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2
每逢周末都是心內大收特收的日子,值班的孟以棲一早上收了十幾個病人,每個新入院的病人都要寫病歷文書、簽字,再推著儀器車滿病房拉心電圖。 替26床胸痛住院的大叔拉完心電圖,孟以棲推著儀器車退出了病房,才一個早上而已,她的白大褂口袋里已經厚厚一沓心電圖紙。 本來沒打算午休的人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汪愷樂來電,他在云醫附近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趁著值班午休時間過來請她吃飯,人現在已經到住院部樓下等著她下班,不好叫人白跑一趟的孟以棲到點便乘電梯下了樓。 汪愷樂的頭發微卷,又染了時髦的棕灰色,陽光年輕的面貌著實不像技術宅,人群里一眼便能抓住眼球,孟以棲小跑著朝他走來。 “樂仔,要不我還是請你吃食堂吧?”孟以棲一來先抱歉,“我工作還沒結束,一會吃完還得上去?!?/br> “我都可以?!蓖魫饦泛芎蒙塘康臉幼?,從手邊提起一份蛋糕,“公司樓下新開了一家甜品店,買了份給你嘗嘗鮮?!?/br> “你也太客氣了?!?/br> “小時候你回島上也給我帶過蛋糕,我記到今天才來還恩?!?/br> “那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小時候的事我記得都很清楚,特別是關于你的?!?/br> 她很奇怪,“為什么?” “因為其他人都嫌棄我笨,只有棲棲jiejie不拿有色眼鏡待我?!痹牡脑捯沧屚魫饦氛f得輕飄飄的不在意。 “那他們現在應該都很惶恐,以你現在的聰明水平隨便黑進一臺電腦都輕而易舉?!?/br> “違法的事我不能做?!蓖魫饦繁凰睦溆哪盒φf道。 避開來往的行人,兩人往食堂方向漫步,期間不緊不慢地搭著話題,嘴角一刻沒松下來過。 穿過花園正要踏上通往食堂的廊道,孟以棲于花團錦簇里不經意瞥見熟悉的人臉,等不確定的人扭頭再去確認,洋溢笑容的嘴臉忽而僵住了。 “怎么了,棲棲?”汪愷樂見她忽然停下,也停住了腳步。 盡管師姐后來又提過一次蓮華寺上香,她擔心會撞見的人并無空閑參加這場活動,孟以棲仍舊沒有動搖最開始的決定。 眼下,目光里的人褪去一身矜貴的正裝派頭,舒適而清爽的踏青裝束,連平常最正式的鞋也換成休閑款式,她再愚鈍也曉得有人是從郊外趕來的。 “沒事?!泵弦詶b作沒看見扭回頭來,“快走吧?!比缓罄魫饦返囊r衫袖子加快步伐走去食堂。 楊靖安就這么立在太陽底下眼睜睜望著孟以棲對他視若無睹,再牽著他從未見過的一張生面孔逃也似的走遠。 曉得有人一直在裝傻充愣,來的路上,他已經做好攤牌準備,不管孟以棲配不配合,他已經受夠有人翻臉不認賬的態度。 他也天真地認為她是為了躲避而選擇留在醫院值班,天曉得正叫他撞見她與別的男人言笑晏晏的模樣,這般松弛自如的孟以棲又何時出現過在他眼前? 此時此刻里的楊靖安早已心理失衡,以前,他覺得自己在某人心里比不得她的學長,如今,他又輸給不曉得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黃毛,且那個黃毛還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的小名。 氣到爆炸的人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大步追去,一身凌厲的黑色打扮,一張煞白陰沉的冷臉,活似地底下上來索人命的鬼。 云醫食堂窗口種類繁多,孟以棲依照汪愷樂口味叫了一份地鍋雞準備享用,正搓著筷子的人還未開動,一只手忽然握上腕骨帶她離開座位,來不及反應的人被楊靖安拉著走了幾米遠才開始反抗。 “你干嘛呢?”因著周圍都是職工和陌生人,孟以棲不便沖他大吼小叫,警告聲也小心翼翼,“你放手,我還在和別人吃飯!” “他是誰我不關心,但你為了跟他吃飯忽略我,這個我堅決不忍受?!彼才み^頭來滿眼怒意地交代她,“孟以棲,我給你一次機會跟他說清楚,否則我就在這里吻你!” 受到驚嚇的人瞪大了雙眼,兩耳朵瞬間guntang,口不擇言道:“你有病吧?” 無賴的人松了手警告她,“你就當我被你氣昏了頭,失去理智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何況是一貫不按常理出牌的楊靖安呢? 孟以棲怕他發癲起來為所欲為,連忙轉身回到汪愷樂身邊講清緣由,“樂仔。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我再請你出去吃飯?!?