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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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馬場原是明代皇家獵場,民國元年轉由私人經營,專為富家子弟饌養馬匹也兼馴馬,紀櫻的兩匹馬養在這兒,來的次數卻不多。 她的手腕還疼著,紀灃肩膀卻好了,不過一周時間,潘光有做過的縫合手術大小不計上千例,還沒見過愈合速度這么快的,但也不可避免留了塊疤。 紀櫻盯著對面的人和馬,一貫活潑的公馬烏聰被他摸得呆若木馬,溫順的小母馬素霜也異常焦躁,響鼻打個不停。 江雨眠躲得遠遠的,若不是為了接近紀灃,她才不愿頂著烈日來這兒遭罪。 她沒騎過馬,也不喜歡馬,若是紀灃教她的話,又另當別論,但紀灃一直在那摩挲馬頭,都快把馬摸睡了。 紀櫻牽著一匹灰色的高頭大馬過來時,兩人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距離。 “我哥真是不解風情!” “所以說,男人長得好看沒用,得知情知趣?!辩娨讓㈩^歪向她,對上她小巧的耳朵:“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我最討厭落井下石的人!” “什么意思?” “就是我家的人我說可以,別人說不行!” “嗐,你不早晚都是我家的人?!辩娨诐M不在乎。 “我從沒想過進你家門,你趁早……” “行了行了,咱先試馬吧!”這話鐘易已經聽膩,只當她故作矜持,一進一出沒往心里去過。 夏爾馬以身高著稱,肩峰一米八的高度,把另兩匹馬襯得小巧玲瓏。 紀櫻學過幾天騎馬,騎術不算精湛,跑幾圈卻不成問題,可這匹馬她連馬蹬都夠不到。 這正中鐘易下懷,托住彈性十足的小屁股,將人掫到馬鞍上,自己也跨上去從后面圈住她。 夏爾馬本情隨和,尤其這匹還是馴養出來的,今天卻逆鱗突起,一聲嘶鳴過后,騰起前蹄豎起整個馬身,試圖甩掉背上的桎梏。 紀櫻此刻還覺得刺激,鐘易拽緊韁繩,夾住馬腹,避免被它甩掉,馬便開始瘋一般尥蹶子,把兩人顛得上下起伏,任馬越過馬場大門。 紀灃抱著胳膊站那兒看熱鬧。 既然他們不急于洞房,就只能按他的節奏來了! 天高云淡,草甸茂盛,正適合做交配的溫床。 可惜,鐘易錯失了這個機會,沒幾下他就被甩下馬,夏爾馬撒著歡兒沖出草場,瞬間就跑遠了,只有紀櫻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江雨眠沒看清楚紀灃是怎么上的馬,在她發現那匹黑馬沖出去時,一人一馬已不見影兒! 紀櫻整個人快被顛得散架,馬肚子太寬,她夾不住,只能緊緊抱住馬脖子,但馬脖子也粗,沒幾下就把她手臂宕開了,情急之中,逮哪抓哪兒,一把薅在馬鬃上,夏爾馬馬鬃很長,被揪住也疼,跑得便更快,馬背上的身體蕩成漂浮狀,像片可憐的葉子,紀櫻閉上眼,隨時準備被甩出去,完了,馬要亡她…… “把手松了!快!” 身后傳來紀灃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手卻不敢松。 “快點兒,松了!” “我不敢——”聽到他的聲音,紀櫻的恐懼就上來了,本來已經認命,現在反而惜起命來。 馬身一沉,紀灃從烏聰身上躍到夏爾馬的背上,扯住韁繩,任馬奔騰,紀櫻跌進熟悉的懷里,憋了一路的驚嚇才哇地一聲釋放出來。 不管不顧,轉身就抱住身后的腰,腿也撇到一側,馬的速度并未減緩,她被顛起來,尖叫著將雙臂掛在紀灃脖子上,再不撒手,整個身體也轉過來,面對面盤坐到紀灃大腿上,像個樹袋熊。 紀灃讓她轉回去,她也不聽,抱住他哭哭啼啼,鼻涕眼淚都蹭他脖子上。 紀灃只能騰出一只手攬住她,單手拽住韁繩,兩腿暗暗使力,馬吃痛發出一連串短促的嘶鳴,終于撒著小碎步慢慢停下。 “松開吧!” 紀灃低垂著頭,鼻息間充斥著令他迷惑的味道。 “我不……”懷里的人哼哼唧唧,摟得更緊。 一邊的烏聰也跟過來,伸長舌頭大口喘著粗氣。 “下來,你騎那匹?!?/br> “我不!”紀櫻擰著身體,偷偷呼吸他頸間的味道,此刻已成為她的安全感來源。 驚馬危機解除,紀灃的其他感官逐漸復蘇,懷里的人扭來蹭去,沒幾下就把他蹭熱了。 這把火原是他為姓鐘的和她準備的,他絕不能自食其果,忍住身體本能,扳掉攀在脖頸上的手臂,紀櫻不干,又掛了上去,還兩手相勾鎖緊。 “你松不松?” “不松,就不松?!彼么邕M尺,提起屁股往上蹭,都快騎到胸膛,兩個軟綿綿,香噴噴的rou團幾乎貼在他下頜上。 “紀櫻!”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她的心情有點兒微妙。 “哥,就馱著我回去好么,我現在腿都是軟的,夾不住馬?!?/br> 說話的人點火而不自知,一剪秋瞳能溢出水來,卻澆不熄他心頭的火。 “你轉過身坐?!彼诹恋捻凸哪夷业哪?,此刻都成了阻礙他的陷阱。 但他只是想毀掉她未來肚子里的東西罷了,并沒想傷害她。 “好!” 紀櫻不太情愿地松開手臂,被紀灃提著腋窩給轉了過去。 “哥,你又救我一次!”紀櫻窩進暖暖的胸膛,滿心的自豪崇拜,沒留意到臀下異樣:“今后,我會對你好的?!?/br> 紀灃低頭看著那顆小小的頭顱,黑長的發絲被風刮得凌亂,有一縷拂上他的臉,有點兒癢。 可他不會對她好! 回到馬棚時,江雨眠和鐘易都不在。 鐘少爺倒霉,臉上的傷剛好,腰又給閃了,馬場不敢怠慢,直接把人送醫院去了,江雨眠不好一個人在這兒干等,也一并跟去。 “哥,如果——”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