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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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說辭放在后世……鬼都騙不了,即使在這個時代,稍有見識的人也大都不信。 但這俘虜已經被嚇得抖似篩糠,突然撲向蘇定方,“蘇校尉,沒有營門,根本沒有營門!” “說清楚?!?/br> “此次東向只是來運送糧草,就在清河邊,這幾日就要裝船送到洛洲去?!狈敻呗暫暗溃骸按箨犎笋R就駐扎在歷亭城外,沒有營門,入營往南就是糧倉?!?/br> “刑洲已然失陷?”周趙一個激靈。 那邊一個身材高大的俘虜搶在前面喊道:“聽說刑洲兵馬都撤了!” 接下來俘虜們一個個吃下“毒藥”后七嘴八舌的將底子吐了個一干二凈。 蘇定方冷靜的聽著,時不時問上幾句,李善雙手籠在袖子里,轉頭吩咐朱八去挑一匹溫順點的馬匹。 “夜間騎馬……以你的騎術……還是不要去添亂的好?!?/br> 李善瞄了眼凌伯,“是在下籌謀夜襲,雖無力親自領軍上陣,但龜縮谷中靜候,實非我所能為之?!?/br> 那邊朱八牽了匹白馬過來,李善黑著臉罵了幾句,讓你換匹馬,就是因為白馬在夜間太惹人注意了。 凌伯幽幽道:“既然不親自上陣,只是壯眾人士氣而已,白馬露跡倒也合適?!?/br> 李善也是無語了,這老頭真不是什么好鳥,一點虧都不肯吃……是那種被人家腹誹都要腹誹回來的人。 那邊蘇定方已經問完了,揚聲道:“時辰差不多了,人銜枚,馬勒口,即刻出發?!?/br> 一聲令下,已經睡了四個多時辰的唐軍士卒被叫醒,一片人喊叫馬嘶聲后,約莫三百騎兵繞行出了山谷,悄悄往東側行去。 nongnong的夜色中,李善牽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讓人意外的是,他比大部分唐兵士卒都更適合夜晚。 這并不奇怪,所謂的雀蒙眼,是因為人體缺乏維生素a,食用動物內臟能大幅度緩解,李善在朱家溝常吃豬下水就是為了今日……絕不是因為他喜歡吃豬肝。 左側就是清河,李善在心里估算了下,現在約莫是凌晨三四點鐘,已經或騎或步行了將近一個時辰了,應該快到了。 一旁的蘇定方牽著一匹棕黑色的高頭大馬,偏頭看了眼李善那匹白馬,“快到了……待會兒留五人給你,避遠一些?!?/br> “嗯?!?/br> 李善抬頭也看見了前方有黑影快速移動,是上前探路的郭樸回來了。 “的確無營門,幾乎沒有防備?!惫鶚愕穆曇衾飵еd奮,“摸到近處看過了,營外沒暗哨,夜間巡視的士卒都在瞌睡?!?/br> 身后有濃重的喘息聲,李善回頭看見表情猙獰的柳濬,皺眉輕聲道:“柳兄?” 柳濬勉強控制住情緒,“某知道輕重,均聽蘇兄吩咐?!?/br> 早在下博的時候,李善就和柳濬相熟,此人曾隨李世民參與洛陽大戰、虎牢關一戰,年初又隨李世民征伐河北,之后留下輔佐李道玄。 多年征戰,柳濬從未見過下博一戰那樣離奇的大敗,更難以接受可能的李道玄身死的下場。 今日,是洗刷身上恥辱的時刻。 李善帶著朱八往右側行去,在一個小小山丘上細看,蘇定方領軍繼續前行,一直到隱隱看見軍營的時候,翻身上馬,手中馬槊高舉過頂,身后三百騎兵點著手中火把。 剛開始沒有太大的聲響,過了一會兒,李善才聽見馬蹄聲,從渺不可聞到漸漸響起,最終如重鼓一般擊破了深夜的寂靜。 第一百一十章 大勝 “放箭!” 