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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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幽的話是對自己說的。 她要自己看清形勢,一時半刻動不了蕭放刀,就該把目光放在其他亟待處置之事上。譬如 哦?還是何姑娘知曉顧全大局。 何況,新春將至,比武招親也籌備得差不離了,眼下大動干戈,未免太傷和氣。何至幽仿若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蕭宗主為莊主所邀的客人,至少要待到這場盛事結束再走吧?不過,蕭宗主畢竟有傷在身,若覺斂意煞氣太重,不宜療養,先行回宗也無不可。 此言一出,眾人如夢初醒。 何成則未死時,招親招的是繼承者,仍要受莊主管教鉗制,他這一死,娶得何至幽者便直接成了斂意半個主人,如此一來,想要攀親上位者恐怕更多。 只是以葉窈與何至幽的處境,比武招親太過冒險,除非她們對獲勝之人甚為自信??芭c斂意相配的門派不過那幾個,她提及此事,是不希望何成則的生死影響武林盟的合作。 至于對絕情宗,她給了對方全身而退的機會,且將選擇留給了蕭放刀,看起來寬仁之至。 天際顯出一線黛藍,蕭放刀攜許垂露回到眾人視線中心。 她衣上血跡半涸,臉上血污雖被許垂露擦去一些,但紅痕猶在,這讓她看起來并無傷者的蒼白孱弱,反像一柄淬火而出的鋒利長劍。 水漣與風符聚在她身側,這才敢顯出一點憂色來。 依照眼前情形,及時趕回幽篁山才是上策,待招親結束,斂意與別派聯姻已成定局,難保他們不會反口。 然而,蕭放刀卻道:何二小姐盛情相邀,我等卻之不恭。 那自然好。蕭宗主有如此誠意,我們再要為難也太不識抬舉。何至幽轉頭扯了扯葉窈的衣角,恭敬道,有勞母親安置新客了。 這千余號人的飲食起居足以令葉窈頭疼許久,但只要蕭放刀還在西雍,一切便還有轉圜余地。 她稍斂慍色,輕點螓首:葉朽,領他們去客舍。 絕情宗眾離開后,盼天原各派亦懷著各異心思陸續散去。 這場比武的結果絕對稱不上好,光是何成則之死便可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但何至幽以四兩撥千斤之法重拿輕放,令此事陷入另一種不可預知的詭譎。 這對母女在漸漸暗下的天色中保持著漫長的沉默。 夫人。 葉枯走向她在今日飽受挫傷的主人,以極低的聲音交代了自己猜測與驗證。 這卻讓葉窈發出一聲無法抑止的嘶吼:你說什么?! 四人回到蕭放刀的屋舍,才進屋門,卻見堂中竟已坐了個伏案酣睡的人。 那人聽見開門動靜,一個激靈猛地醒來。 蒼梧?許垂露愕然道,你怎么在這里?你沒有去盼天原嗎? 蒼梧睡眼惺忪,疲憊道:我沒事去那找不自在作甚,打一場少說幾個時辰,待我看過一輪,回來后哪兒還有力氣給她收 蕭放刀輕咳一聲。 蒼梧這才看見那黑漆漆的人影,不由喜道:你竟沒死! 當然,這喜在窺見蕭放刀傷勢后就銳減了。 你、你還是去躺著罷。她愁得揉下幾根眉毛,今日只能作簡單處理,你這外傷有些重,天色太晚,油燈不夠亮,容易出差池。 多謝。 既有大夫,風符與水漣便待在屏風之外靜靜等候,過了片刻,蒼梧喚人幫忙,許垂露急匆匆就趕去了。 