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洗頓時恍然，忽而大笑道，“那他死定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御前辯案（一）

    當陽光灑滿整座京都的時候，皇城之內，市井之間，都開始流傳著一個傳言。被圣上欽點的那位少年侯爺，是前朝皇子，居心叵測，狼子野心，昨日深夜竟然私闖皇宮，意圖刺殺偉大的慶國皇帝。

    起初并無多少人相信，因為少年侯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在白馬關戰事時便已傳遍了大江南北。那會兒確實有許多人替慶帝捏了一把冷汗，若然那位大閔皇子想要圖謀不軌，白馬關大戰便是最好的機會。

    結果卻讓人大感意外，戰事結束后，那位少年侯爺不僅沒有對慶帝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反而扔了將軍官職，不帶一兵一卒離開了白馬關。

    所以，大家伙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看走了眼，但心里也清楚了這位少年侯爺的稟性，并非那種意欲翻天覆地的梟雄，只是個胸無大志的草包而已。

    如今有人再次以前朝遺孤的身份攻訐那位少年侯爺，大部分人都是嗤之以鼻，一笑了之。然而，昨夜皇宮刺殺諸多細節傳出后，尤其是傳聞某位刺客遺落在勇信殿的一角衣衫與少年侯爺身上的紅衣完全一致時，很多人又不得不重新懷疑起來，莫非那位少年之前都是裝的？

    茶鋪內，四皇子朱元直聽著周圍的議論，斜眼看向身穿清風館仆人衣衫的申小甲，輕笑道，“說得很是逼真啊，你昨晚真去宮里刺殺我父皇了？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申小甲拍了拍自己身上完好無缺的紅衫，緩緩端起茶杯，滿臉疲憊道，“你如果沒瞎的話，應該能看出我這身衣服到底缺沒缺一角?！?/br>
    朱元直呵呵笑道，“昨兒個三名刺客之中確實有一個瞎子?！?/br>
    “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了，”申小甲面不改色道，“我的朋友之中沒有瞎子?！?/br>
    “你的敵人之中有一個老瞎子……傳聞那位瞎子來了京都，想殺你?！?/br>
    “所以啊，我就更不可能是刺客了，你們該去找那個瞎子，然后把他抓起來，別讓他為非作歹?！?/br>
    “或許他已經殺過你了?！敝煸甭唤浶牡卣f了一句，拿起盤碟里的一個包子，啃了一口，偷偷瞄著申小甲臉上的表情。

    申小甲抿了一口三花茶，淡淡道，“我現在活得好好的?！?/br>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說服了他，化敵為友……”

    “你只要隨便找個江湖中人問一問，就可以知道我害死了他的好徒弟，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怎能化敵為友！”

    “這兩天京都內外不太平，突然冒出了許多江湖高手，聽說老蜘蛛也在城中某處?！?/br>
    “是嗎？他在何處？我正好想找他買幾匹特別的絲布，看在老曲的份上，他應該能給我一個非常優惠的折扣?！?/br>
    “我也在找呢，等打聽清楚了告訴你……說句心里話，你昨晚真沒去皇宮？”

    “四殿下，昨晚我可是和你一起去了清風館的，還和安建章那廝作了好幾個對子……”

    “但是后來你卻不見了，天亮了才回來取刀?！?/br>
    “我幫一個老伯打酒去了，就是清風館里負責打理門口綿竹的那個老頭……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他?！?/br>
    朱元直腦中立時浮現出自己八叔的面貌，心中微微有些發寒，砸吧一下嘴巴道，“問什么……朋友之間，最基本的就是互相信任，我怎會不相信你的話？”

    申小甲忽然側臉看向朱元直，似笑非笑道，“你昨晚后半夜也不在清風館，也是天亮了才回來?！?/br>
    朱元直想起昨夜的荒唐，心底有些發虛，輕咳一聲，“館子里太悶，我出去轉了轉，散散心……但肯定不是在皇宮轉了轉，這一點有很多人可以作證，只是最好不要讓她們作證，不太方便……所以，我覺得昨晚咱倆應該都沒離開清風館，你我共飲了一夜?！?/br>
    申小甲眉毛一挑，微微笑道，“四殿下，這是要與我串通一氣，互相包庇？”

    “事實如此，何來包庇一說……”朱元直兩口吞下手中剩下的大半個包子，輕嘆道，“做皇子，是很不容易的，有很多規矩，你沒學過，不知道其中的辛苦?！?/br>
    申小甲看了看朱元直臉上的黑眼圈，表情怪異道，“看來你昨夜確實很辛苦?！?/br>
    便在此時，大太監劉洗忽然出現在茶鋪外，望了望鋪子里，三兩步走到二人桌邊，對著朱元直行了一個禮，扭頭對申小甲面無表情地說道，“侯爺，您怎么還有心情在這兒喝茶??！趕緊隨咱家進宮吧！”

    申小甲歪了歪頭道，“十二時辰的限期還沒到，慌什么?！?/br>
    劉洗面皮一抖道，“差不多啦，從這兒走到皇宮也是需要時間的，等咱們進了宮剛好合適?！?/br>
    “走路的時間也算？”申小甲滿臉訝然地問了一句。

    “就是砍您腦袋的時間也算！”劉洗笑瞇瞇地答了一句。

    申小甲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嘀咕道，“果然權貴家的牛馬從生到死都是立著的，完全沒有歇息的時間……”對著朱元直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四殿下，我也去轉一轉，回頭咱們再閑聊！”

    就在朱元直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劉洗微微躬身，一臉諂媚道，“四殿下，圣上讓您也跟著侯爺一起進宮?！?/br>
    朱元直愣了一下，皺眉道，“父皇讓我也去？我又不懂得查案什么的，也不了解審問技巧，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