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14節
他雖然恭敬,但是為湯野做事,到底還是強勢。盛果兒察覺到空氣里隱約的對峙,拿著碘酒瓶和棉簽無所適從??聨Z慢條斯理地重新套上t恤,“行?!?/br> 阿州提醒他:“是不是該換一件衣服?” 他還穿著這件戲服,浸滿了汗臭、血腥和塵土,破得發白。 柯嶼揉了揉同樣受了傷的手腕:“別得寸進尺?!?/br> 一路上百米,兩人都沒有開口。阿州只是領著路,從腳步聲中判斷出柯嶼的敷衍和散漫。 到巷子深處,賓利橫停,湯野靠著引擎蓋抽煙,見阿州身后跟著柯嶼,笑著撣了撣煙灰:“來了?” 白色煙霧彌漫開,遮掩了他本就深沉的、令人難以猜透好惡的面容。 阿州打開后門:“柯先生請?!?/br> 柯嶼腳步沒動,湯野并不著急,阿州也很有耐心,沉默的對峙轉瞬即逝,柯嶼躬身上車,湯野隨后。車鎖落下,他是被湯野禁錮在了車里。 對方身材高大,穿著西裝的氣勢與剛才面對唐琢的熱絡不同,是徹底的侵略。 “我聽安言說,你已經把房子掛出去了?” 柯嶼不回答,湯野吁一口煙,眉眼垂下,帶著笑:“怎么,兩千八百萬,低了市價一千萬。你就這么急,一定要馬上跟我解約?” “寧市房子漲勢這么好,抄底收購的買賣,明眼人都不會放過的,”他注視著柯嶼,“你說對不對,小島?!?/br> 柯嶼心里一動,壓著眉間的淡漠:“你什么意思?” “怎么,中介還沒有給你打電話?我要這個房子?!?/br> 他說的是房子,但語調是花花公子般的溫柔,超過了曖昧的界限近乎狎昵。不知道的,以為他要跟這棟房子發生什么纏綿的關系。 “我不賣?!笨聨Z終于看了他一眼,“這個房子,我不會賣給你?!?/br> 湯野意味不明地笑一聲,表示遺憾,“你跟我解約了,你去哪里?安言的話都是我的意思,你這么喜歡演戲,想要演好戲,離開辰野還怎么上戲?” “無所謂?!?/br> 當群演,演配角,從頭開始,去話劇社,去當最微薄的話劇演員慢慢歷練。他有很多條路,很多條微不足道——但好的路。 湯野一根煙燃到了盡頭,盯著他的眸色晦暗下來。他抬手將煙捻滅——在賓利奢華的駕駛座真皮椅背上??臻g里散發出淡淡的皮革焦味,皮質緊縮,燙出一個灰燼般的圓洞。 “嗯,我想你也是無所謂的,去蹲劇組,去小話劇社,你是不是覺得可以這樣?”湯野講話的語調始終溫柔,“可是小島——你的資質,你的病,你無藥可救的先天缺陷,除了我讓栗山捧著你吹著你托著你,你以為——誰還愿意找你拍戲?” 第15章 柯嶼不說話,湯野便很有耐心地垂眸凝視他。目光從眉間流連而下,停在他的嘴唇上。這張嘴對任何人都能散漫風趣地撩撥,唯獨對上他——能張一張唇多說兩個字,都算是給他這個老板面子了。 “小島,真的一定要解約?”湯野伸出手,把他耳側吹落的黑發輕輕撥至耳后,“你還記得嗎,就連‘小島’這個小名,都是我取的?!?/br> 黑暗的熏著冷氣的獨立藝術院線放映廳,連演職人員表都已播到末尾的小眾文藝片,三三兩兩離場門可羅雀的觀眾,以及一張被屏幕熒光照亮的仰起的側臉。他久久地坐著,好像忘了離場。光甚至給了他皎潔的味道。 他坐了多久,湯野就在暗處看了多久。 直到保潔人員開始催促,湯野才看到他起身。他倚著門,低頭點起一支煙,等人走到面前時才伸手攔住去路,慵懶的姿態:“有興趣當明星嗎?” 那時候的柯嶼只有二十二歲,而他也不過只是三十二歲。他捧了柯嶼七年,讓“小島”這兩個字成為演藝圈家喻戶曉的名字,嘴唇一張,就有股親昵的味道。 