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嬌又釣 第45節
兩人發絲相互勾纏,衣袍衣帶也繞在一起,玉察心頭冰冷,卻不知此刻的模樣,倒像與他永不分離。 游瀾京的嘴角略微揚起,這個姑娘,以為他死了,所以跳下水來尋他。 哪怕她是出于道德感,又或者,她是不愿游瀾京詭計得逞,但是游瀾京總覺得,那五百零二十七個臺階,好像少了一個呢。 玉察在水中游了這么一會兒,消耗了不少體力,想推開眼前的人,卻如同撼山一般不可動搖,反而累得心力交瘁。 游瀾京一只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前,她身子嬌柔,此刻更沒有一絲力氣折騰,只能任由他抱著。 而另一只手,開始往上劃,水面上的光亮,從模糊到清晰,倏然近了,那絲光懸在上頭,從未如此溫暖,讓人渴望著接近。 玉察不來,他就死在這兒成為玉察的陰影,玉察來了,他就好好帶著她一起活著。 大魏最精明的管家,果然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第44章 . 想做公主的外室 沒名沒分也行 太和殿, 象牙鏤雕盤座爐子里,一股清泉的干冽氣縈縈繞繞,香灰竟然能帶出水汽的氣息, 著實稀罕。 小天子喜歡碧色, 因此,宮中寶器, 多用各色良玉翡翠,深深淺淺不一,錯落雅致,富有層次。偶爾繚繞了一縷鵝黃,作為點綴。 此刻, 小天子正提筆蘸墨,坐在一張黑檀木書桌旁,玉察一身薄柿色長裙, 光芒似的流曳在臺階上。 “皇姐?!?/br> 小天子一面批閱奏折, 一面不經意地喚了一聲。 “聽說, 首輔大人前幾日落水了, 真是奇怪, 他能文善武, 怎會如此不小心?” “大抵是喝了酒的緣故吧?!庇癫燧p聲說道。 那天晚上,游瀾京抱著她一同上岸,乘船將她送至元福宮附近,她慌張地入殿, 命李姑姑換了一套衣裳, 再度回到筵席時,心跳尚未平復下來。 只聽說首輔落水,風寒加重, 這幾日小天子讓他安心養病,不必上朝了。 小天子瞧了自家皇姐一眼,若有所思。 “總歸,只要弟弟在這里,就沒有人能再奪走皇姐,你只管在我身后安心待著?!?/br> 少年沖她咧嘴一笑。 他低頭,細細看了一張折子,驀然,“啪”地一下,手掌重重拍在折子上,少年瓷白的面龐,微紅,瞬間浮現慍怒之色。 “要錢!又是要錢?!?/br> “好一個豪閥世家,書香門第,李家真是恨不得把朕敲骨吸髓,國庫都給他們搜刮干凈!” 玉察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的雙眸充滿了疑惑,怎么會這樣呢?蜀兮李家,不是正籌備勤王軍隊,預備三個月后進盛京嗎? “李渭這頭戴著書生冠帽的豺狼,以為朕無所依靠,想要制衡德王,只能依靠他們李家,這半個月,已經遞上了第四封叫苦的折子,逼著朕給軍餉糧草馬匹,以及路途中的損耗錢,軍隊還沒見半個影兒呢,幾萬兩白銀,全肥了他李渭在蜀溪的田地!” “真不知這些大儒,張口閉口就是錢,枉讀圣賢書,欺我年幼,不盡君臣之道,一個個全有自己的算計,反而比市井無賴更撒潑打滾些?!?/br> 小天子這一通罵完,略微平復了一下胸膛的怒氣,沒想到,從外頭回廊匆匆一陣腳步,過來一個司禮監的老太監。 老太監端上一碗藍彩縷金的小盅,低著頭,稱道:“陛下,該用茶了?!?/br> 小天子和顏悅色道:“擱在那兒吧?!?/br> 老太監稱是,玉察瞧著這名老太監,原是跟在張掌印后頭的。 張掌印原是爹爹留給皇弟的人,李渭一封奏折上去,大批張掌印代筆奏章,責罵閹黨禍亂朝政,蠱惑年幼天子的心智,那封折子用辭厲害極了,直指前朝的亡國之君,便是被閹黨所誤,看得小天子汗流浹背。 張掌印從此請辭去了皇陵。 