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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試試看?!?/br> 一般做煎餃,周陽前后會放兩次水,所以在第一次水差不多煮干了之后,她又放了一次。 第二次打水的時候,她多看了一眼陽臺外面。 斜對面的一戶窗臺上,種了一盆玫瑰,正開得盛烈。 待顧青聞切小芥菜時,她不經意地說:“除了蝴蝶蘭,你還養什么花?” “書房養了兩盆玫瑰?!?/br> “你很喜歡花?” “父親很喜歡花,”顧青聞將切好的小芥蘭放到盤子里,朝她溫和地笑著,“他以前沒事就抱著兩盆花養著,有一次問他緣由,他說……” 正說著,隔了一點距離的手機響了。 時間到了,白鯧魚已經蒸好。 周陽將計時器關掉,看著他:“叔叔說了什么?” 顧青聞收回關掉煤氣灶的手,對上她的目光,淡淡笑道:“母親工作忙,經常加班,兩人能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父親前后想了想,得做點什么來溫和兩人的夫妻關系。思考了很久,他決定種花?!?/br> 沉默了許久,周陽聲音低低:“你父親很愛你的母親吧?!?/br> 雖是疑問,聽著卻更像是一種肯定。 “是,”顧青聞用干凈的布擦了擦手,說,“父親是技術人員,平時工作也忙,但家里的家務事大部分都是他在做,他說,女人也要和男人一樣擁有一份工作,要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因為結婚生育而就此委屈自己?!?/br> 講到父親母親,他的聲音多了更深一層的溫暖,頭頂的燈光投在他臉部,更是添了一份柔和。 望著他,周陽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想到了那個給她一半血脈的男人。 那個自私得可怕的男人。 她笑了下,有些感慨,有些慶幸:“在那個時代,你的父親有這樣的思想很難得?!?/br> 說完,她又搖搖頭,“其實換作現在,你父親的思想一樣難得?!?/br> 顧青聞怔了怔,這一霎那,他的目光很深邃,像是深海的幽深中心,沉沉的,很幽遠。 還沒看個仔細,想個明白,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目光重回一片清明。 那一瞬的幽深,短得仿佛是周陽的一場錯覺。 旋即,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父親說,他不能做那個罪人,拖母親后腿的罪人?!?/br> - 忙了半個小時,飯菜全部擺上桌。 周陽在衛生間洗手,抬眼的時候,透過鏡子,她看見顧青聞正在擺筷子和湯匙。 鏡子里,是他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地移動。認識了這么長時間,每接觸一次,她就越發地對這個人抱有更深的一層了解。 他做什么都是井然有序的,不慌不忙,很是淡定。 水嘩嘩留著,聲音淳淳,周陽低下頭,無聲地笑了笑。 用餐時,兩人面對面坐著,都默契性地減少了交流。 吃到白鯧魚時,顧青聞忽然說了句:“魚rou很嫩?!?/br> “是嗎?”周陽狐疑著,夾了一塊,嘗了嘗,“和以前煮的一樣?!?/br> “我上一次煮的rou吃起來比較老?!彼患辈宦卣f。 “是不是蒸久了?” “也是11分鐘,我有定時?!?/br> 周陽微地納悶:“那是不是放在鍋里悶久了?” 顧青聞想了想:“有可能?!?/br> “沒事,我做一道菜都要嘗試很多次才能成功。白鯧魚也是做了七八次才做出現在的好味道?!?/br> “做菜的時候,你會不會做點別的什么?” 話題隨即一轉。 周陽放下筷子,思索了一會,說:“聽歌吧,做菜洗碗整理家務,都會聽點歌?!?/br> 她頓了頓,舀了點湯,問他:“你呢?” 顧青聞笑了下,想說又不想說的。她放下碗:“沒什么的?!?/br> “聽新聞?!彼f,“是不是很機械性?” “不會,”周陽搖搖頭,“我家人也喜歡聽新聞做事情,就我比較不同,喜歡聽歌?!?/br> “一般聽什么歌?” 這回輪到周陽欲言又止了,換成顧青聞鼓勵她:“沒事?!?/br> 在他溫和的目光下,她的猶豫一點一點散去:“我聽的歌曲調都是悲涼性比較多,以前我的一個朋友說我這樣不太好,有礙發展美好的心情?!?/br> “但是如果換個思路,”他頓了下,“或許是因為感情充沛豐滿?” 霎那間,周陽怔住,久久地凝望著他。 過了些會,只聽顧青聞又問了一句:“你最近常聽的一首歌是什么?” “《最冷一天》,”周陽回過神,答得沒有一點思慮,隨后忙不迭地補了句,“這首歌是最近無意間刷到的,覺得詞意很美?!?/br> “之前聽過這首歌,”顧青聞說,“里面的詞意確實很美?!?/br> 這一點意外的重合讓周陽感到驚喜,她眼里呈著滿滿的笑意:“是一哪句給了你這種感覺?” “明日好景?!?/br> 他略微一停,“粵語歌詞里有一些字組成句,會讓人眼前一亮。這四個字也是?!?/br> 他的聲音低低、暖暖的,像三月的春陽,是生命的萌芽,是萬物的開始。 總之,很撫慰人。 燈光下,兩人坐在餐桌的對立面,兩兩相對。 她看著他,陷入沉思。 他也看著她,神色坦坦蕩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