蘇定方厲喝一聲,雙腿一夾,猛然加速,胯下健馬如離弦利箭一般射出。 左右郭樸等幾人搭弓放箭,將營門附近幾個已經發現敵蹤的士卒射翻。 一聲大喝,單兵突前的蘇定方手中馬槊一挑,硬生生將敵軍士卒剛剛搬來的攔馬挑飛。 只是擺設的營門大開,再無任何障礙,三百騎兵手持火把順利殺入營地。 三百騎兵夜襲至少五倍于己的敵軍,即使是如此深夜,也是非常冒險的事,其實無論敵軍營內有沒有儲備大量糧草,放火燒營都是唯一的選擇。 此時此刻,中軍大帳內,睡得正熟的董康還摟著小妾在做著美夢,他是最早跟隨竇建德的將領,頗受器重,之后他也是最早擁劉黑闥起兵的那批人,同樣很受器重。 年初洛水大戰后,董康并沒有北竄突厥,而是躲了起來……很自然的,多年的積蓄以及十多位妻妾都沒了。 不過,很快劉黑闥就殺了回來,短短幾個月內,董康又納了三個小妾。 “將軍,將軍?!?/br> “嗯?”被小妾推搡醒來的董康勉強睜開朦朧的睡眼,正要不耐煩訓斥幾句,但隨即傳來的是猛然在耳邊炸響的狂呼聲。 “將軍,將軍,走水了!”外面是親衛驚呼聲。 當董康披上衣衫,手持長刀沖出營帳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如墜冰窟。 他驚恐的看見南側清河岸邊的熊熊火焰,那是糧草存放的倉庫,原本后日就要裝船送往洛洲。 “救火,快去救火……” 董康的高呼聲突然戛然而止,幾支火把不知從何處擲來,將周圍營帳點著。 一支冷箭就從董康的臉頰邊劃過,帶起幾縷血絲,正正釘在營帳上。 現在,董康已經顧不上糧草被燒了。 董康側頭看去,數名騎士不慌不忙的彎弓搭箭,將從營帳中沖出的士卒射倒。 之后出現在董康視線中的是數以百計的騎兵,放聲大呼,縱火燒帳,將匆忙跑出營帳的士卒往營地后方驅趕。 董康當然知道對方想做什么,這是想徹底擾亂營地,使軍中sao亂,互相踩踏……不過,這也說明來襲的敵軍數量并不多。 炙熱而明亮的火光的映射下,董康搶過一柄長刀,高聲呼和聚攏親衛,未必會敗,未必會??!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閃過,一陣凄厲而熟悉的慘叫聲就在不遠處響起,董康定睛看去,一員身材高大的雄壯騎士手持馬槊,趨馬出列,槊尖輕而易舉的劃過數名士卒的胸膛。 “往后趕,將敗兵往后趕!” “左側無需去管,跟著我,若有士卒聚集,高聲呼和!” 雄壯騎士掀開面具,高聲指揮,被燒著的營帳上的火焰隨風飄動,正映射出那騎士的面龐。 “蘇定方,是蘇定方……” “怎么會是蘇定方?!” 董康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定方揮舞馬槊將士卒向后陣驅趕,來回飛馳,陣間無一合之敵人。 身為夏軍大將,董康自然認得曾經的左仆射高雅賢義子蘇定方。 “將軍,將軍……”身后小妾的哭喊聲響起。 似乎聽到了女人的聲音,蘇定方猛然轉頭,單手持槊,槊尖筆直的指向了董康。 沒有哪怕一絲的遲疑,董康立即向營地后方逃竄而去,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蘇定方雖資歷不深,不受竇建德、劉黑闥重視,卻是河北少有的勇將,至少自己絕非敵手。 但問題是,身為主將的董康逃竄,十幾個親衛也跟著逃竄。 于是,無數剛剛沖出營帳,正漸漸向董康聚集的那些士卒……也毫不猶豫的跟在董康身后。 沒有人試圖去阻止唐軍的大砍大殺,沒有人試圖去阻止唐軍的放火燒營。 