老太監一拐過身,“砰”地一聲,那盞小盅,砸在了殿前的九龍柱上,碎片箭矢一樣飛濺,湯水四溢,流出一汪瑩瑩的褐色茶湯,沾在鎏金上,染的更深了。 玉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小天子嫌砸了小盅還不夠解氣,直連連冷笑。 “籌錢的本事沒有,倒把朕的皇宮,全漏成篩子了!” “皇姐,你說這些伺候咱們的奴才,有多少是李渭的人,又有多少是德王的人,好端端一座王城,真就像個大篩漏!” 玉察望了一眼褐色的茶湯。 “這湯里有什么古怪嗎?” 麗嘉 小天子這下倒不氣了,他斜斜往后一靠,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這湯里有一味名貴至極的藥材,蜀溪秘門獨產,千金難得,日久天長地服用下去,足以使人神志不清,李渭啊,是嫌朕太聰明了?!?/br> 他說得字字輕松,卻字字驚心,不知不覺,玉察有些明白了,游瀾京口中的宮里很危險。 外有虎豹內有豺狼,不回到宮中,真不知道皇弟舉步維艱,身旁沒有一個值得信任之人。 怪不得他今日這樣火大,身為至尊天子,卻處處制肘于人,誰能不惱恨? “咣當”一聲巨響,像是金銅墜地之聲,一下子將玉察的目光吸引去,在天zigong殿,哪有小宮女會這樣毛手毛腳?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撥開了珊瑚珠簾,裹挾了一陣清寒,恍然間有雪粒子闖了進來,然而等玉察看清,發現不過是少女臉上冷若冰霜的神情。 玉察轉過頭,心中不禁想,為何……這個少女進入天子寢宮,竟然無人通報一聲呢? 小天子一改戾氣,竟然微微揚起嘴角。 “皇姐不必驚慌,這是爹爹留給我的暗衛十一之首,名號絕馬,之前,她一直未曾現身,如今是領了遺命……專門來護我平安的?!?/br> “這半年來,有絕馬在,不僅察覺了茶湯的異常,數次救我一命,還趕走了意圖玷污我身子的美人,那些美人兒啊……都是德王叔叔送來的?!?/br> 小天子嘖嘖道:“長得是真好看,可惜,都被絕馬一劍嚇得梨花帶雨,不過,都是為了我身子著想,絕馬你說,是不是?” 爹爹留下的暗衛?保護小天子的? 暗衛少女有王命在身,天子寢居,她竟敢攜劍而入,高高的馬尾被紅繩簡單豎起,只鬢間的碎發絨毛,顯示出她年紀尚小。一身青衣,身條兒不俗,柔韌伶俐又修長,一瞧便是上好的武學胚子。 “陛下,世家女的畫像都呈上來了,放在暖閣好一會兒了?!背謩ι倥幻嬲f,一面躬下身,一雙眼卻靜靜地望著小天子。 她繼續問:“您什么時候瞧上一眼,德王那邊不好交代?!?/br> “皇姐,你千萬別生絕馬的氣,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毙√熳有Φ?。 “什么畫像?”玉察好奇地看向了小天子。 “前日,德王叔父給我贈送了三十名美人,讓我好好挑一挑,選些充掖宮闈?!?/br> “三十名?”玉察略微詫異,“皇弟尚年幼,何必如此著急?” 小天子低頭,沉吟不語,只是一笑。 “來,絕馬,你告訴皇姐,德王是怎樣說的?” 持劍少女一字一句說道:“德王說,男子年輕風流些沒有什么的,都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少年,美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才好,他年少時,在圣燈宮,不知有多少山上仙子為他著迷,想與他雙修……” “好啦好啦,后面兒的就不用給皇姐說了?!?/br> 小天子又笑瞇瞇地問道:“那么絕馬,你日夜查探德王府,可知道他是怎么教訓首輔大人的嗎?” 絕馬一本正經地回道:“啟稟陛下,那晚首輔落水后,德王對首輔說,你這小畜牲,小小年紀不學好,不問劍道,凈知道為情所困,再敢接近人家,非折斷你的腿!” 