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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廢星這種曾經被蟲族占領過的地方,歷史遺留因素使然,在廢棄巢xue這種曖昧的地方身受重傷,很難不讓人往蟲族的方向想。 而無論之前的內斗多么嚴重,只要那種“非我族類”的東西一出現,人類便一定會立刻同仇敵愾,連最后的那一點不信任都會消弭無蹤。 這種心理,連裴韞也未能幸免。 那時她找到杜塞特時,因為信息素的敵對讓她只想逃離那個地方,但是卻忘了仔細查看現場。 仔細想想,那時她似乎并沒有看到任何蟲族的尸體。 想到這里,裴韞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過就算她發現了,杜塞特也能用別的借口來搪塞她吧。 “行了,裴上將,別再暗自神傷了!輸給我,你也不丟人!”杜塞特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倍,裴韞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杜塞特正沖著手腕上他的個人光腦喊道——現在大概正在使用它的擴音器功能,很有種震耳欲聾的意味。 來廢星時,他們并沒有被收繳個人光腦,只不過帶來了也沒用,在廢星上除了那個金屬手環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信號,光腦的作用僅限于照明、照相、朗讀已經下載下來的圖書和播放已經下載下來的音樂等等這些基礎功能,當然也包括杜塞特現在正在使用的擴音器。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掙扎,束手就擒吧!”杜塞特臉上帶著惡趣味的笑,沖他們喊道,“怎么樣,我從古地球時期的,那叫什么來著……電影里學的,是不是還算有模有樣,不錯吧?” 并沒有人回應他。 麗莎早就慌得連站都站不穩了,田山和鮑勃如喪考妣,就連平時膽子最大的丁麗也白了嘴唇,而捷夫卻異常淡定,好像事情怎么樣已經跟他沒關系了,要殺要剮都隨便了一樣。 林懷榆一直站在裴韞身后,此刻他走上前,輕聲問道:“現在怎么辦?” 然而話音剛落,便聽到杜塞特喊道:“不許說悄悄話!” 他的聲音驀地變得尖利起來,幾乎有些神經質地喊道:“再說,就把你們都殺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里擺弄著一個小玩意,此刻塵埃落下,裴韞才看清楚,那是她做的那個超小型聲波武器,當時因為考慮到麗莎畢竟是個門外漢,所以裴韞把這個指環做得很簡潔,完全就是一個金屬的小環,因此發射鍵也是完全暴露在指環表面上的,杜塞特只要輕輕一按,不過十秒鐘,他們這群人就都沒命了。 她能看見,其他人自然也能看見,杜塞特話音剛落,裴韞便聽見身后的田山大叫一聲,接著便是“噗通”一聲悶響。 杜塞特現在看起來精神不太穩定,裴韞不敢貿然回頭去看,怕惹怒這個神經病,但也不用她看,因為后面的丁麗及時地給她實時播報起來。 “田山,你跪下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田山下跪的這個動作戳中了杜塞特哪里的笑點,他瘋狂地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伸長脖子瞪著眼睛活像不知什么□□供奉的惡鬼雕像,“跪!都跪下!都跪下也不能饒了你!哈哈哈哈哈哈……” 裴韞著實沒想到,杜塞特和他們在一塊的時候,雖然表現得油嘴滑舌了點,但至少還是個正常人,怎么現在就像個神經病一樣,是放飛天性了嗎,還是星際海盜們沒給他吃調節激素的藥? ——雖然隔著一架飛船,裴韞看不見里面的是誰,但是已經基本能確定就是星際海盜在搗鬼了。 費這么大周折搞這種大逃殺游戲,還有錢弄來這么大一架星艦級別的飛船,除了那群整天搞搶劫和走私的神經病以外,裴韞想不到其他人。 狀若癲狂的大笑之后,杜塞特又突然收住了笑容,然后像惡狗罵街一樣再次沖著眾人喊道:“不想死的都給我舉手,我看看有多少人!” 說罷,好像又覺得自己說這話挺好笑一樣,再次大笑了起來。 林懷榆沒來得及再次詢問裴韞,卻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低頭一看,竟然是裴韞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裴上將此刻也變得緊張了起來,她的手有些涼,林懷榆下意識地回握,卻莫名覺得安心了許多。 “我們投降?!迸犴y輕聲道。 “哈哈哈哈……你說什么?”杜塞特的大笑聲終于停了下來,他瞪大了一只眼,這種大小眼的表情本該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是此時,卻更顯得他精神不正常了。 “我說,我們投降?!迸犴y中氣十足地說,她并沒有扯著嗓子喊,聲音卻宛如洪鐘,正大光明得好像投降的不是自己,而是杜塞特。 說罷,她第一個舉起了雙手。 接著,身后的眾人也紛紛舉起了雙手,其中田山可能是腿還軟著,依然跪在地上,好像要給杜塞特磕一個似的。 “嘁?!倍湃爻镀鹨贿呑旖?,這讓他的臉顯得極不協調,低聲道,“真沒意思?!?/br> 說罷,竟然連管都不管他們,自己走進了開著的飛船艙門里。 “這是……怎么回事?”林懷榆即便久經商場,也沒見過這種神經病,不明所以地問道。 裴韞搖了搖頭。 她懷疑這人大概是有點表演型人格障礙,不管是之前在他們面前扮演一個意外來到廢星的軍官,還是剛剛扮演一個神經質的、逼迫他人投降的星際海盜,他都樂在其中,并且不樂意被打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