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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來得冒昧, 還請侯爺恕罪?!痹话⒄槻徽~媚,語氣平平淡淡, 卻不會給人一種輕慢的感覺。 只是宋榷就沒那么周到的禮數,他始終盯著曾玄,好像不大喜歡他似的,一開口也是譏諷,“有事說事, 那么多廢話!” “是?!痹夂玫贸銎?。 蕭九秦瞅著這二人的相處,莫名覺得自己對柏硯還算尚可,至少嘴巴還沒有這么臭。 那曾同知文文弱弱的,看起來比柏硯要少些生氣,長相只能說清秀,瞧起來沒有多少攻擊性。 “兩位是為解永州府之圍而來,在此我替柏硯謝過?!笔捑徘爻藢Π爻幎嘈┠托?,對于其他人素來是冷漠又客氣。 曾玄又是一揖,只不過彎腰時似乎身子抖了下。不等蕭九秦開口,宋榷一把將人扯過來往旁邊一按,“老實坐好?!?/br> 二人動作大了些,氣氛也有些怪異。下一刻蕭九秦卻意外看到那位曾大人手腕處青紫一片,心下忽然反應過來一點什么,他微微挑眉,對宋榷的出現大概有了底。 “霄陽府襄助,永州府百姓銘記于心,我與柏硯也會在回到郢都后向陛下替二位請功,只不過……功歸功,過歸過,方粵之死及伏火雷一事,希望二位能講清楚?!?/br> 蕭九秦居上座,他在北疆五年,一身煞氣不掩,說他仗勢欺人也好,莽夫無禮也罷,柏硯一直心牽的事情他不能叫宋榷二人糊弄過去。 宋榷微微皺眉。 曾玄也心不在焉。 蕭九秦耐心告罄,“如果連這些都不能坦白,恕本侯不能繼續談下去,來人,送客?!?/br> 他直白又粗獷,隱隱還帶些匪氣,曾玄見過無數人,一度也覺得宋榷脾氣鬼怪難以招架,但是現在看來,如蕭九秦這般油鹽不進的才是真難對付。 他們二人自進來還未來得及張口,蕭九秦就堵了二人的嘴,而且先下手為強,將自己的砝碼給擺得明明白白。 眼看著奴仆就要送客,曾玄扯住臉黑如墨的宋榷,自己則朝蕭九秦躬腰,“侯爺,還請給些機會,容下官解釋一二?!?/br> 蕭九秦看著他,半天才點頭,“說吧?!?/br> 曾玄拿出想好的措辭,“柏大人來信后,霄陽府便即刻發兵,一路上不曾有半分遲疑,但是侯爺也知,永州府的匪患,只要有心人查上一查,都會知道不好應付,遂下官一早準備了伏火雷,做了最壞的打算?!?/br> “至于那方粵,說到底是下官的錯,那日將其抓住后下官審過一次,因著從前有些舊仇,便……言語激烈了些,沒想到……那人膽小又容易多想,一時沒看住便叫他尋了短見……” “是嗎?”蕭九秦眸中仍有猶疑。 曾玄點頭,“下官豈敢有半分欺瞞,侯爺若是不信,自是可以派人審問,當日種種皆入人眼,下官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做不到瞞天過海?!?/br> 他自始至終鎮定,言語也無甚錯漏,蕭九秦聽到他說可叫他親自審問時心里便明白,曾玄今日來之前應當是將一切安排好了,所謂任由他查探,其實就是早早做好準備。 查也查不出什么紕漏,根本就是不怕他查。 “柏硯當日在方府,你叫人用伏火雷,且猛攻,在此之前未與柏硯聯絡……”蕭九秦眸子沉凝,這會兒顯露出駭人的戾氣,“謀害朝廷命官,你一個小小同知,好大的膽子?!?/br> “侯爺,下官……” “侯爺就是這樣胡亂給人扣帽子的?!”宋榷忽然打斷曾玄的話,他迎上蕭九秦的目光,“方才被人搶了話。猛攻方府,用伏火雷的,是我的命令,曾玄他不過一個小小同知,除了聽我的命令之外哪里敢決定這等大事?!?/br> “宋……”曾玄喊他,結果宋榷兇得很,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不過是我宋府的家臣,哪里有你說話的資格!” 蕭九秦靜靜看著二人,半晌輕笑了下,“竟不知,宋知府與曾大人……如此情誼?!?/br> “情誼”二人擺明了是將二人之間的曖昧點破,曾玄臉色有些難看,宋榷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像是根本不怕蕭九秦似的,往主院的方向看了眼,“我以為侯爺也應當懂這種感覺?!?/br> “什么感覺?”蕭九秦聽過關于宋榷的謠言,那時覺得荒誕無稽,可現在看他那張臉,似乎謠言并非空xue來風。 “單只拿今日之事便看得出,侯爺是將柏大人放在心上的,與其說是因公務程序不當,不如說是因柏大人受傷侯爺才會如此動怒……”宋榷抿了口茶,“實話說,曾玄是我的人,侯爺若有什么不快,盡可找我?!?/br> 方才還將人粗魯地拖拽,這會兒又護犢子起來,蕭九秦對此只敷衍地瞥了一眼。 曾玄站在一邊,亦是尷尬難言。 三人半天下來沒多少有價值的話,直到侍女忽然進來給蕭九秦遞話,說柏硯醒了在找他。 蕭九秦將曾玄二人一扔就走了,待他身影消失,宋榷又吩咐侍女添水。 曾玄忍了許久還是開口,“大人,今日本與你沒有任何干系,您緣何要來摻一腳,平津侯與柏大人不是好相與的,本就是爛攤子,您何必……” 宋榷起身走過來,曾玄聲音越發低,到最后消失在二人唇齒間。 不得不說,宋榷實在是脾氣古怪之人,曾玄與他多年相處,如今只覺得一日又一日的看不懂他,尤其……二人如今關系成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