少女扮出滿臉嚴肅的模樣,清澈的聲音,竟然將德王學得惟妙惟肖。 玉察聽得啞口無言,這么說來,難怪這幾日,都不見游瀾京在跟前晃悠,原來,他請病在家,都是為德王所迫。 這倒好了,玉察心下稍稍安心起來,真期望他能將德王的話聽進去半分。 小天子躺在榻上,嘴角銜著淡淡的笑意。 “那些世家女個個生得嬌美可人,朕一個也挑不出,又一個也不愿舍下,頭疼得很?!?/br> 他倏然眼前一亮,像是故意逗弄人似的,微微前仰了身子。 “咦?皇姐你覺得,不如讓絕馬來做朕的皇妃吧?!?/br> 玉察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知道自家皇弟最是有口無心,他從小性情懶散頑劣,捉弄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陛下說笑了,絕馬只是一介粗人?!背謩ι倥毬暭殮庹f道。 小天子收斂了笑意,轉過頭,對絕馬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晚間,朕自然會看畫像的?!?/br> 四下,靜謐無言,甘洌的清泉氣息,驀然中斷。 玉察看到小天子提著筆,方才在紙上動了很久,卻一字未落,她迷惑不解地望著那張雪白宣紙,不知是怎么了。 良久,小天子扔了筆,一手撫摸在額頭上,手掌傾覆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眼眸的玩世不恭。 明黃色的龍袍亦黯淡兩分,為什么,皇弟既然如此安靜了? “我有難處啊,皇姐?!?/br> 這聲音頭一次攜了疲憊、茫然,一絲不屬于這個十三歲少年的糾結,也就是在玉察面前,他會顯出這份心衰力竭不支的沮喪。 這一刻,小天子十分沮喪。 他從來行事果斷,再令人頭疼的事,也總以一副輕松愜意的模樣,手到擒來。旁人瞧上去,好像這個少年事事無所謂,德王進京那日,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要將面前的糕點吃完了,再接見焦頭爛額的大臣。 難怪德王總說他望之不似人君。 但玉察心底清楚,小天子實則將每個人都放在了心里,同德王對峙步步如履薄冰,同李家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飲鴆止渴,他心中總想著,為貧苦營生的老百姓,多謀一些安生日子。 “皇弟,你有什么難處?”玉察輕聲問,她雖然不能做什么,但可以好好寬慰小天子。 小天子倏然將手放下,那雙眼眸,水波不興,一字一句在太和殿上響起。 “朕不愿倚仗李家,于是這一個月,一直同德王斡旋轉圜?!?/br> “德王叔父說,他可以立即撤兵,不過,他有一紙的條件,真是過分極了,不然,朕今日不會這樣震怒?!?/br> 立即撤兵?玉察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一絲希冀,如果德王真的退兵,那么宮中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 可是,皇弟為何如此苦惱呢。 “他提的條件是什么?皇弟說說看,若是分封土地,加封爵位,萬兩黃金安撫,便由他去吧?!?/br> “若真如此,我倒是會喜不勝收?!毙√熳雍鋈话l出一聲輕笑。 十三歲的少年,忽然靠近了玉察,笑意凝固在他嘴角,玉察見到那個總是頑劣吵嚷的弟弟,第一次露出這樣沉靜莫測的神情。 “其實呢,與盛京百姓的性命相比,倒不算什么?!?/br> 他在玉察的耳畔,極輕極輕地落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