董康的逃竄……就相當于一個女人被扒了衣服褲子,還沒等男人動手,她自個兒就把最后點玩意瀟灑的一扔,來吧! 火勢迅速在營地內蔓延,哭嚎聲、慘叫聲連綿不絕,唐軍肆無忌憚的放火,大砍大殺。 唐軍的每一步都在蘇定方的指揮下進行,從殺入敵營,到糧倉率先起火,再領軍突襲中軍大帳,將還沒有完全聚集在范愿身邊的士卒驅散。 蘇定方領兵不慌不忙的跟在范愿后面,時不時放箭、沖鋒之后,無法抑制的混亂蔓延到整座大營內。 這時候就能看出蘇定方的名將之姿,如此混亂的戰局中,他居然還能玩微cao。 蘇定方一邊親率百騎,或趨馬驅趕,或搭弓放箭,或親自殺散小股敵軍,讓逃竄的士卒將營地后陣沖亂,一邊分析戰局,分兵讓柳濬從右側繞行突襲。 董康咬著牙盯著遠處那熟悉的身影,搶過一匹戰馬騎上,手持長刀高吼道:“都別亂,拿長矛的往前,其余人往……” 話未說完,在明亮的火焰照射中,一條似有似無的淡影劃破長空。 下一刻,曾被竇建德、劉黑闥所倚重的大將董康的胸膛突兀的出現一根長箭,身子晃了晃,讓周圍士卒看得清清楚楚之后才頹然摔落。 遠在大營外山丘上的李善都能隱隱聽見轟然的炸響,營地后陣完全散亂,幾個試圖站出來整頓的將校要么被蘇定方的利箭取走性命,要么被急于逃命的士卒拉下馬。 董康的陣亡讓還準備抵抗的士卒再無戰心,哄鬧逃竄的大批士卒也徹底讓營地后陣原本已經開始聚集的陣列徹底崩潰。 大量士卒向東側逃竄,手中的長刀不再揮向敵人,而是砍向任何敢攔住自己的同伴。 此時,繞行的柳濬正領著百多唐騎從右側殺來。 幾乎不顧及自己的瘋狂馬速,手中雪亮的鋼刀,閃亮的馬槊,以及在陰暗火光中一閃而過的猙獰面容。 “是唐軍,是唐軍來了!” 逃命成了敵軍士卒唯一的選擇。 恐懼的喊聲,悶雷一般的馬蹄聲。 這一切讓還試圖抱團逃竄的數百敵軍崩盤,百多唐騎毫不費力的鑿穿敵陣,繞了個圈子再次沖陣。 柳濬已然虎口崩裂,索性丟開馬槊,拔出李善送的那柄彎刀,四處砍殺。 這下子,那些士卒的下場就有點慘了。 營地東側的山丘上,李善借著火光隱隱的看見,被騎兵沖陣逼著瘋狂逃竄的士卒,不得已竄入正在熊熊燃燒的火中,幾個渾身冒火的人影在搖搖擺擺,或被逼著干脆跳入寒可刺骨的清河水中。 這就是古代戰場,無數人命被視作草芥的古代戰場……李善在心里無聲的說,無關對錯,只有勝負生死。 半個時辰后,李善騎著白馬在五個隨從的陪伴下入營,遠遠的就聞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rou被烤熟了……或者是烤焦了? “剛問過俘虜,此人乃是劉黑闥帳下大將董康?!绷鵀F指著一具尸體,“看來劉黑闥軍中真的糧草不濟,否則不會讓董康督辦糧草?!?/br> 李善瞥了眼就不再理會,只問傷亡。 蘇定方輕聲道:“朱石頭帶人去燒糧倉,只三四人受傷?!?/br> 一路相伴,蘇定方早就弄得清清楚楚了,郭樸等五人是隴西李氏丹陽房的家將,朱八、朱石頭、趙大等人是李善門下。 “戰死近二十人?!绷鵀F手持長刀將董康的首級割下。 柳濬率五百余騎逃離下博,一路南下入貝洲,到被李善救下的時候,只剩下兩百余騎,如今又戰死近二十人,但這次性價比極高。 其實原本沒有這么多傷亡,蘇定方的指揮無可挑剔,個人武力、調遣兵力都臻于完美。 但柳濬所率唐軍心中憤恨,積累的情緒需要一次猛烈的發泄,在敵軍已經逃竄崩盤之后,還不依不饒要趕盡殺絕,才多了些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