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沒想到這個師兄眼睛這樣尖。 林秋白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多關注,于是轉移了話題,兩人交談一會兒,修兆珹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只平安符,遞給他說道:“這是我制作做的符,上面留有防御機制,如果碰到昨夜那樣的突發情況它可以代替我保護你,?!?/br> 沒有靈根的凡人在修真界里如履薄冰,處處都是危機。 他顯然將林秋白當成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想到昨晚的事就心有余悸。 “謝謝?!?/br> 林秋白沒有拒絕他這份好意,感激道謝后輕輕摩挲兩下塞進口袋,就和翞祗隔著一道面料,氣得他搖擺魚尾巴。 “林師弟,”幅度有些大,修兆珹想裝眼瞎看不見都不行,指著他的衣袖,“這刺繡可是羋織坊作品?” 雖然宗門服飾都是統一訂作,除了各峰顏色不盡相同,款式紋路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不少弟子會為了追求風雅和獨特,或是在衣擺紋上家族徽紋,所以并不罕見。 而羋織坊則以活繡聞名,經坊里繡出來的花紋宛如活物,最出名的就是云間道長衣擺上變幻莫測的流云,如同將滿天的云霞織在了身上,修真界向來追求美,羋織坊的繡品曾經轟動整個修真界。 林秋白道:“只是普通織物罷了?!?/br> 拾掇完畢后,兩人并肩下樓。 道衍宗弟子在大堂等候,郁楚慈正客套地同其他修士告別,他最擅長運用容貌優勢,玉冠收束,顧盼生輝,宛如清風翠竹很能帶給人好感,只靜靜地站在那里,便勝卻無數絕色清塵的美人,原先對他頗有微詞的修士們也直愣愣的看著他,仿佛看花了眼。 見他那高潔雅致的氣質,讓人自慚形穢。 這些修士轉眼就將昨天的不快和輕視拋在腦后,換成了滿滿的欽慕。 郁楚慈最喜歡這樣的目光,誰也不知道冰清玉潔,風恬月朗的郁楚慈實則有一顆最虛榮、妒忌和陰險的心。 想起昨天的事他還有一些遺憾。 他的靈根是林秋白的這件事,鴻羽真人為防止他愧疚自責,所以并未告訴他,但他其實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并且一早就想將林秋白除掉以絕后患,杜絕這件事流傳出去。 兩人關系一言以蔽之——你若安好,便是彌天大錯。 郁楚慈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云淡風輕不爭不搶,但他能引得別人幫他奪幫他搶,昨天他故意表現出失落頹喪,就是刺激趙斌出手為他報仇。 但趙斌無功而返,錯失了良機。 誰也想不到表面上恬情高雅的郁楚慈,在盤算著何等鬼蜮陰毒的心思。 突然之間,正其他人聊天的趙斌做了個干嘔的動作。 然后“哇”地張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身邊還站著另外兩名藥修,趙斌是木土雙靈根,天賦出眾,修煉早就將同門甩下一大截,他們平時都以他馬首是瞻,現在猝不及防被噴了一頭一臉,奇腥奇臭的黑血兜頭澆下來,兩人當場就傻了。 就在大堂中央,這一片變故太過突然,一時間沒有人敢上前與他親近。 還是修兆珹反應最快,大步上前托著他。 趙斌渾身疼得痙攣,鼻涕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淌,“修師……師兄?!彼仓粊淼眉巴鲁鲞@句話,嗓子眼便被血塊淤塞堵住。 旁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心底卻一清二楚,昨天在客棧下榻后,他左思右想仍不甘心,便想將毒藥下在菜飯里讓林秋白暴斃。 到現在林秋白好端端的,他身上筋脈有如火炙一般,他哪能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可林秋白只是個凡人,他又是怎樣做到的? 趙斌百思不得其解。 所有人都在呼喊聲中圍過來,林秋白跟在修兆珹身后,表情似乎很是擔憂,不是很快就被人推搡著擠到后面去了,修兆珹也抬起頭,“林師弟你站到遠處去,別被擠到了?!?/br> 林秋白這才退到一邊,偏在這時,他發現袖口上的金尾魚不知道什么時候游到了他的領口,然后他稍微低低頭,似乎就能碰到對方的背部。 稍微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輕聲道:“這是你做的?” 金尾魚甩甩尾巴。 林秋白摸摸他細膩的小魚鰭,“謝謝你?!?/br> 感知到被觸摸的溫度,柔軟細膩的指腹蹭過他的小鰭,半透明的魚腮頓時浮現出粉嫩的顏色,就像害羞似的,腦袋往領口一扎,不時飄起一串泡泡。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趙斌身上,沒人注意到他,對話之間,這廂溫情脈脈,趙斌就近乎油盡燈枯。 趙斌的小動作瞞的過同門,卻瞞不過與天地同壽的上古神翞祗,木偶人那一次他還未回報,趙斌又迫不及待地下毒粉作死,倒也令他省了心思,干脆盡數奉還。 下毒害別人的時候,趙斌毫不猶豫,所以現在他身體被毒素腐蝕的衰敗腐朽,奄奄一息,任憑同門師兄弟給他灌下解毒、補氣,抑制衰竭的的靈藥也救不回來。 他下毒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留手,選的是性子最烈的一種毒,若是林秋白那身子骨吃下去就是暴斃,趙斌體質能多撐一刻,但也只是承受翻倍的痛苦,他本有一條康莊大道前途無限,卻作繭自縛苦果自食,連周圍人的臉都瞧不清了,眼角淌下悔恨交織的淚。 半柱香后,不甘不愿地咽最后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