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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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啼霜扭頭看他一眼,心里很不好意思,可嘴上還要理直氣壯地替自己辯解:還不都怪你,昨夜我怕你咳死了,一會兒也不敢睡,今日還要被夫子兇,一點兒也沒法偷睡,可困死我了。 裴野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他氣鼓鼓的臉頰上,而后嘴角浮起了一抹很淺的笑意:好,便都賴孤 他微微一頓,而后忽而換了一種語調:方啼霜,你后頭怎么還長了條尾巴? 陛下話音未落,便見方啼霜忽然面露驚恐之色,頓時拔高了音量:哇!不許你說這個! 裴野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吼嚇了一跳:你做什么忽然這么大聲? 我不管,反正你趕緊忘掉,他面頰上浮起了幾分紅暈,眼眶里也濕乎乎的,好像被人瞧見長了尾巴是極其羞恥的一件事,你要是再說,我就再不要理你了! 裴野瞧他那副反應,便覺得好笑,于是刻意打趣他道:平日里當貓的時候也不見你藏著尾巴不肯示人,這會兒怎么又不讓人說了?是怕將來找不著媳婦嗎? 方啼霜很委屈地瞪他一眼,總覺得眼前這人笑得很壞、很欠揍,可又有些詞窮,好像說不過他,故而便背過臉去,真不肯理他了。 方啼霜真生氣了?裴野湊過去看他,伸手便要掐他的臉。 方啼霜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走開。 你的功課都做完了么? 方啼霜這才想起了那被自己忘卻的功課,心里頓時一陣難受,可面上還要強撐著不肯示弱:我早背熟了,不用你說。 可他這話實在說的很沒底氣,才一出聲便就出賣了他。 裴野笑了笑,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聲調哄他:好了,孤不說你長尾巴的事了。 你要全都忘干凈,方啼霜這才肯扭頭看他,警告他道,也不準和告訴旁人。 裴野揣著明白裝糊涂:告訴旁人什么? 就我方啼霜又紅了臉,面上不自覺地浮上了幾分氣惱,我那尾巴的事,你還裝傻! 什么尾巴?孤不記得了。 方啼霜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我也不記得了。 第六十五章 你愿不愿意走? 裴野批閱奏章, 方啼霜便趴在桌案一邊念書,念得嗡嗡作響, 活像是一小群蜜蜂在振翅。 裴野那樣喜靜的人,竟也不嫌他吵,偶爾還開口糾出幾處他讀錯的地方,方啼霜倒是很虛心地改了口,但還是有些驚奇地問:陛下,你眼睛分明一直看著奏章, 怎么還能糾我的錯? 陛下沒好意思說,那些啟蒙讀物他早就倒背如流了,當時在課上學過便記下了,根本用不著回去再做功課, 又怕打擊了小孩兒的信心, 因此他只說:孤聽著呢。 方啼霜支著腦袋, 很苦惱地說:我一瞧這些字, 我就腦袋犯暈、想睡,明明已經讀過好些遍了,可就是記不下來, 陛下, 這病秦太醫能看嗎? 裴野從學時沒遇見過這樣的困難, 因此也無法解他的疑,只輕聲答道:讀書不可急于求成,既是仙藥也治不了懶病,你只管好好學,孤又不逼你去考學做官, 不急。 方啼霜一撇嘴, 氣鼓鼓地說:可夫子急啊, 我若學不會,他可要打我手心的。 裴野聽他的語氣,莫名有些樂了:他這么兇??? 可不是嗎?昨個來的時候還給笑呢,今個就嚴得不行,還不是陛下你給教唆的1小孩兒憤憤然道。 怎么就是孤給唆使的了?夫子本該就是這樣的,嚴師才能出高徒,小皇帝頓了頓,而后又隨口胡謅了一句,當年孤也沒少被崔閣老打手心。 方啼霜眼睛微亮,聽說裴野這樣聰明的人,竟也要被老師揍,他便覺著心里平衡了,可又疑心裴野是在說謊哄他高興,于是又將信未信地問:真的?可你是皇帝,他怎么敢真打你? 裴野夾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孤是皇帝,那上回那一拳是狗打的? 方啼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依然覺著自己很有理:誰叫你騙我,那回可差點要渴死我了都陛下你還沒回答我呢,那崔閣老真敢打你嗎? 孤騙你做什么,那時孤連個儲君也不是,他怎么不能打了? 方啼霜心里頓時有些莫名的高興,又很八卦地問他:那陛下怕嗎?