也許是這句話勾起了對方同樣的回憶,湯野看到他冷淡的眉眼中有了些微遲疑,但只是轉瞬即逝。他攏在他耳畔的手被不客氣地握住,柯嶼抬眸,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不要碰我?!?/br> 僵硬只是一秒之間便被完美掩藏,湯野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想碰你……”他曖昧地俯近柯嶼的耳側,氣息低沉:“你留不到今天?!?/br> 指尖用力地掐進掌心,柯嶼沒有說話,只是低斂的眼眸中,光陷入了徹底的冷寂。 “聽說你晚上有激情戲?出道六年,這是你的第一次?!睖皳Q了一種口吻,用輕松戲謔的口吻道,又掐住他的下巴,脅迫而不容拒絕地抬起:“我教你的,都記住了嗎?” 籠罩在黑暗和城市燈影中的辦公室,凌亂的沙發和長毯,低沉急促的喘息,偶爾夾雜的一兩聲“不要”和“滾開”,……始終綿軟著的推拒,和消沉的意識。 隨著記憶的閃回,柯嶼的瞳孔瞬間如針刺般緊縮,湯野笑了一聲,掐著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沉穩如賓利這樣的車,也發出了劇烈的搖晃和碰撞,阿州守在車外,無動于衷的面容隱沒在白色的煙霧中。 · 一瓶漱口水見底,盛果兒倒抽一口冷氣。這是有刺激性的東西,連續半個小時的漱口,口腔內壁怎么可能受得了?她小心翼翼地跟著柯嶼,看他面無表情地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又開始用清水漱口。水龍頭開到最大,他沒有用杯子,直接張嘴接。水流沖刷,五分鐘后,他的衣服前襟都濕透了。 柯嶼此前從沒有接過激情戲,但吻戲是接過的。他是演員,沒有偶像那些條條框框的包袱,因而基本是真上,很少用借位蒙混過關。盛果兒想不通。如果只是為了給合作女演員留下好印象,根本就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嘴里火燒般的干澀和灼痛,柯嶼用舌尖頂了頂腮,眸色又暗又沉。 到晚飯時間,劇組送盒飯進來。他的餐標和其他人不一樣,但仿佛不餓,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瘖y師和造型師正跟他們一起,見狀便都笑著要去分他那份豪華大餐,盛果兒更不見外,筷子夾走牛rou送入嘴中——好辣!又辣又好吃。吃了兩口,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是灌過了漱口水的舌尖受不了。 外賣粥送到時,化妝師很意外地問:“果兒,你沒吃飽?”很地道的艇仔粥,配著蝦餃皇,盛果兒晾到溫熱才給他送過去。 緊閉的休息室門打開,盛果兒閃身入內,見柯嶼坐在沙發椅上,耳朵里塞著降噪耳機,垂首斂目的樣子看著全神貫注。走動的動靜并不足以驚動他,盛果兒提著外賣走近,“哥,我——” 手機屏幕上清晰地映出兩具交纏翻滾的人影。 一句話猛地堵在嘴里,盛果兒氣都不敢喘,臉漲得通紅。等柯嶼摘下一邊耳機與她對視時,更是連話都不會講了:“我我我我我我粥粥粥——蝦餃——哥你你你你餓嗎?” 柯嶼神色泰然,完全沒有被撞破的尷尬,很自然地按住鎖屏鍵。黑屏的手機被扔上桌子,他把耳機放回充電盒:“謝謝?!?/br> 盛果兒打開外賣盒的手都有點哆嗦,視線死死地鎖在餐盒上,接著便聽到柯嶼笑了一聲:“嚇到了?” 