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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過是稍微刺中了一點他敏感自卑的內心,他就原形畢露了。 她自顧自的說:“世子,沒有人非得做你的姨娘不可,嫁給一個天閹好還是不好,你心知肚明,你要是非揪著我不放,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br> 文郁撿起一片碎瓷片,惡狠狠的就要往解時雨身上擲,好在他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將瓷片攥在手里,攥出滿手的鮮血。 他氣的變了嗓音:“好,那咱們就走著瞧?!?/br> 三言兩語,他就對解時雨生出了無窮無盡的恨意。 天閹是他乃至整個文定侯府的禁忌,現在這兩個字竟然毫無顧忌的從他欣賞的姑娘嘴里說出來,讓他更是恨上加恨。 他不在意自己手上的傷口,也不管解時雨明確的拒絕,只是鐵了心,要把這個人弄到自己家里去。 臨走前,他還特意去找了一趟解夫人,做了一番密談。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密談,對于文定侯府,若是解正自己是個女的,文郁要把他抬到府上去,他也會同意。 他氣急敗壞,解時雨卻是一片平靜,還頗有閑情逸致的給魚喂食。 甚至還安排著第二天要去普陀寺燒香。 如今這家里已經完全無人管束她,將她遺忘的很徹底,所以她要去趟普陀寺,也無人問津。 天氣依舊是好,解時雨早早的到了,站在高處往下張望,天氣漸熱,前來燒香的女眷衣衫輕薄,宛若一片錦繡云彩。 在這一片云彩里,她找到文夫人、文花枝、解時徽。 前面兩位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前呼后擁,而解時徽卻隱隱的比從前不一樣起來。 她短短幾天,就被蹂躪成了枯枝敗葉,身上的衣衫華麗,裹著的卻是她枯瘦的身體,偶爾拘謹的往后一躲藏,更像是受了極大的苦楚。 誰要是跟她說什么,她下意識的就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低垂著頭,只留給別人滿頭珠翠。 但在這苦楚后面,解時雨還在她乖巧低調的面目中窺到一點黑暗。 解時雨沒有在她身上做太多的停留,她讓小鶴將匕首拿給她,準備去拓印。 普陀寺上有一塊石碑,上刻著一篇狂草,雖不算特別出名,但也可以拓印下來研究一番。 因為不太出名,前去觀賞的人少之又少,石碑所處之地也算得上是一片荒野了。 正是個幽會的好去處。 解時雨搶先一步占據了這個幽會圣地,用小匕首裁出一張薄紙,正準備往石碑上敷的時候,莊景到了。 他興致缺缺的前來,在見到解時雨之后立刻高興起來,挽起袖子就來幫忙。 笑容本來就在他臉上生了根,此時更是恨不得一刻不停的放送給解時雨。 “解姑娘,沒想到你今日也來了這里,”他從水中撈出浸濕的紙,“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面的才學?!?/br> 解時雨攏住頭發,輕輕一笑:“這算什么才學,獻丑罷了?!?/br> 她伸出纖細的手,將紙張捏著敷在石碑上,開始拿刷子輕輕敲打。 “我來,”莊景連忙搶過刷子,“我是個粗人,你教我怎么弄?!?/br> “輕輕的,紙入字口就好了,等紙干了我再刷墨?!?/br> “這樣行嗎?” “再輕一些?!?/br> 解時雨的臉近在咫尺,額間和嘴唇一樣殷紅,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 他想這一次,他恐怕要愛的長久一點了。 解時雨的聲音不溫婉,但是冷清中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東西,讓他很著迷。 然而著迷的時間不長,還未將所有的紙都嵌入字口,文花枝來了。 誰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總之她的臉已經被太陽曬出了一層紅暈,神情卻是陰森森的,兩只眼睛更是尖刀似的看向解時雨。 讓人滲的慌。 莊景猛地站起來,下意識擋在解時雨身前,因為站的久了,一下起來,就開始眼冒金星的發暈。 這一暈,落在文花枝眼中就成了心虛的把柄。 她咬牙切齒的罵解時雨:“賤、人?!?/br> 一邊罵,一邊上前就要廝打解時雨。 莊景看她這個惡狠狠的樣子,驚訝的張大了嘴,感覺自己是認識了一個新的文花枝。 從前那個文花枝是嬌軟的,開口羞澀,行動婀娜,而現在這個,是個幽怨而痛苦的怨婦,從言語到行為,都冷森森的叫人害怕。 一面震驚,他一面去攔文花枝,又讓解時雨躲開,兩只手忙的不可開交,場面也是一片混亂。 小鶴在一旁急的冒汗,只見解時雨靈巧的躲閃,就是不從這戰圈中出來,正要上前去拉她,忽然就僵住了。 文花枝不知怎么將那把裁紙的刀拿在了手里,那把刀此時已經扎進了莊景的左胸。 血慢慢溢出來,滴落在草地上,她嚇得失了聲,瞪圓了眼睛。 莊景也是懵的,一只手忍痛往上,抓住了匕首。 “松開?!?/br> 文花枝松開手,立刻又捂住嘴,將自己的尖叫一點一點咽了回去。 她從指縫中擠出來幾聲哭聲。 完了。 她殺人了。 一時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巨大無比,能將自己都粉碎,氣息哽在喉嚨里,堵塞了她的耳朵和嘴巴。 解時雨的聲音聽不到了,莊景的聲音也聽不到了,她茫茫然的盯著血滴,什么都察覺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