你那時哭沒哭過? 裴野本來就是隨口胡說哄他的,他自幼過目不忘,又勤奮刻苦,尋常連挨罵都極少,更不可能挨打。 他們這些皇子,哪個不是金尊玉貴的?師長們若非要訓責,也是罰他們貼身帶著的小書童,那戒尺無論如何是敲不到他們手心里的。 因此沒什么經驗的裴野只好敷衍道:有一點吧,但沒哭過。 ???方啼霜的表情看上去還頗有幾分遺憾似的。 裴野覺得他實在很欠教訓,于是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肘子:還不背書去?就知道犯懶開小差。 方啼霜不甘示弱,也還了他一肘子:還不批奏章去?就知道陪我說話,影響我讀書。 兩人于是各自歸位,過了半晌之后,又忽然異口同聲地笑了起來。 方啼霜念了沒一會兒便困了,在那兒不自覺地點著頭,裴野輕拍了他的后背兩次,方啼霜才勉強又清醒了一會兒。 可等到裴野合上最后一本奏章后,偏頭便見那小孩兒已經趴在桌案上睡著了,更準確地來說,應該說是把頭埋在書卷里睡著的,也不嫌硌得慌。 裴野將他從椅上攔腰抱起時,發現他額頭與鼻尖都硌紅了,飽滿光潔的額上,還印上了兩行淺淡的墨跡。 皇帝笑了笑,而后抱著他行至廊檐之上,候在外頭的戚椿燁緩步上前,有些猶豫道:陛下 陛下抬眸看向他,聲音極輕:噓,別出聲。 戚椿燁于是只好跟在他身后,輕手輕腳地跟著那似乎有些鬼迷心竅了的皇帝回了寢殿。 是日清晨,小貓兒因昨日睡足了,倒是醒得很早,沒再讓婉兒他們憂心要如何叫他起床。 昨夜他怕得要死,可今晨夫子卻像是忘了昨日留下過功課似的,好像壓根就不記得要考課的事了,小貓兒心里不免有幾分慶幸。 又不由得心想,早知道昨夜就不要那樣刻苦了,害他連睡也睡不安穩,夜里直做噩夢,夢見連他的食盤里都堆滿了小山高的書,游隱責令他不把這些書啃完就別想睡覺。 連裴野也拿著戒尺在旁邊幫腔,可把小貓兒給委屈壞了。 小貓兒今日聽課聽得格外認真,因為生怕夫子一不高興就記起了昨日的留堂功課。 而坐在他身后的曹四郎卻是記著的,為著小弟,他也沒和游隱提起。 可臨到放堂時,夫子卻把他倆都叫住了,說是要考課。 小貓兒心里一咯噔,抬頭便看見那夫子盯著他,有些jian詐地一笑:還以為夫子我把昨日留下的功課給忘了吧? 小貓兒很諂媚地一搖頭:喵嗚~ 他緊張地直甩尾巴,感覺昨夜才記下的字,睡一覺醒來便全送給周公去了,眼下腦子空空,只好不停地給身后的阿兄使眼色,希望他能搭救自己。 游隱一拍書卷,肅然道:看旁人做什么?看書! 小貓兒腦袋一抖,只好垂著腦袋去看面前的書頁,夫子不考他千字文,只問他《爾雅》,游隱每念一字,小貓兒便憑著記憶用爪子拍在一個字上。 他只要拍錯一個字,便會被夫子兇一句,然后就聽他說:把手伸出來。 小貓兒雙目緊閉,一邊抖著一邊翻出了半邊貓爪,然后夫子就會不輕不重地敲一下他的手心。 不過說實話,那嫩粉色的rou墊雖然瞧起來脆弱,可因著平時也是用來走路的,皮其實并不算薄,因此被打起來其實也不咋疼,可小貓兒就是害怕。 然而走運的是,那夫子一路盤問下來,小貓兒也并未錯上幾個字。 等他考完了小貓兒,不僅方啼霜自覺松了一口氣,連游隱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他還生怕這小貍奴不用功,一會兒錯太多讓他給打壞了。 游隱看向后頭的曹四郎:你呢?功課做了嗎? 曹四郎立刻站起了身,而后將那《千字文》與《爾雅》第一篇全背下來了,比平時說話還順溜,連一字不漏、一字也不差。 小貓兒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真真是佩服極了他。 游隱也感到很驚奇,他一開始就是把他當個擺設來看,沒想到這小宦官竟如此勤奮,當即便問:你叫什么名? 曹四郎原本想脫口而出自己的原名,可話音一頓,卻又改了口:奴婢姓曹,名鳴鶴。 游隱覺著他不卑不亢的,想是個好孩子,故而便評了他一句:不錯。 只是得了老師這不濃不淡的兩個字,曹四郎心里卻不知有多歡欣、多雀躍。 他志在云天,卻不得不困囿于這深宮之中,他心里對母親的無奈之舉并沒有怨懟之意,畢竟他若留在家中,也是渾渾噩噩地活著,等歲數大了,再去誰家做個學徒,學一門手藝,這輩子也還是這樣過去了。 可進宮為宦這條路,卻是讓他全然斷了這些念想,他心里到底還是遺憾的,卻不想游隱的出現又讓他重新點燃起了希望。 * 轉眼幾月便飄過去了,夫子終于給他們放了假,方啼霜迷迷糊糊地在這宮里又度過了一年。 元日前后那幾日,小貓兒格外想家,每回一變人,他就老纏在裴野身邊念叨著想回家看看,把皇帝的耳朵都快叨出繭子來了。 