/br> 汪愷樂看了眼不遠處高高在上的男人,再沒眼力見也曉得他眼里妒火中燒,縱使存了一份私心也不好叫眼前的人為難,不打緊地笑了笑,“那我等你電話?!?/br> 孟以棲走了,氣沖沖擦過得逞的楊靖安,雙手抱臂不給他觸碰自己一絲,可剛走出食堂就被人捉住手腕,不容拒絕地帶去了地下停車場。 無所事事的王南柯還候在車里,老遠瞧見靖安哥牽著棲棲姐快步走來,前者面無表情,后者愁眉鎖眼,明眼人一眼曉得兩人吵架了,審視奪度的人心想一會定要閉緊嘴巴,讓東絕不往西。 不等王南柯狗腿地過來開門,楊靖安自己拉開了后車門,另只手拽著身后不情愿的女人推上座,隨后,頭扭向一旁的王南柯發話,“你走吧?!?/br> “???”王南柯意外指指自己,“我去哪?”今天不是郊游嗎?不是說好了帶薪游玩一天? “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笨跉獠凰娜税磴@進了車里,沒等王南柯再仔細瞧一眼里頭,車門砰得一聲合上。 識時務的人生怕撞見老板的秘辛,趕緊扭頭跑了。 車里,挪到角落里的孟以棲時刻吊著一口氣,攥緊的兩個拳頭里也洇出了汗,悶熱潮濕如她此刻彷徨不安的心。 “你曉得我從哪里趕過來的吧?”氣息喘定的人冷不丁出聲打破了詭異的寧靜。 強作鎮定的人答非所問,“我今天值班,沒時間過去燒香?!?/br> “是名正言順的值班,還是刻意為之的躲避,你比我心里清楚?!?/br> “躲避?”失去冷靜的孟以棲挺胸望過來,底氣十足地反駁,“我為什么要躲你?” 他卻坦然一笑,“我有提你躲得是我?不打自招啊你?” 吃癟的人恨恨瞪了眼運籌帷幄的楊靖安,破罐子破摔的態度,“那你過來干嘛?總不能是真的有病需要我替你瞧吧?” “笑話!”某人依舊乖張,“需要瞧病的人一直是你,治治腦神經順帶檢查下眼睛?!?/br> 向來口舌輸他一截的孟以棲正要反駁,楊靖安忽而語調一轉搶在她先,“否則為什么睜眼說瞎話不肯承認那件事?” 沒有前因后果,可孟以棲的臉就是霎時熱了,無地自處的人立馬想要找個角落鉆走,“我聽不懂你在講什么?!泵弦詶ゎ^要下車時才發現車門鎖住了,她以非常嚴肅的口吻警告缺乏常識的人,“楊靖安,密閉空間里很容易窒息的好不好?” 回頭之際,俯沖而來的人猶如影子籠罩而來,孟以棲還未能看清他的五官,感官已先叫人的呼吸溫度占據,四瓣嘴唇毫無間隙地重合碾壓,近乎索取的程度令被扣在懷里掙扎的人毫無招架之力,兩只手徒勞地推著他不斷壓塌下來的胸膛。 索吻的人忘乎所以地吮著不放,壓倒性地糾纏著無時不再尋找缺口的人,直到被尖利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咬住舌頭,疼到皺眉的楊靖安頃刻松開了唇,有人的嘴巴也被親到紅腫起來,喘息急促地給了他一個耳光,“起來!” 不痛不癢的巴掌扇在楊靖安臉上,他卻不甚在意,目光灼灼盯到有人難為情地偏過頭,“孟以棲,看著我?!钡貌坏交貞娜肃┼┎恍?,“為什么不敢看我?” 因為此刻與懊悔的記憶重合,因為不愿意再明知故犯,因為她從心底里討厭曾經的那個自己。含著淚光的人擺正頭來,口氣堅決,“不管你問什么,我都不會承認,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做過!” “真的?” “真的!”孟以棲睜大了眼睛不退縮。 “你真的覺得男人喝醉酒以后還有上床zuoai的能力?”口無遮攔的人一錯不錯地盯著她,企圖尋覓到一絲慌張失措的痕跡來佐證。 心口狂跳不安的孟以棲面如死灰般平靜,“你自己喝到斷片胡思亂想,不要亂給我扣莫須有的帽子?!?/br> 莫須有……的確,當初絞盡腦汁回憶的人愣是沒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如某人口里多年如一日的否定。 他失落追問道:“孟以棲,你什么時候才能坦蕩一回呢?” “你什么時候又能改掉強人所難的毛病呢?”調整好心態的人不客氣地推開他,起身坐直了來整理皺巴巴的衣服,口里也冷漠地與他作結束,“楊靖安,今天我就當你昏了頭,等下了這輛車,我兩最好沒事不要再見面了?!?/br> 喪眉耷臉的人冷笑一聲來問她,“我強迫你了?” “是!” 有人的心涼透了,“你意思是說以后要跟我井水不犯河水?” 孟以棲不作猶豫回道:“我們能好好做親戚就做親戚,做不了也不可惜?!?/br> “什么叫不可惜?”不可置信她這般翻臉無情的人拔聲質問,“我已經到了讓你眼不見為凈的程度?” “是!你自己發瘋就好,不要拉我下水搞得兩家下不來臺!楊靖安,我警告你,以后別再到醫院來打攪我!”心煩意亂的人幾乎是吼著發xiele心內的不甘,快速找到解鎖鍵撳開后,孟以棲摔門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