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也是個高危職業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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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池楹對視了一眼,周晏伸出手,緩慢推開了半圓的廟門。 長久沒被推開過的廟門微微一頓,發出了悠長的一段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廟中的一切就完全展現在了三個人的面前。 并沒有人。 小小的寺廟一眼就能盡收眼底,廟內只地上雜亂地散著些許干草,并未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而那個吸引他們來的光亮,也非什么燭火,而是廟中央圓臺上的一盞燈。 和普通的寺廟不同,這廟里中央供奉神佛的臺子上并未有什么大寶鼎,而是燃著一盞琉璃燈。 一陣風刮來,刮上了他們身后的門,廟內地上的干草也被風揉的亂飛,唯有琉璃燈中的燭火紋絲不動,連一絲弧度的顫抖都沒有。 “這是一盞長明燈?!敝荜虜蒯斀罔F道。 長明燈千年不滅,每一盞長明燈后,都含著一個最誠最真的愿望。 神佛不保佑,點盞長明燈,不問神佛,只求天地萬物生靈。哪怕是身無分文的乞丐,完成了點長明燈之人的愿望,都可以拿走這盞長明燈,至此成為能庇佑他人的威望之人。 而他們眼前的這盞長明燈明顯是無主的,可見點這盞長明燈人的愿望并未被實現。 “什么長明燈供奉在寺廟之內?”沈妄突然道。 這周晏便不知道了。 “天帝點的長明燈?!背亻航酉聛砹怂脑?,他聲音有些冷,但面上卻奇異地浮現了幾絲笑意。 有興趣,但更多的是周晏看不懂的嘲諷。 上前兩步,池楹伸手提起了長明燈掂量了一下,燈在他手中晃了晃,他抬起頭看向周晏:“我在天道時,早就對天帝點的長明燈好奇已久,沒想到在這里看到這玩意了?!?/br> 周晏摸了摸下巴,好奇道:“天帝還點長明燈?” 整個天道人道,還有天帝求不得的東西? “那是自然,”將燈隨手放回原處,池楹聲音淡淡,“天帝上位后,沒多久他的愛人就死了,為了紀念他,他在天道人道各點了九十九盞長明燈,沒想到青州竟有一處?!?/br> 聽完他的話,比起點長明燈,周晏更驚訝的是天帝的愛人死了。 “不過他愛人也算該死,”說到這,池楹面上突然冷了幾分,“被天帝寵的無法無天,連天都敢捅出個窟窿,害得人道民不聊生到如今?!?/br> “天帝英明,只在喜歡人這方面眼光差了點?!?/br> 池楹咧了咧嘴,最后總結道。 天帝的□□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段無關的風月往事,此刻天已經黑了,廟內溫暖,還有一盞不滅的長明燈燃著,三人一合計,這一夜便歇在了這寺廟中。 長夜無盡,屋外雪不知何時忽地變大了起來,周晏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就被吹了滿身風雪,思索片刻,他掐了一個訣,狂風大雪就被隔絕到了門外。 不過六七月份,在陽光爛漫地海島上生活了一段時間,周晏一時間不太適應這青州的風雪漫天,池楹早已靠在圓臺邊睡去了,沈妄坐在他旁邊,又一次進入了修煉狀態。 周晏斜斜靠在墻上,睡不著,就盯著臺子上的長明燈發呆,昏黃燈火照在他半斂著的眼尾上,映著他眼中濕潤潤一片。 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他靠著墻,睡的并不舒服,微微蹙著眉,沈妄睜開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他對著長明燈的那一面,蜷縮在墻邊。 少年眼中情緒翻涌,片刻后他伸出手,撫上周晏的發,給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天地都是俱靜,他扶著周晏時,周晏的呼吸聲輕輕打在了他腕間,泛出微微的癢意。 連帶著心都是癢的。 手腕停留在他臉頰邊良久,沈妄喉嚨動了動,伸手碰了碰周晏的唇。 微涼,柔軟。 像碰到什么不能碰的東西一樣,沈妄心虛般地縮回了手,良久后,他又輕輕碰了一下周晏眉心。 碰到一片溫軟。 似是被這片溫軟蕩了神,沈妄收回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東西,輕輕放到了周晏手中。 那東西被他一路從瀛洲島帶到青州,連儲物戒里都不敢放,他懷揣著他它,就像懷著他那卑劣的不可見人的齷齪心思一般,燙的他不知所措,連閉眼修煉都修不進去,一路詭異的沉默。 現在把它放到了周晏手邊,他一直憋在心中的氣才松了出來,轉而又冒出一絲隱秘的歡喜。 紅珊瑚花靜靜躺在周晏手邊,無言地呼應著沈妄的心思。 可大半個月過去后,紅珊瑚花早已枯萎,此刻顯得垂頭喪氣的。 沈妄看了片刻,一伸手,又把花拿了回來。 他覺得自己瘋了。 * 第二日醒來之時,昨夜的鵝毛大雪復又變成了細雪,不過天地經一夜后已是俱白,周晏打開廟門,便被吹了一懷的刺骨寒風。 沒有停歇的,三人繼續往深處走去。 直到來到了一處。 那是一座漆黑的城墻,立在大雪中,一片寂靜的肅穆。 青州分為十處,每一處有個修為最強大的魔者掌管,十方魔者再臣服于最強大的魔修。 此刻綿延在他們面前的城墻,不知是哪方魔者的領地。 