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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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垂露沉默良久,又問:可是,你當真愿意接受這種磨礪? 愿意啊,有些人怕苦怕累,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我可不是在罵人啊。風符從腰間取出她的繩鏢,輕輕捏起銀鏢一角遞給許垂露,我從小就知道,我就是它。 它? 小巧,漂亮,鋒利,缺一不可。她輕聲道,若它長得笨大就做不了暗器,當明器也無甚優勢,唯小可快;它形態若歪斜偏移,動起來便抖抖索索,唯流可利;它若不夠鋒利,那就完了,空有一副模樣,只能當個便宜飾物流徙人手,唯銳可用。 宗主,或者說絕情宗就是這根繩子,它的存在不是為了縛住它,而是讓它有可回之處,這樣它才知道自己擲出時的去向。繩鏢最怕銹蝕,一旦遭銹,它就既失鋒銳,也失美麗,所以需要時時打磨,不可偷懶。 許垂露無奈道:宗主這么做,是因你希望也需要這種砥礪,可她這樣對我又有什么用處? 風符也愣了愣: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和我從前所見的人都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風符思忖片刻,道:你好像,只能當人。 許垂露:第一次為如此狹窄的選擇空間感到高興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問我自己:怎么還沒完結? 我:下章一定。 第112章 .除夕之夜 風符對她的評價, 許垂露多少能夠領會一些。 她不曾經歷這些人早習以為常的血雨腥風,沒有他們為環境所迫的求生本能和由此激出的對高強武藝的渴求,她也逐漸意識到, 自己所遇的江湖人雖然外貌、出身、性格迥異,但其所作所為都隱可窺見不同程度的偏執瘋狂,這并不是性格所致而是出自他們某種自我防御機制。 無論是習武還是殺人, 皆需異于常人的剛強意志, 因為它多少違背了人性的重要之處, 唯有用另一種不移信念統御自己所思所想,才可抵抗這種不安和痛苦。風符的辦法是將自己視作非人之物, 如此她便可不受俗世諸般限制, 逞心而為,暢快自在;水漣則是保有對世間萬物的不忿之心, 這份尖刻可令他心安理得地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至于蕭放刀, 從她對生死的態度來看,她應是采用道家死生為徒, 吾又何患之說,可稱瀟灑,也可說消極。而玄鑒蕭放刀是希望她能有所不同的吧。 相較之下,許垂露則像一塊圓鈍的玉石, 做不了兵刃, 鍛不成防具,只能置在嶙峋亂石間,散著一點微弱的淡芒, 以維持旁人對其也許它是什么不為人知的大殺器的誤解,如此才不至被刀光劍影絞為齏粉。 很多時候,置身事外意味著冷漠, 但她的超然并非高高在上的俯瞰,而更似對這陌生世界的尊重與包容。 只當人也沒什么不好的,我不會因此可惜。許垂露微笑道,既然說到這個,我想知道,對你而言,白行蘊是否也是一塊砥石? 這問題委實有些煞風景,風符果然挑了挑眉,似是不悅,又似是驚訝。 他不是。 許垂露知道兩人之事已作了結,無論其中是否存在隱瞞和欺騙,結果既定便無更改,但結果之外的事,也不都是毫無意義的。 那他是什么? 我原以為他是銹蝕銀鏢的污水,后來才知他是埋在雪地里的鋼刀,他的目的絕不會是為了成就誰他用最低的姿態展現他的傲慢,凡是踩上刀身之物皆會被其斬得粉碎,這些碎屑會化作新的雪,一層層鋪在鋼刀上,旁人一定會將它們視作這刀的朋友,至少,也是心甘情愿為它遮掩的。其實我早知道他是個危險人物,只是那時我太不知天高地厚,幸好,我明白得還不算晚。 許垂露微微蹙眉:他當真有這么窮兇極惡? 不是啦。風符又笑起來,和我比起來,他甚至能算是個好人呢,但他的仁慈對我來說就是殘忍。你看,人對家畜不都自詡關切愛護么? 許垂露終于明白,情愛風月在他們心中絕非優先考量之物,相反,它是他們最先也最容易摒棄的東西。風符對白行蘊的畏懼遠遠壓過了那點好感,而白行蘊并沒有這么深的恐懼和顧慮,他能做出犧牲和讓步是因為他有力量這么做。 