就回這一次,方啼霜搖著他的手腕,半帶撒嬌道,我只瞧一眼就走,陛下若是不放心,我便變作貓兒回去,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是誰。 方啼霜近來隱約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變幻了,雖然還不太熟練,但努力一下還是能控制得住的。 裴野沒給正面答復,只偏頭問他:孤為何不放心? 方啼霜其實也說不大清楚,可他求了裴野這么多回,總覺著他好像不太樂意讓自己回去的模樣,他雖然嘴上不說,可方啼霜就是知道他心里不高興了。 于是方啼霜嘟囔著嘴,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啊可陛下總不答應我。 裴野晾了他一會兒,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半晌,他忽然又開口道:罷了,等孤什么時候得空了,便帶你出宮去逛逛。 他沒說讓他回家,但方啼霜也依然很高興,裴野讓出宮這事便已經超出了他的心里預期了。 他圍著皇帝,很快樂地跑著繞了他一圈,而后又追在裴野身側,嘰嘰喳喳地問他:真的?陛下可不準騙我。 裴野:真的。 方啼霜稍稍一頓,而后又問:那咱們能不能帶上阿兄一起? 皇帝看他一眼,然后很冷淡地說:只有我們,也只有這一回。 方啼霜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那好吧, 很快便到了上元節那日,裴野難得歇假,說要帶小貓兒出宮去看花燈,只見那小貍奴一個鯉魚打挺,立刻便從團蒲上飛了起來,而后很激動地朝裴野叫喚道:喵!走! 緊接著,小貓兒把自己憋在被窩里,努力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化作了人形,隨后他又換上了今歲裴野才讓司衣局給他做的新衣裳。 這是件柿紅色的圓領袍衫,上綴一條雪白色的狐尾圍脖,方啼霜被宮婢們環繞著,梳洗得干干凈凈,一眼瞧上去,只覺得比那些權貴家養的貴郎君還要像嫡少爺。 裴野在燈下瞧了他許久,直到小孩兒過來牽他的手,他才恍然醒過神來。 方啼霜搖了搖他的手臂,掌心里軟乎乎的,緊緊貼著他那練出薄繭的手掌:陛下,你怎么發呆了? 裴野牽著他往外走,直到登上了車,才終于緩聲回答道:孤若有個小弟,也該有你這樣大了。 他生母一尸兩命時他才五歲,陛下曾聽乳娘說過,那日周氏小產下來的死胎也是個男孩兒,若也隨了他生母的長相,想來也當是方啼霜這樣靈巧可愛的模樣。 方啼霜并不清楚他生母的事,還以為是裴野感到孤獨了,于是便很鄭重地拍了拍皇帝的手掌,看著他的眼睛道:那往后霜兒也做陛下的小弟,陛下就做霜兒的六阿兄好了。 裴野看著他那天真的笑意,心里如同被蟻蟲爬過似的,又麻又癢。 他不愿在面上流露情緒,于是便偏過頭去,掀簾看向車窗外,外頭正飄著小雪,搖搖晃晃地落,絨花似的,也不凍人。 過了片刻,坐在他身側的方啼霜忽然聽見陛下很輕地開口問:孤若同意讓你離宮歸家,你愿不愿意走? 第六十六章 我喜歡,喜歡極了! 裴野的聲音就像是外頭的薄絨小雪, 被微風卷進馬車里,轉瞬便化成水霧消散去了。 方啼霜的下半張臉都埋在雪白色的毛絨圍脖中, 只剩一雙漆黑的杏核眼在撲閃著,他似乎很認真地在考慮皇帝的問題。 他沉默得愈久,窗邊裴野的臉上便愈冷,陛下稍稍偏過頭,打量著方啼霜面上的表情:怎么不說話? 方啼霜吸了吸鼻子,隨后忽然松開了裴野的手, 接著把手揣進了腿上擱著的暖手爐里。 手心里的溫度徒然消失,裴野的心微微一涼,連帶著他的面色也全然沉了下來。 還不等他開口說話,便聽身側這小孩兒很委屈地埋怨他道:你要趕我回去, 你不要我了。 裴野也不知道他是從何處下的這個論斷, 才剛沉郁下來的心情, 被他這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就給打散了:孤沒有 皇帝剛提起那句話的時候, 方啼霜心里其實不免還是有些欣喜,他太想家了,剛進宮的時候, 他幾乎沒日沒夜地想著那個又破又擠的小屋子。 可是現在, 他在宮里也有了牽掛, 那點歡欣之情幾乎轉瞬即逝,很快便被nongnong的不舍給掩蓋了。 方啼霜把下巴尖往圍脖里更深地一埋,有些賭氣地絮叨著:我只是想回家看看,不想離宮,我都說了只看一眼, 可你卻想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