三人來到城墻下,城墻上渡了一層冰,摸上去刺骨的寒,找了許久,三人都沒找到城門。 “干脆御劍飛過去吧?!钡阶詈蟪亻捍е亩?,自暴自棄道。 周晏側目看了他一眼:“是你說的青州魔修最恨靈修,你來到人家地盤,不走正門,御劍翻墻,也不怕被群毆?!?/br> 池楹忿忿地揣著耳朵踢墻門。 就在周晏想悄悄放出點靈力探查城門在哪里時,一道聲音自城墻上響起,帶點不敢相信的驚訝: “周晏?” 第二十二章 如今賞個花算什么 聽到那個聲音后,周晏一抬頭,就看見有三人立在城墻之上,其中一人一襲藍衣,正從城墻上遙遙朝他們看過來。 正是謝長青。 周晏脫口而出道:“師尊?!” 竟是在這里碰到謝長青了。 聽見他這聲師尊,謝長青彎了彎眉眼,他視線輕輕巧巧掠過城墻底下三人,轉而對旁邊一男人輕聲道:“下面是我兩個弟子和他們一朋友,勞煩讓他們上來吧?!?/br> 他旁邊的男人一身墨衣黑發,面容疏朗,聽到謝長青的話后點點頭,伸手在空中虛虛一點,只聽轟隆隆一聲,便有一截梯子從黑色城墻上伸了下來,正正好落到周晏三人腳邊。 感情這城墻本就沒有門,是靠梯子走上去的。 三人拾階而上,轉眼來到了謝長青跟前。 謝長青站在右邊,與他并肩的男人便是剛剛能催動這城墻之人,而柳三眠稍后他二人一步,立在謝長青身后。 周晏在打量他們三人,謝長青旁邊的男人同樣也在打量周晏三人,他饒有興趣的目光轉了轉,最后在周晏身上停駐良久,他朝謝長青笑道:“這就是你的那個得意弟子?” 沒有回答他的話,謝長青只是朝周晏點了點頭,介紹道:“周晏,這是青州魔君陽羽魔君?!?/br> 周晏眉心一跳,他們隨便一闖,竟闖到人魔君的地盤上了。青年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溫潤:“晚輩周晏拜見前輩?!?/br> 沈妄和池楹也跟在他后面一一見禮。 周晏也對謝長青道:“師尊,這是池楹,跟著我和師弟一路而來的朋友?!?/br> “池楹,”謝長青笑了笑,“瀛洲島島主,久聞大名?!?/br> 陽羽也在旁向他施了施禮:“是本君狂妄了,竟讓島主給我施了晚輩禮?!?/br> 池楹一路走過來被凍的哆嗦,現在正值風雪漫天,你給我施禮我給你施禮,他攥著半截耳朵揣懷里,可剩下半截到底還在寒風中,耐著性子凍到現在,瀛洲島島主終是沒了耐心。 他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道:“你們不冷嗎,有什么話進去說它說不出來是么?” 陽羽魔君被他說的一愣,轉而笑了:“是我疏忽了,諸位請?!?/br> 他話中含著歉意,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城墻內墻外瞧上去無甚差別,一眼望去也是白茫茫一片,只零零散散落著幾座高塔,陽羽領著他們進了中央的一座高塔內,頓時感受到一片溫暖。 高塔內布置簡單,連張桌子都沒有,只有幾個石椅。待謝長青等人走坐好后,一問,周晏才明白原來他師尊的故友就是這個陽羽魔君。 謝長青本以為柳三眠修煉中的問題來這求一味藥就好了,卻沒想到自同光宗來青州后,被陽羽一瞧,才發現柳三眠的情況不是簡單的一味靈藥就能行得通的。 左右同光宗無事,陽羽又有辦法,謝長青便帶著柳三眠在這里住下了,由陽羽慢慢調理著。 “你小師弟也快好了,我們今日無事,去城墻上逛了逛,就看到了你們,”謝長青攏了攏袖子,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周晏和沈妄,聲音淺淡,“你和沈妄不是去調查沈府之事,怎么會來青州?” 周晏抿了抿唇,正要想說些什么,旁邊的陽羽先開口了,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在這你們師徒不好敘舊,你弟子應當要在這住些日子,我先去給他們看看有沒有能住的空房間?!?/br> 他說完,一揚手,就他袖子里拋出一個東西,精準砸到了不遠處低垂著頭的池楹耳朵上。 憑著瀛洲島島主的身份,池楹也撈了一個椅子坐,甫一來到溫暖塔內,他正被暖氣烘烤的昏昏欲睡,就被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砸中了耳朵。 竟是一個小小的雪球,被陽羽魔君從外面攥回來,還沒來得及化掉。 他這個動靜驚動了塔內所有人,見眾人望過來的目光,陽羽魔君聳了聳肩:“我見這個兔子都快睡著了,便想問問他要不要跟著我找個房間睡覺?!?/br> 已經拔出雙鉤的池楹:“......” 可到底困意戰勝了脾氣,池楹一顛一顛地跟著陽羽走了。 小小空間內就只剩下了師徒四人。 周晏這才放心的把所有的事情給謝長青講了一遍。 在瀛洲島上稱得上跌宕的經歷由青年溫潤嗓音緩緩將來,莫名悠長。 說完后,氣氛陷入漫長的沉寂。 謝長青緩緩道:“為師與魔君只能稱得上熟悉,已然麻煩過他一次,便不好麻煩他第二次。這件事情,你們只能慢慢在青州摸索了?!?/br> 周晏本也就沒想到會遇見謝長青,自然也沒有依靠他幫忙的想法,聽了他的話后便道:“師尊放心,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br> “不過你們大可放心的住下來,”聽完他的保證,謝長青露出絲笑意,“不必著急,慢慢尋找即可?!?/br> 周晏點頭稱是,他見謝長青就要起身,心中的躊躇終是被壓了下去,周晏脫口而出:“師尊,弟子想問您件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