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嬌又釣 第15節
實在是這一男一女的身姿出眾,哪怕帶了華貴精巧的半臉面具,也能看出容色一絕,仿佛神仙一樣的人物,在這煙火氣的街道上,真是賞心悅目。 此刻氣呼呼的玉察,不斷在男人的撩撥下縱身搶奪,更像是打情罵俏了。 他們此刻一定很開心吧。 在周遭姑娘幼童、老人婦孺眼里,這就是一對感情深厚、恩愛親密的小夫妻呀! 小姑娘不禁悄悄遮上扇面,一雙眼卻忍不住看,心想著未來與夫君會不會也如此,蹲著抽水煙的老頭子,老臉皺開了花,笑得露出豁牙,小攤販低了頭,煙熏火燎中,會心一笑。 察覺到周遭的百姓都在看自己,玉察臉上一陣熱。 “不要了!” 玉察知道,他存心調弄她,泥菩薩也有火氣,她收了手,退回五步距離的位置,心想,就當扔給狗了 男人故意將小兔子荷包取了下來,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一口,仿佛上邊兒還帶著她的體香。 沒想到,大魏第一劍士,這一生不知斬碎多少世家天才的劍心,敗了多少軍中武夫于腳下,臉上永遠波瀾不驚,滴水不漏,一切哀嚎與他漠然無關。 打敗這樣一個小小女子,他卻得意至極。 “真的嗎?” 他拎著荷包,晃在她眼前。 玉察猛然抬頭,撞到了他的手腕。 額頭上的微微疼痛下,玉察眼泛淚花,視線模糊中,荷包下移,她看到了游瀾京的臉。 黑螭狐貍的面具,鑲嵌了光芒隱隱游動的金石,他向來喜歡這一類浮夸張揚的作風。 面具下,拐角流暢的下頷線,顯出雅致貴氣。 而他的眼眸,強硬地將天上星河與人間燈籠,一股腦兒碾碎了融揉進瞳仁,讓人深深陷入沉浸的盛麗假象。 在他身后,掠影浮光,眾生行走。 唯獨剩他一身白衣潺潺,腳下踩著無數罪孽血骨,脊梁骨背負了層層墓碑牌坊。 但在他的這雙眼里,留給玉察的從來不是血海深仇、暴虐無情。 他看著她的時候,總是云淡風輕,一片天光云影野鶴游湖的假象。 天塌下來是他先死的淡定。 “姑娘,你再這樣看著我,戲可要遲了?!?/br> 他收回了荷包,當寶貝似的重新懸掛于劍柄上。 然后,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拉過了她的手,掰著她的五指,握在劍柄上。 “握好了,不要松開?!?/br> “否則,我會遷怒于人?!?/br> 玉山一樣的高大男子,走在前頭,身后,握著劍柄的姑娘,怯怯跟隨,有時腳步快了,甚至踢了他的鞋履后跟。 他們穿行在鬧市間。 一回頭,就能看見身后的人,這樣,很好。 升平戲班子在中原一帶素有盛名,每出新劇目,賓客盈門,座無虛席,哪怕是聽一曲調子的人,遠遠地排到浩然街外,堵個水泄不通。 獸皮板上,投著黃酒一般醇厚的光芒。 成群結隊的影人,黑壓壓的刀光劍影,風聲鶴唳,倏然,梆子鼓鑼聲破開,急促的人喊馬嘶。 戰鼓越捶越激烈,讓人眼前浮現旌旗蔽日、金戈鐵馬的血腥廝殺, 二胡、笛子、揚琴彈奏得精湛,時而低沉嘶啞,時而激昂尖厲。搏斗也越來越險象環生,精彩絕倫。 直殺得日月無光,血rou橫飛。 一名英姿勃發的將軍,一夫當關,縱橫馳騁。 哪怕面臨一支精銳王師,依然以一擋十,砍瓜切菜,如天兵天將對螻蟻。 然而,隨著一波又一波的影人,再神的兵仙,也無能再續劈波斬浪之勢。 悲悲戚戚繚繞不絕的二胡聲中,回頭望,尸橫遍野,一將功成萬骨枯。 滿座寂靜,玉察想到如今宮里的形勢,一旦皇叔篡位,免不了山河傾倒生靈涂炭,宮中淪為尸山血海。 到那時,盛京還有現在這樣祥和安寧的日子嗎? 如今,盛京能依仗的,恐怕只有身旁這男人的心情了,他喜怒無常,自己又真的能保持理智,在與他的周旋中為親人爭得一點點利益嗎? 一滴涼涼的清淚,打在了玉察的手背。 玉察抬眼望去,黑螭狐貍面具下,淚珠從雪白的臉頰上滑落,留下一道水跡,打得人心顫神碎。 恐怕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是滅口的下場吧,想到這里,玉察不寒而栗 元兇巨惡,動搖國本的首輔大人,也會有傷心事,也會落淚嗎? 