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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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惠說,“完了?!?/br> “什么完了?” “留宿便罷了,這么晚還不睡,你說……是在干什么?” 葵兒稍微想了想,但剛一想,整個人臉都紅了。 “師妹,你明日要選個時機和陛下說一下?!?/br> “為何是我說?”葵兒抓著莘惠胳膊的手一下子緊了,因為她的心也緊了起來。 莘惠故作鎮定,“師妹要聽師姐的。當然是你說?!?/br> 其實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所以就只能欺負一下小師妹了。 可憐葵兒地位不如人家,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第二期早晨,皇帝起得算早,但是宮女太監起得更早,這些人要侍奉他更衣、用膳,等到出門才發現莘惠和葵兒已經在了。 皇帝看過去,但葵兒躲著他的眼神。 莘惠暗中撞了一下葵兒的手,然后向皇帝告退,“陛下,民女這就煎藥去,以免錯過了時辰?!?/br> 朱厚照點點頭,沒說其他,隨后慢慢靠近,“看你們兩個神態,似是有話要說?” 葵兒兩只手抓在一起不自覺的捏了捏,那句話也醞釀到了嗓子眼兒。 第四百一十四章 為什么? 宮里一日之間兩位有喜, 最開心的莫屬于梅府。 上次雖然小產,但這次總不至于還小產、兩人都小產吧? 不過梅夫人倒也沒急著去給杭州的梅可甲報喜,上次就是報了喜,后來又叫人失望,這次才剛剛有了身子,倒不如等一等,看看再說。 梅懷古沒什么意見,他是同意了。 其實梅府近來可忙得很,梅懷古按照皇帝當時的建議,在書院中找到了叫左宗呂的人來幫他營造一六層高樓,此人年歲不大,二十出頭。 書院隔一段時間會提出問題,其中體現力學的問題一下子吸引住了他,從此鉆研在蘋果為什么往下落的過程中。 雖然說,就連皇帝也不知道他鉆研出來個啥。 不過梅氏要在京師之中建造六層的大樓,這個事情確實與他鉆研的事情有些相關,實際上也給他提出了很好的現實問題。 后來左宗呂又到工部找來專門會營造的匠師,此人名段世容,年歲有五十多,這樣便搞在了一起。 其實說到建造高一點的樓,身在明朝也是有古可循的。 《資治通鑒》記載:垂拱四年(688年)十二月辛亥,明堂成,號“萬象神宮”,高二百九十四尺(88米)。 也就是說,在唐代的時候,皇室就在神都洛陽建造了近90米高的建筑。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這個時候當然說不上什么結構力學, 但是憑經驗,古人們知道想要蓋高樓,一個辦法就是極為宏大的夯土基礎。 說白了就是底寬,才能穩。 這個是長期實踐可以得出來的。 另外一個就是唐代建筑中所用的辦法:都柱。 就是兩邊對稱,中間加個大柱子作為穩定整體結構。雖然當時的人還無法從數學層面用數字論證,但至少唐代的萬象宮是這樣造出來、且沒有問題的。 其實古代恢弘的建筑,經常是有很多粗柱子。就是人們發現,建筑一旦修得大了,就需要它來承重。 說起來,這個事情實際上深刻的影響了我們這個民族的命運,想想,萬一古人沒發現這個營造技術…… 沒了柱子,秦王還怎么繞柱行? 不管怎么說,梅懷古有銀子,左宗呂和段世容為他提供‘技術支撐’,京師里到處都是找活兒的男丁,再加上,朝廷明面上的支持…… 比如說,朝廷在努力解決這些人的居住和教育需求,實際上都分攤了用工方的成本,使得做活的人降低了生活成本和對未來的憂慮。 各方積極因素作用之下,梅氏的這座六層的四四方方的木制高樓也立了起來。 因為中間要放一個很粗壯的都柱,所以使得內部空間難以擺布,至少無法讓人一進去就感覺到非常寬闊, 所以在設計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中央空間做四等分,東西南北各開一門,同時做四個迎接客人的前臺,周邊輔柱與墻體的空間做成一個長廊,沿著長廊就可以找到樓梯向上二層。 從外圍看,一層最寬,越往上越窄。 梅懷古將這處地方用作客棧。 