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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庸人自擾罷了?!卑爻帤怵H,一邊嫌棄自己矯揉造作,一邊又忍不住將人推開一些。 他想,我大概是這世上最無/恥的斷袖。 馬車走了這么久還沒到,柏硯掀開車簾看了下,轉頭看向蕭九秦,“這是去侯府的路?!?/br> “嗯?!?/br> “我要回府?!卑爻幾鲃菥鸵獑抉R夫,卻被蕭九秦揪住,“這么不想跟著我回去?” “不是,”柏硯下意識否認,蕭九秦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但是下一刻卻聽柏硯說,“我答應了柏麒要回去,今日不行?!?/br> “柏麒?”蕭九秦皺眉。 “就是我帶回府的那個孩子?!卑爻幗忉尩?,“自永州府回來以后我只與他見了一面,這幾日他都在書院,今日我答應了他要回去?!?/br> 柏硯的態度很堅決,蕭九秦有心問他一些事兒,但話到嘴邊還是壓下去,他直接遣馬夫調轉車頭。 二人一路無話。 到柏府門口,柏硯下車,蕭九秦坐在馬車里。 “走吧?!?/br> 馬夫驅動馬車,柏硯站在臺階上,慢慢收回目光。 “兄長!”柏麒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柏硯回頭,就見小家伙抱著一個手爐跑過來。 “慢點跑?!卑爻幾哌M去,將小孩兒接了個滿懷,才不過一段時間,柏麒已經變了副模樣。 凍傷的臉頰有蕭叔日日抹藥好了不少,頭發也柔順了不少,柏硯伸手揉了一把,“大冷的天兒不在屋里待著,跑出來作甚?” “蕭叔說兄長就要回來了,我便過來看一眼,才出來的,沒有受寒?!北緛砭褪莻€半大小子,聰明勁兒是揚在臉上的,一見柏硯就心喜難掩。 “哪里是剛出來,分明是一遍一遍的出來看,月息喊著又給他加了件衣衫,否則這小子這會兒早就凍傻了?!笔捠宕е渥哟链┌伧璧闹e話,惹得小孩兒噘嘴,“蕭叔……” “看來不光是不聽話,竟然還敢騙我?”柏硯捏了捏小家伙的臉,“下一次若再大冷天跑出來,就罰你不許吃飯?!?/br> “不敢了……”柏麒認錯認得快,嘴巴一撅,看起來比誰都委屈。 柏硯失笑,“好了好了,這一次先放過你,走,去屋里?!彼麛堉伧柰镞呑?,蕭叔看著二人的背影,心中一軟。 長大了…… “聽蕭叔說你現在已經會寫很多大字了,”柏硯和柏麒坐在書房里,兩個偌大的熏籠熱得很,沒一會兒就將手腳暖了個徹底。 柏麒站在桌邊,蘸了墨,先寫了兩個字——“柏硯”。 柏硯眸中掠過一絲欣賞,“不錯?!?/br> 柏麒嘴角已經忍不住上翹,他又寫了兩個字,這次是他自己的名字,但是那個“麒”字筆畫有些多,看起來要比“柏”大上一些。 “哥哥……”柏麒想拿手遮住,但是柏硯已經看到了,他癟著嘴,“我寫得太丑了……” 分明之前練過無數次,但偏偏一到柏硯面前就成了這副模樣,小家伙面色漲紅,攥著毛筆的手都紅了。 “沒事,你才開始學,切忌急功近利?!卑爻幾哌^去裹住小家伙的手,帶著他重新寫了一遍。 “你筆鋒已然有了氣力,只是下筆時有些緊張,再者寫字如做人,萬不能畏畏縮縮,一旦確立目標,便莫要輕易回頭?!?/br> 柏硯不因柏麒年紀小就輕看他,他因勢利導,又教了柏麒不少夫子永遠不會在課業上教的東西。 晚些時候用膳,桌上只有柏硯柏麒并蕭叔三人,月息等人也被驅出去。 “這次永州府,你受罪了?!笔捠迨种锌曜游磩?,看著柏硯,眸中盡是心疼。 柏硯知道蕭叔不可能一無所知,遂端正坐好,一副聽訓的模樣。 “你……”若是柏硯與他嗆上幾句,蕭叔大概還能叱責他幾句,但偏偏一個垂頭反省模樣,柏麒那小家伙眼巴巴地看著蕭叔,唯恐他將柏硯怎么著似的。 “罷了罷了,你們都長大了,我一個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哪里能管得了你們……”蕭叔給二人夾了菜,又嘆了口氣,“活到現在,我沒什么指望,只一點,你們都好好的?!?/br> 這個“你們”明顯指的不止柏硯柏麒二人。 柏硯抬眸,點頭,“我會護著他?!?/br> “不是要你護著他!”蕭叔忽然高聲,“你們二人要相互扶持,是扶持!”他像是被激起了什么怨氣,“不是我肯為你死就是對你好,是二人都好好的活著,哪怕遇見多大的艱難險阻,人活著就好……” 蕭叔在戰場拼殺多年,見慣了生死,但越是殺多了人,越是覺得人命的珍貴。 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他不求顯達,惟愿柏硯蕭九秦他們好好活著。 “蕭叔,我們會好好活著?!卑爻幎ǘǖ乜粗?,“以前蕭九秦在北疆時我便忍耐著,如今他回來了,我更不可能隨便將自己的性命交代出去?!?/br> 可能五年前,他懦弱過,想過死了干凈,但是如今還有蕭九秦、蕭叔、柏麒、嚴儒理他們,柏硯便沒有再想過死。 ———— 用過膳,柏硯陪著蕭叔柏麒二人說了會兒話,小家伙死賴著他不肯去睡覺,柏硯沒法子,只得陪著小家伙睡著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月息喚人燒好了水,浴桶就放在偏間。 柏硯遣他們出去,自己褪了衣衫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