛講過,現在又重復了一遍。 顧青聞略略失笑:“我也是?!?/br>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一股油然而生的滿足縈繞在周陽心間。 出差這些日子,徐風林以及往事給她帶來的困擾,霎那間如煙消散。 她的心被這間溫馨的房子,這個人裝得滿滿的。 它不再是悵然若失,空空蕩蕩的。 - 吃完飯,周陽跟顧青聞一起收拾餐桌。 顧青聞原本不同意,他讓她在客廳或者陽臺休息一會,碗筷等他待會再洗。 周陽將碗疊在一起,笑著說:“有個人幫忙會快一些?!?/br> 她表情認真,顧青聞拿她無奈,只得說:“我洗第一遍,你幫忙過水第二遍?!?/br> “以前……”她面色有閃過剎那微妙,“叔叔阿姨共事也是這么安排的嗎?” 聞言,顧青聞明顯腳步一頓,神色劃過短暫的異樣,不過很快消逝,他笑了笑,依舊是和緩的模樣。 他抬眼,看著她的眼睛,語調緩緩:“他們做事分工明確,母親買菜做飯,父親負責洗碗打掃衛生?!?/br> 他始終是笑著的,很溫柔的樣子。 一開始,周陽是坦然地與他對視,慢慢的,在他的話語中,在安靜和諧的氛圍里,她漸漸緊張了。 尤其,他一直看著她,目光不偏不倚。 在這樣無聲的注視下,周陽率先低下頭。 “買菜我沒有參與,那洗碗我要幫一些?!彼穆曇羰禽p輕的,像是要低到塵埃里去。 說完,她抬頭看他。 顧青聞伸出手,他的手里拿著一條圍裙。 條紋綠色系。 周陽接過,不疾不徐地系在身上。 廚房有兩處水槽,顧青聞站左邊,周陽在右邊。這是她第二次和他一起洗碗,心境卻是不同。 顧青聞洗碗的聲音很輕,動作卻是快而穩,看得出來他是經常做這些事的。 周陽接過他遞過來的碗和盤子,一個個地放進早已呈好的清水里。細碎水聲里,慢慢地,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沾著泡沫的手里。 他的手指修長勻致,動作的時候,手背的筋骨跟著浮動。 周嘉容早前是學藝術的,有段時期她很迷戀各種各樣的手,家里二樓書房墻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手部拍照圖。 周陽受她影響,也跟她研究過一段時間手照特寫圖。 那會她接觸的手部特寫圖,有抽煙的、寫字的、畫畫的、彈各式樂器的,他們無一例外,都離生活很遠。 看著漂亮、優雅,里面卻少了一些靈魂。 周陽那段時間一直疑惑,到底缺了什么,還沒等她想個明白。周嘉容已經將滿墻的手部特寫圖一張張掀下,換上了一張又一張的黃昏圖。 周思容在一旁搖頭嘆笑,說嘉容什么都好,就是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 果不其然,之后過了一段時間,周嘉容對黃昏不感興趣了,雪白的墻上迎來了各式各樣的碎花油畫膠片圖。 每次,周陽都跟她瀏覽一張一張墻上的圖。但是關于手部特寫照的疑惑卻一直困擾著周陽。 或者說,她對一直得不到答案的事物,始終保持疑惑。 直到解答,她才能將它們從她的身體某處放下。 幾年過去了,時至今日,周嘉容的藝術學已經成了她業余的一項愛好。而周陽也在保持疑惑的這些年,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這雙手離生活很近。 “怎么了?” 眼前閃過一片幻影。 許是她一直盯著某處出神,顧青聞得不到她的回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的剎那,周陽抬起手,抓住了眼前的幻影。 她不禁解惑了多年的疑問,甚至。 還親手抓住了它,她離它是如此的近,她想。 十一月下旬的臨城,天氣已漸漸轉冷,夏天已去,秋天正在過渡,冬天大約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中午,溫度有些高,他們用的冷水洗碗。 抓住幻影的那一瞬間,指尖傳來陣陣冰涼的觸感,將她手溫一點點降去。 須臾,周陽清醒過來。 “我……”她抓著顧青聞的手,欲言又止。 他卻是淡定的,淡淡笑著:“沒事?!?/br> 周陽徹底清醒過來,放開了他的手:“對不起?!?/br> 他照常和煦:“沒什么?!?/br> 他始終沒事人的樣子,反觀周陽卻愈來愈怪異。 過了幾秒,顧青聞說:“你去外面坐著休息一下?” “不用,”周陽佯裝鎮定,“剛剛想到了以前的事?!?/br> 她吁了一口氣。微彎下腰,手伸到清水里,將碗一個個用布在水里擦洗,再一個個撈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