此外,因為建到第六層以后已經高于皇宮的高度,為了保住項上人頭,第六層并不對外開放。 其余五層則開辟出品次不等的客房。 且客棧這個名字不必再用,皇帝將其改為了‘悅莊’。 開門做生意,有的人面向窮苦人,有的人面向富人,梅懷古做了這么個東西就是要給往來京師的富商提供落腳之地。 除了富商,還有赴京師科考的富家子弟。 為此,里面的各種設施都不是一般簡陋的客棧所能比擬的。 而近來京師頗為擁擠,選秀、科舉、捷報……各種事情,催生出正德元年一個非常熱鬧的秋冬之季。 悅莊在10月10日正式營業,這是會試正式結束的第一天,于是乎悅莊一下子就給放了松的舉子們給‘占’了一大半兒。 剩余的也被一些客商所訂。 畢竟京師之中還從未有這樣的處所。 張璁和許多人一樣,因為是覺得熱鬧,所以到這里瞧瞧,反正昨日已經考完了,眼下也只能等放榜,要說繼續讀書,卻也沒有足夠的靜氣了。 不過等到他回到浙江會館的時候,卻發現當日所遇到的那位老者仍然在看書。 這讓他有些臉紅,內心也生出一絲慚愧。 他本來想著還是不要去打擾了,不過轉身時聽到‘砰’的一聲響。 緊接著就是急匆匆的腳步。 是張璁跑過去幫忙,老人家的書沒放好,掉了一地。 “……多謝多謝,老夫自己來就好了?!?/br> 張璁說:“無妨,我替前輩撿一些?!?/br> “要小心,不可弄壞了書?!?/br> 張璁無奈而笑,不過定睛一瞧,卻發現都是很老、但同時也很簡單的書,“前輩為何將這些蒙學之書也拿了出來?” 老人家扶著腰坐下,緩聲解釋道:“老夫年歲大了,回到浙江至正德三年再赴京趕考,這身子也不知支不支撐得住。所以就想著還是不要回去了?!?/br> “不過長安居、大不易,雖說有些廩糧,也不能坐吃山空。正巧,聽聞圣上仁德,欲在京師南城貧苦百姓之中開辦私塾,免去學生束脩而由官府發放。因而老夫便想,反正會試已過,明日便去私塾尋一去處?!?/br> 張璁聽明白了。 朝廷確實也有這樣的聲音出來, 因為私塾本身好建,眼下誰都知道朝廷有銀子。 問題是老師何處去尋? 也不知哪個聰明人給皇帝出了一主意,說落榜的舉子,就是最好的老師。 他們雖然落榜,但也是過了鄉試的人,給一些孩童蒙學,又有何難? 思索之間,又聽老人家嘆息, “只不過,老夫身軀已衰,不僅金榜有名是奢求,到私塾怕也不容易。因而才準備了這許多書,便是想說服官府的人,能讓我留下?!?/br> 這話說的有些哀傷。 但張璁并不能幫他什么,他本身還是世間一浮萍,具體落在哪兒自己也不知道。 但這個老者卻讓他新生感觸。 也許,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就像他一樣。 無所依靠、無所憑借,一次又一次的科舉……張璁很害怕,害怕自己也屢試不中,到最后連私塾都有可能進不去。 有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不過人家是千古留名的孟郊,他又是誰? 也有人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名動天下的詩圣尚且如此,他又能怎樣? 這一夜,又是未眠。 直到太陽升起,他才沉沉睡去。 …… 其實葵兒昨晚沒有休息好,氣色有些不佳,臉上略帶憔悴。 且她本不擅長隱藏心思,因而才叫皇帝一眼看出來。 “民女……民女……” “葵兒大夫,有什么就說什么?!?/br> “民女……是想提醒陛下,兩位貴人已有身孕,此時……不能夠同房?!?/br> 朱厚照微微張了張嘴巴,看著葵兒低下腦袋僅露出的清純側顏,心里頭生出一種火兒,繼而問道:“為什么?” 葵兒心里想:“……這還有為什么!” “因……因為《廣嗣紀要》中記載:種子之后,男子別寢,不可再交。蓋陰氣動而外泄,則分其養孕之力,而擾其固孕之權?!?/br> 姑娘家說完就是大羞,朗朗乾坤之下,她竟然與皇帝討論這種問題。 “喔……”朱厚照一副恍然之狀,但似乎又有些疑惑,“不過,朕昨夜確實留宿了。也不知怎樣算交,怎樣不算交?” 葵兒蒙住了,這是要回答,交是什么樣的行為? 她忍不住抬頭,卻見皇帝彎起嘴角壞笑的模樣。她頓時害羞而不能自已,因為這瞬間她明白,皇帝明明是知道的,根本就是在調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