由此看來,她與蕭放刀當真算得上一件奇跡。 可她也清楚,她們如今在一起,并非因為對彼此的愛到了??菔癄€、非卿不可的地步,那是諸多巧合、限制加上一些道不清緣由的宿命所致。它或許并不浪漫,但已是此世難得的幸運。 喂,你的手很冷吧?沒有內力護體,這水冰寒刺骨,你受不住的。還是讓我來洗。風符看她指節發白,主動去接她手中的菜。 啊,不用。 許垂露愣神之際,風符已伸手去奪她手中薺菜,兩人手指相碰,風符訝然道:咦,是熱的? 許垂露頭皮一炸,不知該如何解釋。 對方卻已迅速領悟,了然笑道:原來宗主教你修了內功,我就說她好端端地打你作甚,這不是頗有成效么? 許垂露尷尬垂首:我應該假裝洗菜。 風符看她面色不豫,以為她把這話當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諷刺,于是話鋒一轉,補充道:不過,宗主有時候是很兇,你性子又軟,不像我還能尋機報復 ??? 風符看了眼玄鑒,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在宗主屋中藏了多少蠱蟲吧,它們白天蟄伏,夜間才出,觀中有宵禁,入夜后弟子不可隨意走動,所以即便宗主發現了也不能奈我何,待到第二日嘛,她被蠱蟲折磨一夜,打我的力道就會輕些了! ? 許垂露:懂了,宗主常打掃屋子也許不是天生好潔,而是因此被迫養成的習慣。 不過你們睡在一塊兒,這個法子就不頂用了。風符認真思忖起來,那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你就哭吧。 許垂露眼角一抽:這有用么? 當然有。風符信誓旦旦,宗主表面上最厭惡旁人落淚,但厭惡只是害怕的偽飾,你只要一哭,她就不知如何應對,然后你說什么她基本上都會答應你。 許垂露對這無賴之舉居然有一絲心動:當真? 是啊,我是因為兒時哭得太多,她聽見我哭就會頭疼,但你不一樣。唔,就比如水漣,宗主對他就十分客氣,我覺得其中一個緣故就是他喜歡哭。 許垂露若有所思,依照蕭放刀的性情,風符所說也許不無道理。 嗯,我知道了。 反正你一試便知,就算不成,那也就是丟一次臉罷了。 風符已明確地表達了關心,又為許垂露想好了對策,自覺十分圓滿地完成了水漣的囑托,眼下便心滿意足地幫玄鑒濯洗食材。 玄鑒已將要用的食材挑選完畢,遂邊洗手邊對兩人道:今夜有幾人吃飯? 不就我們五個嘛。 許垂露隨口問道:時辰已不算早,水漣怎么沒到? 除夕之夜,他去給宗中其它弟子贈些衣物兵器了,雖說人在他鄉,但這舊例他仍守著。風符將一根蘿卜遞給玄鑒,反正這種收買人心的小事,他最擅長不過了。 原來如此。許垂露又想起另一人,不知蒼梧 那個蒼家的大夫?許姑娘怕是糊涂了,蒼家就住在斂意,今日她當然是和自家人待在一起了。 許垂露心道也是,這段時間蒼梧因兩人傷勢之故常常造訪,倒讓自己忽略了她仍有蒼家職守,她雖天性灑脫,卻不只是他們的朋友。 半個時辰過去,天際一抹余紅緩緩消退,夕陽西沉,夜幕將落。兩人不擅廚藝,在膳房內能做之事畢竟有限,爐灶生火之后,許垂露暫且回屋,風符則去接應水漣。 他內力剛失,傷勢未愈,許多事做起來不及從前便利,從絕情宗弟子客房走回時已覺皮乏骨累、氣力不足,他停步駐足,一手撐在松木樹干,垂頭微喘。 臘八之變前,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無能,他可以示弱討好,卻不允許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廢物。剛開始那幾日,他胸中的自譴自恨幾乎將他灼干,后來,他發現逞強無用,他必須接受這個孱弱無能的自己。 水漣本已想得明白,但這萬家團圓夜,他一人行在冷松枯竹間,一些蕪亂念頭不受控制地潛滋暗長,何成則、葉窈、消魂丹每一滴冷汗都是一次切膚酷刑。 忽然,他覺察到有人靠近,這令他愈發緊張,袖中暗器已蓄勢待發。 然而從樹上躍下的是一道熟悉的明黃倩影。 他的神情還未從痛苦猙獰中恢復,心境仍是那片濁惡泥沼,風符的出現更煽起了他的嫉妒之火。 是,同為堂主的風符在十五那天及時趕到,立了大功,又因白行蘊一事得到歷練,手段性情皆比往日更加沉穩老練,她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際遇,往后自然不可限量 你你怎么了? 