他的眼神透著尋常,陰云密布,心如止水。 “公主,忠貞之士遭滿門屠戮,善良之輩被逼無可逼,人間世事反復無常,正如今日的你我,對嗎?” 玉察看著這滴淚,倒是迷惑了。 第18章 . 但愿我與公主 這滴躺在玉…… 這滴躺在玉察手背的淚珠,仿佛只是一場夢幻泡影。 下一秒她抬頭,見到男人的神色如常,笑瞇瞇地看著她。 不可捉摸,變幻無常。 他從懷中掏出那封信,正是自己日夜惦念的家書,他終于舍得拿出來了? 游瀾京這一刻,竟然有些微的好。 玉察搖搖頭,他的好,就跟他的眼淚一樣,鱷魚之淚,不值錢。 她從信封內謹慎地抽出家書,仔細地端詳每一個字,是皇弟的親筆字跡,游瀾京沒有騙人。 最壞的打算,她都想過了,說不定游瀾京只是騙她,就算是騙她,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切如他所說,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埋葬玉察的公主身份,徹底淪為一個□□玩物。 他肯守信,已經出乎玉察的意料了。 哪怕燈火昏暗,玉察依然認真地逐字逐句地看,仿佛要透過這張單薄的紙背,看到親人的音容笑貌。 信上說,宮里一切都好。 阿弟絮絮叨叨了許多,玉察甚至能想象到阿弟散漫不羈,扮出一副輕松笑意的模樣,就近在眼前。 他說玉察最珍惜的清靜小山峰并沒有被馬蹄糟踐,說文嬪天天抄佛經祈求叛亂平定,宮人們還是老樣子,一刻不停地忙活張羅。 最傷心的是慧娘娘,她日日待在宮中怔怔出神,抱著玉察的小枕頭入睡。 她總是夜半做噩夢,夢到公主被一條黑鱗蟒蛇吞吃入腹,于是就哭個不停,誰也哄不好,阿弟很無奈。 不好的,他一個字也沒提。 那些內外交困,波譎云詭的危機,終究化作阿弟淡淡的一句小事情。 只是,他告誡玉察,不要回宮,不要回宮! 阿弟說,知道皇姐在宮外顛沛流離,孤立無援,他心中甚為沉痛,然有許多不得以。 待時局穩定,他必定親自接皇姐回宮。 “我一點兒也不苦……”玉察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涌出。 她瘦削的肩膀,重重地靠在椅背,捏著信封的手指,無助地顫抖。 再度睜開,失神又茫然的一雙眼睛,像干涸的河流。 自己待在宮外,至少不會無緣無故地暴斃。 他們在宮里做德王的傀儡,玉察在宮外被游瀾京掌控,又能說誰比誰更難呢? 至少,游瀾京目前還沒有想要玉察的性命。 “早知道這封信會惹姑娘傷心,我就永遠瞞著你好了?!?/br> 游瀾京起身,負手背對著她。 “嘭”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戲堂外綻開。 接著,便是一刻不停的風呼號嘯,以及轟隆噼啪,游瀾京的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玉察詫異地轉過頭,淚痕未干,她一時懵懵的。 人群如泄堤洪流,一下子松散開,紛紛涌集到浩然街上,熙熙攘攘,盛況空前。 萬頭攢動,一睹白柳莊制造的煙花。 白柳莊是皇家字號,百八十個能手,一年從頭做到尾,趕在年節前將特制的煙花禮炮上貢給朝廷。 除此外,皇家祭祀、婚嫁、喪葬,一律御用白柳莊的煙花。 眾人皆知,順寧公主是最喜歡白柳莊的煙花了。 她說,煙花拋到盛京城的空中,這是世間無論貧賤富貴,皇帝或是乞丐,都能看到的同一片美景,就像爹爹的雨露恩澤,遍撒萬民。 天空是最公正的。 老百姓們也能搭借著公主的東風,一飽眼福。 可惜今年是個特殊年份,宮里的貴人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心情放如此奢靡鋪張的煙花? “出去瞧瞧吧?!庇螢懢┩艘谎凵倥?。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頭,慢慢地走在浩然街上。 歡聲笑語鼓樂齊鳴中,他始終勾著她的手指頭,穿梭在男女老少之間。 萬點銀花散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