堵到現在的氣終于大口舒出,盛果兒帶著哭腔:“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br> 要是萬一柯嶼正在紓解自己,她豈不是當場就得卷鋪蓋走人?瞎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柯嶼竟然還有那方面的欲望——她一直覺得她老板雙手一合就能說出個阿彌陀佛立地成佛! 柯嶼從她手中接過筷子:“晚上跟謝淼淼拍床戲,我跟她都是第一次?!闭{羹舀起半勺粥,他頓了頓,帶著笑地說:“好香?!庇掷m道:“不是□□?!?/br> 謝淼淼是文藝片小花,年紀比柯嶼小得多,她走的是小眾的拿獎路線,這種年紀敢接激情戲的也就只有她了。在片中,她飾演的是飛仔的初戀女友阿美,一個漂亮的美甲師。這一場戲雖然發生在出租屋里,但阿美的房間溫馨簡潔,粉色的碎花床單,窗臺上的一盆多rou——蕾絲床帳在激烈的碰撞和親吻中晃動,柔蕩著臺燈的光線。 「關燈嗎?」阿美羞澀地問。 飛仔鼻尖冒著汗:「不關,我想看著你?!?/br> 床單一掀,他鉆到阿美身下。鏡頭回到阿美臉上,她張開雙眼,瞳孔快樂地失神,微張的嫣紅嘴唇里吐出香氣。 開拍前,唐琢貼心地清場,只留下了必要的拍攝人員。謝淼淼已經做好了造型,妝容清純又暗含欲望,短裙包裹著她穿著高跟鞋的長腿。她要跟柯嶼從樓道里開始親吻,嬉戲的笑聲順著水泥臺階上升,到房間,兩人齊齊倒在床上,笑得像兩個孩子。 很難演的長鏡頭,唐琢不得不再次重復強調:“是很干凈的情欲戲,明白嗎?是兩個孩子第一次探索生命里的愛和美好的欲望?!?/br> 雖然場面大膽,但不下流。飛仔給阿美舔舐月光照著小小的多rou,靜止的藍色畫面里的喘息一聲聲,像剛到世界的小野獸。 謝淼淼靠近柯嶼,小聲說:“柯老師,請多關照?!?/br> 打板聲干脆響亮,唐琢親自執鏡,畫面緊貼跟隨,昏暗的樓道口,飛仔和阿美從帶著鄉音的蜜語中停下,視線對上,畫面安靜下來,收入蟋蟀的鳴聲,柯嶼捧住謝淼淼的臉,吻了上去。 謝淼淼心里重重地咯噔一聲,說不清什么情緒,她聞到了柯嶼口腔里的干凈清新,想起他不久前那個“六次戀愛”的熱搜,在他舌尖進來時爆紅了臉。唐琢要求有熱吻的激烈,但又不能露舌,兩人的嘴唇便始終貼在一起。 兩人一邊吻一邊上樓,柯嶼霸道地脫她的牛仔外套,手揉上屁股。 謝淼淼心想,他好熟練。 “咔!”唐琢從預覽框后抬起頭,“淼淼,給點反應?!庇挚聪蚩聨Z:“小島很好?!?/br> 謝淼淼立刻鞠躬:“對不起?!?/br> 柯嶼也對她說對不起,用兩人只聽到的聲音和平淡的語氣:“希望沒有冒犯到你?!?/br> 謝淼淼緊張得渾身緊繃:“不不,沒有,是我表現不好……對不起柯老師,這次我會更投入一點。你、你……你吻技很好?!?/br> 說完以后她驚覺自己傻得要命,更拼命鞠躬,用快哭的聲音說:“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柯嶼安靜地看著她,把盛果兒倒的熱水遞給她:“沒關系,別緊張?!?/br> 第二次開演,謝淼淼果然比第一次表現更好??聨Z只抓她的臀瓣,他好像吃透了鏡頭,不用看也知道畫面什么時候移開,立刻便松了力道。 「阿美,美美?!勾椒?,飛仔很近地貼著喘息,喚她的小名,看她的眼神溫柔:「你好軟?!?/br> 阿美比他羞澀,輕聲說著“討厭”,捶他的心口。阿飛笑一聲,又笑一聲,抓住她的手腕咬住她的下唇。