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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霎那,宛如清光綻開又倏然收攏。 一切引誘的幻象如皴裂般在眾人眼前散開,靈臺頓時清明,當看清已經被攪成的粉齏的木偶人前佇立的人影,他們霍然睜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 那人單手握劍,只身而立,緋色衣衫宛如灼紅薄霞。 是林秋白。 他竟然一劍斬翻了那只詭異木偶人。 空氣驟然靜得可怕。 木偶被攪成粉齏后,受到cao縱的泥蟒也轟然倒塌,化為一大灘隨處可見的泥土。 林秋白的肩膀單薄柔弱,風將空空蕩蕩的袖子吹得嘩嘩響,但這一瞬間,緇衣修士卻覺得這個背影,不像是個靈根被廢的廢人,倒像是某種深淵里窺伺呲牙的兇獸,正等候著時機,一旦生逢機緣就會毫不猶豫帶來一場生死大難。 他背后都出了層汗,心頭仍在亂跳,只是當林秋白轉過身,瓷白的臉頰浮起一絲紅暈,嗓音軟糯地說:“好,好嚇人?!?/br> 放下劍似乎又變成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 緇衣修士反而更提心吊膽。 這時去而復返的道衍宗弟子的聲音隱隱傳入眾人耳里,飽含焦慮和擔憂:“聲音怎么忽然沒了?不會出事了吧?” “不知道他們碰上了什么?” “上回平蕩山魔族砍了很多頭,這一回……” 修兆珹聽著他們的議論,腦海里似乎浮現出林秋白被砍頭的畫面,眼睛頓時就紅了,幾人都感到沉痛傷慟,似乎已經預知道眾人不可能活命。 林秋白將劍還回去,仔細聽他們悲戚哀悼的聲音。 緇衣修士:“……” 而此時劫后余生的眾人也陸陸續續站起來,淚流滿面的抱在一起,這些聲音真真切切的傳入耳朵,修兆珹一怔,立即加快腳步。 他匆匆忙忙趕回來,見到林秋白還乖乖站在原地啃果脯,心里松了口氣,慶幸之余又放松下來,摸摸林秋白的發頂,心疼不已,安慰道:“嚇到沒有?后面師兄哪也不去,就在這里保護你?!?/br> 緇衣修士/其他目睹一切的修士:“……” 真正需要人保護的是他們啊,真正受到驚嚇的也是他們啊,你認為弱小,可憐無助又惹人憐愛的林秋白,可是眉頭從頭到尾都沒動一下,斬完木偶在這樣腐爛遍地的場景還能吃得下果脯。 兄弟你的濾鏡到底有多厚啊。 第16章 修兆珹又轉身向周圍散修們表達了謝意。 感謝他們出手相救,保護了林師弟。 事實情況正好相反,幾人連連擺手,額頭上冷汗不要錢似的往下淌,應功勞他們可不敢冒領,緇衣修士正想解釋事情經過,但又轉念一想林仙友或許并不想要出風頭,便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其他道衍宗弟子也沒有想太多,還以為是迷霧里有魔物作祟,如今有驚無險,化險為夷,所以并未深究。 一行人又繼續跟著瘋道修往前走。 從頭到尾策劃了一切的趙斌,卻形容憔悴,面如枯槁,他根本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變故,那只木偶人是他費盡心思用天地靈材煉化出來的半身靈寶,可以攻擊,必要時還可以抵命,擋下元嬰期的三擊不成問題,沒想到卻折損在這里,方才感應一斷,他心里就咯噔一聲,知道要糟。 但他動用這個靈寶經過深思熟慮,他感應出這些人修為沒有一個達到金丹,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現在想一想也是他掉以輕心了,里面一定藏著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元嬰大能。 至于這個元嬰大能會不會是林秋白,這個可能性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做出這樣的事。他不能讓人知道。 默默咽下一口心頭血,趙斌只能苦果自食,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走出迷霧后,繁華的韻城近在咫尺。 心力憔悴的眾人準備去客棧里住下,明日一早再做離開。修兆珹等道衍宗弟子目的是解決魔族,自然不能夠說走就走,但也打算在客棧先住下稍作調整。 把來號人往里一住,客棧頓時人滿為患,林秋白分到三樓盡頭的房間,里面布置得干凈整潔,一榻一桌一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墻上還掛著幅山水畫。 路上風塵仆仆,林秋白撲到榻上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天亮,修兆珹來找他順帶為他端來了早餐:“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過會兒我們出發去城主府邸,把昨天發生的事告訴他?!?/br> 餐食擺放在木盤上,是簡單的白米粥配小菜,翠紅點綴非常有食欲,林秋白洗漱過后,舀了一口,吹涼后放入口中,正在這時,修兆珹道:“林師弟換衣裳了?” 順著他的視線,林秋白的目光落到袖擺,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道金線魚紋,這魚不論顏色形態都似曾相識。 林秋白:…… 他拿拇指貼著魚紋蹭了兩下,便見豆子眼對他眨了眼。 果然是翞祗。 他也很委屈。 林秋白要下山歷練的消息并未告之他,但他在后院里左盼右盼沒有等來青年,頓時慌亂失措,以為林秋白要將他拋棄了,好在山海鰩府與他神魂相連,他便毫不猶豫地瞬移到空間里。這才發現原來他們下山歷練去了。擔心林秋白發現他擅作主張,一直不敢冒頭。 直到昨夜那木土雙靈根藥修對林秋白施加惡意,他才忍不住現形,化為盤距在袖擺的一道刺繡,即使林秋白不出手,他也會保護他平平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