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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大人?!卑爻幋驍嗨?。 “嗯?”賀招遠以為自己說到人動情處了,自得極了。 豈料柏硯淡漠道,“蕭九秦為人如何,大概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嘴臭心軟,也不是對誰都這樣,至于昔年情誼,在旁人眼中大概是早散盡了,我卻不覺得……” 一句話,賀招遠徹底愣住了。 說到底他對柏硯還是輕慢了的,方才那一大段話,明里是在貶蕭九秦,實則都是告誡柏硯要“識相”,他本就是站在蕭九秦一邊的,聽過無數關于二人的恩怨情仇,自是先入為主覺得是柏硯對不起蕭九秦。 他跟了蕭九秦五年,完全以他親信自居,又故意將柏硯隔出百八十丈,好像這樣就顯得有所不同。 但柏硯可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他自問這世間對不起的人不多,蕭九秦是一個。但是如賀招遠之流,無論他們說多少,對柏硯而言都是形同陌生人。所以對他說出的話,柏硯絲毫不在意。 “我知蕭九秦對我如何,賀大人更不必擔心我糟蹋他情誼?!焙纹涿靼椎囊痪湓?,賀招遠攢了一肚子的話盡數沒了蹤影。 他怕柏硯時隔五年又來禍害蕭九秦的真心,但是明顯柏硯與他想象的不一樣。 “糟蹋什么?”蕭九秦的聲音越近,“賀招遠你這家伙又不安分了,這永州府遍地災民,可不是你逛窯子的好去處?!?/br> “啊,這……”賀招遠有心解釋,但是一看柏硯淡淡的臉,自覺閉嘴。 他不解釋,蕭九秦便當自己猜對了,進來將托盤一放,而后一腳踹出去,“誰叫你進來的,外邊諸事安排好了?” 賀招遠:“……”果然兄弟如衣服,姘頭如手足! 賀招遠灰溜溜離開,蕭九秦關了門,一回頭就看見柏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與方才平淡如水的人仿若兩個人似的。 “看什么?”蕭九秦瞪了他一眼。 “沒什么?!卑爻帍谋蛔酉逻吪渤鍪?,“我餓了,想吃東西?!?/br> 聲音有些黏,其實是傷重的后遺癥,但聽在柏硯耳中就像是故意勾人似的,他更加兇狠地瞪著柏硯,“好好說話,扮什么可憐!” 柏硯:“……”活該只能親我一個死斷袖。 嘴上罵著,動作卻溫柔得很,他將柏硯扶起來些,一點一點喂著他喝粥,“大夫說你腹腔積了淤血,這幾日只能用些流食,也不能亂動?!?/br> “哦?!卑爻幚仙裨谠?。 蕭九秦掐了一把他的臉,“仔細聽著?!?/br> “嗯,聽著呢?!卑爻幎⒅肜锏陌字?,嘴里寡淡又沒什么胃口。 “想什么呢?”蕭九秦拿著勺子往柏硯嘴邊送,但這一次柏硯慢騰騰地搖頭,“飽了,不想吃了?!?/br> 這是他在蕭九秦面前第二次吃不下東西。 二人默契的想起之前那一次的不歡而散,柏硯眸子動了動,心想:這家伙大概又要逼我吃完了,肚子好漲…… “不吃就算了?!必M料蕭九秦盯著他半天,最后妥協。 不得不說,柏硯有些意外,但是令他意外的還在后頭,蕭九秦抬手將碗里剩下的粥給喝完了。 柏硯呆了。 雖是少年時期二人也沒少干這種事,但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就叫他分外難捱。 “你臉紅什么?”蕭九秦瞇眼。 “你不嫌棄我吃過的嗎?”柏硯默默開口,有些怔然。 蕭九秦聞言一怔,先前沒有什么感覺,但是被柏硯點破就覺得有些奇怪,最后腦子一團亂麻,蕭侯爺粗聲粗氣斥道,“外邊災民連口水都喝不上,我等浪費糧食于心何安?” “哦……”柏硯垂頭。 他本就是帶了傷,身子又纖瘦,看起來要倒不倒的模樣,蕭九秦忽然就生出一股負罪感,他罵自己,不就是一碗粥的事情么,兇什么兇,這家伙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模樣了,何必與他一個病人計較! “我,又沒有嫌棄你……”蕭九秦說完還是覺得生硬,又添了一句,“從來都只有你嫌棄我的份兒,我哪能嫌棄你……” 柏硯一怔。 第38章 打聽 “我又不會吃了你?!?/br> 示弱是個不大容易的事情。 起碼柏硯就是這樣認為的。 他素來吃軟不吃硬, 尤其是蕭九秦說軟話時,好像世間的事兒都順著他。 這種錯覺讓柏硯心里咂摸出一點愉悅來,像是甜糕里摻了麥芽糖似的, 齁甜又回味長久。 “蕭九秦,你在北疆盡是學著哄人了嗎?”怎的嘴巴甜了不少。 柏大人沒有被逼著喝粥,心里爽快不少,而且蕭侯爺嘴巴不毒的時候還是挺順眼的。 “說得這是什么話,北狄那些狗東西都殺不盡了, 哪有工夫去哄人開心?!笔捑徘啬睦镏腊爻幨潜缓遄×?,這會兒人也軟乎乎的,就是說話奇奇怪怪的, 好像陳醋將將要打翻。 “哼?!卑爻幊燥柫?,傷口還疼,直接卷了被子繼續睡起來。 這多日殫心竭慮,性命又隨時不保, 柏硯裝睡最后成了真睡。 蕭九秦叫人將碗筷收拾干凈,他則趁柏硯睡著出去“招待”霄陽府同知曾玄。 不過令他詫異的是,霄陽府知府宋榷居然也來了。 “侯爺?!痹L長一揖, 宋榷則只是抱了抱拳。 蕭九秦也不在意, 叫侍女上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