進臥室,蕾絲帷帳給鏡頭天然的朦朧感,床墊咯吱,碎花被罩翻飛,飛仔鉆了進去,阿美喘息著,口紅半掉的嘴唇咬住了手掌,臉上顯現出失神的愉悅。 畫面在月光下的多rou上靜止五秒,喘息的聲淡出,唐琢滿意喊咔,從相機后站起身:“好,很好?!?/br> 相比于下午的煩躁,晚上的柯嶼簡直脫胎換骨,“我真沒想到這是你第一次演床戲?!彼难凵窭锒际羌べp和意外。審查收緊,拍這種戲的導演和演員都越來越少,不少演員要么要求替身,要么扭扭捏捏ng一遍又一遍,他沒想到柯嶼竟然如何干脆利落、精準到位,所有肢體動作都充滿暗示和欲望,讓這場戲多了另一層性張力。 謝淼淼也跟著附和:“柯老師真的很厲害?!?/br> 她聽多了柯嶼的惡評,又親眼見過不少他在片中的糟糕表現,以為非得多被親幾次才會過,甚至隱約懷疑——柯嶼會不會故意ng來占她便宜。 柯嶼還是一貫的淡然:“過獎了?!?/br> 這是氛圍戲,燈光和鏡頭的旖旎可以彌補他天然的冷漠,加上肢體的設計,所以才可以表現到位。如果鏡頭掃到他的臉,便會發現他依然跟下午一樣,充滿了抽離的冷靜。 謝淼淼隱約覺得不對勁,直到晚上洗澡時才想起來,柯嶼摸遍了她的身體,但竟然一丁點反應都沒起。 被清空的片場重新熱鬧起來,副導演從監視器后迎上來:“漂亮啊老唐!這段長鏡頭太他媽漂亮了!” 唐琢把攝影機交還給攝影師,點點頭,發現了監視器旁的湯野,頓了一頓:“湯總怎么也在?” 制片主任老杜在肚里嘀咕。這姓湯的在監視器里原原本本地看完了全程,饒有興致,但氣息深沉,噙著笑的臉上卻有股令人膽寒的冰冷。 湯野兩手插在褲兜里,用四十歲的倜儻云淡風輕地說:“聽說晚上要拍床戲,我們家安言不放心又走不開,只好我親自幫他盯著小島了?!?/br> 柯嶼的腳步在看到他的瞬間就猛地停下,謝淼淼不明就里,“柯老師?” 湯野用不大——但足夠清晰的音量說:“小島,你學得不錯?!?/br> 第16章 城中村的路燈高而晦暗,一條不寬的長巷總有照不到的角落。湯野的語氣意味不明:“你接吻的樣子還真是熟練?!?/br> 柯嶼低頭點起一支煙,露出的頸側讓他眸色暗沉。他抿一口,戲謔地問:“湯總,九點了,這把年紀吃得消嗎?” “真是無情,”湯野低沉曖昧,像逗一頭小獵物:“我可是專門抽了一天時間陪你的?!?/br> 柯嶼抱臂:“那真是辛苦了。親也親了,看也看了,知道我要解約了,你舍不得我,倒也不用這么殷勤?!?/br> 湯野捏住他下巴,指腹粗暴地捻上剛才熱吻過的唇瓣:“你這張嘴真是讓我很喜歡??吹侥愀鷦e人這么親熱,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感覺……看硬了?!?/br> 柯嶼身體一僵,再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變態?!?/br> 他的語氣惡心,肢體惡心,香水味更讓他反胃。兩人湊得極近的一瞬間,柯嶼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商陸。 「別動??吕蠋?,你不誠實?!埂感u是你?」「我幫了你,你怎么謝我?」「做我的主角」……奇怪,在這樣狼狽骯臟的時刻,他居然想起了商陸身上的氣息,想起他同樣靠近自己的面容和眸光,他扣住自己手腕的熱度。 湯野看到他的眼神迷離而溫柔了一瞬。 “你笑什么?”他瞇眼蹙眉,看著眼前這個說得上是陌生的柯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