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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迷了不知道多久, 迷迷瞪瞪清醒,覺得胸前有什么東西正簌簌動來動去。 大概是睡得久了些,柏硯眼皮子重得很, 所以眼睛只輕輕開了一條縫,睫毛撲簌閃了下,面前的人也沒注意到。 屋里燭火影影綽綽,卻不刺眼,這就方便了柏硯看清身邊站得是誰。 蕭九秦敏銳是真敏銳, 遲鈍也是真遲鈍,柏硯胸膛露了一半,一半掩在被子下, 正好也蓋住了柏硯捏緊的拳頭。 胸前的感覺越發明顯,只是清清涼涼的不似蕭九秦溫熱的指腹。 心里亂七八糟揣測,柏硯回憶自己近來自己是否形體有礙觀瞻,想著想著, 那奇奇怪怪的感覺越發強烈。 “唔……”忽然涼意過分明顯。 柏硯睜眼,就見蕭九秦的手指貼著他的小腹。 “不裝了?”蕭九秦挑眉。 柏硯慢慢偏頭,一副“我沒有, 你不要胡說”的模樣。 蕭九秦失笑, 這人怎么越長越回去了, 從前臉皮厚得跟什么似的,如今卻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面紅耳赤的。 瞧那蒼白的臉, 浮起一點薄紅來分外勾人。 蕭九秦收了手,將衣衫給他拉好,不很明顯的解釋,“替你上了藥,這次的傷太重了, 直接將你的舊疾都牽扯出來了,內外兼治才能好些,否則就你這身子骨怕是要散架?!?/br> 柏硯靜心聽著,嘴唇微微起皮。 蕭九秦走到桌邊倒了一盞茶,又小心晾涼了些才拿過來。 “我動不了?!卑爻幷UQ?。 “你之前昏迷的時候藥都喝進去了?!笔捑徘孛鏌o表情,故意擺出一副冷臉,但眸里哪有一點兇。 柏硯頓了頓,才試圖問,“那藥是怎么喝進去的……”他看過話本子,知道習武之人有特殊的喂藥技巧,只需要用手指在病人喉間滾一滾。 但是蕭九秦明顯不是這法子,他居高臨下盯著柏硯,“想知道?” 柏硯看著蕭九秦的俊臉,不知怎么的就覺得不太妙,他的直覺告訴他要否定,但是蕭九秦明顯不想叫他好過,下一刻,蕭九秦抬手將水一飲而盡,而后俯身…… “唔……”柏硯瞪大了眼。 唇上的觸覺過分明顯,柏硯想著,就這樣還不如暈過去呢! 等到嘴唇被潤濕,喉間的干澀也消失,柏硯一臉生無可戀。 蕭九秦瞧他模樣,有些不高興,“你那是什么表情?只是喂藥而已,你別想那么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就是不想你死在我面前,免得之后陛下責怪于我……” “我懂?!卑爻庍€是表情很莫名。 蕭九秦覺得不大對勁兒,“你懂什么了?” “我不干凈了……” 柏硯一本正經開口,蕭九秦險些嗆住,好半晌才開口,“你莫不是砸壞了腦子?” “哦,我開玩笑的?!卑爻幎说氖且桓鼻屣L朗月的雋逸,偏偏說出來的話叫人沒法接。 蕭九秦對柏硯沒法子,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后還是這樣。 無數次,連蕭九秦都不禁感嘆自己毫無長進,否則就因二人之間的那些“恩怨情仇”,早些解決了就是,再不濟二人勢同水火,見者便兩廂發難。 但是……怎么就成了這副模樣? 蕭九秦看柏硯眼睫撲簌撲簌的,心頭早就軟了,這家伙就是個妖孽,偏要叫人心甘情愿對他好,最后還不見得能被他高看一眼。 “我餓了……”柏大人軟著聲。 “嗯?!笔捑徘匦南?,這就是我祖宗。 賀招遠正在院子里吃東西,手邊放著一碟粗制的油糕,一見蕭九秦出來,他也未起,拿了一塊油糕遞給蕭九秦,“侯爺,要來點嗎?雖不及郢都的滋味,但耐餓?!?/br> 蕭九秦沒接,“吃你的,我不餓?!?/br> 其實不餓是假的,他如今腹中空空,從郢都趕過來時就日夜兼程,到了永州府還要替柏硯遮掩著,賀招遠他們也沒多輕松,一邊要照顧災民,一邊還要防著方粵那小舅子趁火打劫。 不過幸好,那家伙還是個拎得清的,賀招遠帶人找上門時,對方也不反抗,直接將兵權交于他手。 賀招遠兩三口就嚼了一塊糕點,他看蕭九秦要走,就問,“侯爺您去哪兒?” “給我祖宗找吃的?!?/br> 賀招遠:“……”您二人玩得可真開。 那邊蕭九秦已經找廚娘仔細交代要做些什么吃食,這邊賀招遠飛快地吃了剩下的糕點,一腳踏進屋子,還打了個嗝。 床榻上的柏硯:“……” “哎,柏大人見諒見諒?!辟R招遠素來那副不著調的模樣,柏硯不大在意,反而客氣地叫人坐。 “賀大人有事便說,免得蕭九秦回來又不好開口?!卑爻幵缇妥⒁獾劫R招遠時不時一副想開口但不知從和開口的模樣。都是官場上的小狐貍,誰也瞞不了誰的眼睛。 賀招遠一笑,“還是柏大人干脆?!彼W愿袊@。 柏硯躺在榻上,濃重的藥味兒在鼻間縈繞,但他面上無一絲弱氣兒,不得不說,賀招遠每見他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說來其實本不該多嘴,但是我這人憋不住話,”他假模假樣,“平津侯這人吧,他性子惡劣,脾氣也不好,總是嘴硬……若是冒犯到柏大人,還請海涵?!?/br> 他覷著柏硯的側臉,試探道,“雖做事不那么聰明,但心是好的,而且這一次從知道大人遇了危險,立刻往陛下那兒進言,還勞煩宗親的一位王爺替他遞話,不看僧面看佛面,昔年情誼做不得假,侯爺他還念著舊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