少女的聲音將他從低迷的情緒中喚醒,水漣抬頭瞥她:你來作甚? 就是知會你一聲,上次你托我打聽許垂露和宗主之間的事,我都已弄清楚了。 你弄清楚了? 是啊,你不是說許垂露看著憔悴,似是遭宗主虐呃,就是欺負吧,我今日看到她身有淤痕,應是受了宗主指點。不過宗主下手沒個輕重,許垂露又是初學,我便指點了她幾句,一味挨打總是不好 等等。水漣神情扭曲,這就是你探聽的結果?宗主怎么可能對她動手? 風符不滿道: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水漣眉頭緊皺:你見到的究竟是什么? 風符照實直言,水漣聽得面色漸緩,心情復雜地看著她道:你你跟白行蘊走這一趟,真是什么也沒學會。 ?風符對他話中諷意甚是惱怒,你莫要以為你如今受傷我就不會打你,我可不講什么君子風度,你再出言羞辱,我現在就絞了你的舌頭! 水漣不語,臉上卻慢慢起了笑意,由微笑變為忍俊不禁的捧腹大笑。 風符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有病。 我是在笑我自己。 他竟會嫉妒一個連吻痕都不知是何物的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再次舉步前行時,心中已舒暢不少,目之所及,如這天上冷月、地上寒霜都有了幾分詩情畫意的悠趣。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真的可以原地完結我也不至于頭禿了(撓頭 第113章 .杜蒼之分 因其所修內功不同, 對食物的寒熱涼溫各有偏好和避忌,絕情宗膳房準備的都是食材簡單、滋味清淡的菜肴,而玄鑒下廚重在鉆研, 不會滿足于千篇一律的菜色,每次出鍋,佳肴卻無處安放, 她與宗中廚娘伙夫關系不錯, 也都仰仗這些送飯往來。 今日有機會讓相熟之人坐下自愿品嘗她的得意之作, 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這不僅僅是被看見被夸贊的喜悅,更有一份照顧他人的滿足。她知道, 無論宗主如何嚴厲, 自己在絕情宗絕對是受關照最多的那個,而她卻因年紀、能力之故無法給予相應的報還, 她想自己愛上庖饌, 也許便是因為在炊米之時,她更像一個可以關照他人的大人。 眾人低頭飲食之際, 玄鑒亦在默默觀察他們的反應,用的并不僅是眼睛,更多是嗅覺和聽覺,風符喜歡口感生脆、滋味酸辣的菜肴, 這與她身上的氣味相似, 辛辣、涼爽但是難以捕捉、時有時無;水漣則要克制許多,他吃的東西與平日無差,只是會夾幾筷食材金貴、做法細致的菜, 不會讓一點油腥沾染上他的白色衣衫。許垂露興致最高,除了吃飯外并不顧慮其它,至于宗主她是桌上的另一個觀察者, 不過她觀察的對象唯有許垂露一人。 玄鑒注意到,宗主會跟在許垂露之后下筷,與她吃相同的菜色,只是因宗主故意緩了幾步,并不惹人注目。如果自己未曾想錯的話,她是在學習和了解有關許垂露的一切。 她從不會對別人這樣。 直至此刻,玄鑒才真正體會到風符那日所說的在一起含有多么深刻的意味。 這的確是件值得驚訝的事。 她罷著低頭,看向身旁的那張無人落座的椅子雖然無人,卻并不空,因為上面蹲了只體型肥碩、讓人無法忽視的白貓。 解語對人類的注視分外敏感,一接收到玄鑒欲要靠近的信息,便從食盆中抬起頭,沖它甩了甩腦袋。 ! 玄鑒看著那雙圓而明亮的眼睛,心中微微一顫,她其實其實很喜歡貓,或者說所有弱小的生靈。她知道許多外表幼小的動物都擁有強健的肌rou和驚人的爆發力,她也一直避免自己為其表象所欺,可是它們實在是 她有些懊喪地嘆了一聲,也許自己就是一個易為表象所惑的膚淺之人,那些擁有可憐可愛外表的人或物其實并不需要她自以為是的同情或喜愛,就像何至幽,她曾憐憫她的際遇,可是對她本人而言,那不過是用以偽裝自己的手段。何至幽坐在輪椅上望向她時,也是與這貓類似的坦然又溫和的仰視,可是,誰知其心中所想究竟如何呢? 小玄鑒,你在做什么?你都快鉆到桌子底下了!風符用指骨敲了敲她的后腦,狐疑發問。 我我在看貓。 哦,貓有什么好看的。 風符眼中的可愛生物是蛇蝎蟲蟻,像貓狗這種長著長毛的rou團比人類還要麻煩,生養不易還脾性頗大,根本禁不住她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