風符皺起眉頭,戳了戳水漣的胳膊:你怎么如此遲鈍?許垂露不通醫術,能幫什么忙? 水漣面色一黑:我不能去。 怎么? 水漣還不知如何解釋兩人關系,隨口敷衍道:我的傷還沒好全,虛弱得很,去了也無用。 風符瞇眼道:這么嬌弱啊,我是看你今日連一個小小護衛都打不過,狼狽成這樣,傷在哪兒了,讓我看看! 水漣側身欲躲,卻被對方輕巧抓住了手腕。 這么一探,風符目光驟銳:你誰干的?! 水漣垂目苦笑:咎由自取,與人無關。 你還想瞞我?想也知道無非是武林盟那群狗腿子,哼,快說那人是誰? 已經死了。 風符一愣:何成則? 嗯。 風符冷笑一聲,起身往屋外走去。 水漣趕忙阻止:你要去哪里? 去盼天原找到那狗賊的尸體挫骨揚灰! 水漣心中叫苦不迭,卻聽牙床處傳來一聲微沉的喝令。 風符。 風符聞言一頓,立刻回步趕到床畔:宗主? 蕭放刀雙目合閉,面色平靜,任蒼梧施針用刀也無痛色,只是因臥床之故,聲音不及往日果斷:你來此途中,可曾見到玄鑒蹤跡? 玄鑒她不是與你們同行么? 那便是沒有了? 嗯,我沒有她的消息。 蕭放刀嗓音漸冷:這便是我答應留在斂意的原因。你、俞中素、周渠,千里之外不應出現之人全都到了,唯獨缺了本就在西雍的玄鑒與其所領的一行弟子。 風符也覺察到事態有異,不由緊張道:怎會如此? 若我不曾會錯何至幽的意思,玄鑒應當就在莊內。你輕功上佳,可趁今夜稍加打探,但不必逞強。 好。風符抱拳一禮,我這便去,宗主要好生休息。 嗯。 蒼梧用過藥后叮囑幾句就回去了,水漣亦不便久留,與之前后離開。 蕭放刀見床側之人如燈下鬼影般僵立原地,心中稍戚,開口道:你今夜去另一屋睡吧。 許垂露動也不動:不去。 你在此處,我睡不著。 許垂露反駁道:我不在這里,你也是睡不著的。 蕭放刀妥協一嘆,你究竟想要如何? 許垂露屈身坐在床沿,緊緊盯著那張過分清晰的面孔:我想要看著你。 蕭放刀似乎想起什么,登時把頭側向一邊:沒什么可看的。 你之前說你也這樣看過我,如今正好是我討還的時候。 你隨你。 蕭放刀無可奈何,只得闔目佯睡。 半晌,她覺察到身側被褥扯動,床板微顫,還隱隱伴有壓抑的抽噎聲。 她睜眼一看,果見許垂露把臉埋在被子里,不知是在好罷,這般情形,只能是在哭了。 然而蕭放刀不明白她因何而泣,若是為自己,明明此前都無甚反應,若是為別的,許垂露又非感情用事或敏感易泣之人,實在不知能有什么緣故引她如此。 你怎么了? 這絕不是什么好的安慰之語,卻是蕭放刀最真切不過的關懷。 有鬼 許垂露的哭聲悶在蓬軟的棉花里,顯得細微而脆弱,令再荒唐的答案都變得真心實意。 蕭放刀顯然也料不到原因竟是這個,她所接觸的人中,哪怕是三歲孩童也不會因此哭泣,但許垂露畢竟非比尋常,也許這間屋子里真有什么讓她忌怕之物。 她搜腸刮肚,把那句干癟的寬慰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道出:世上沒有鬼。 這話顯然無甚效果。 許垂露不僅未曾停止啜泣,哭聲中甚至還摻進了一絲絕望。 是她心里有鬼! 母愛變質來得太突然,她不允許自己有這種道德淪喪的念頭! 第102章 .閨中貴客 許垂露對自己的喜好向來有著清醒的認識, 從性取向、專業選擇、職業規劃到對未來伴侶的想象。她知曉自己不是外向、熱情、勇敢的人,所以更適合向內挖掘的職業,因為這一點, 她的社交圈也比較窄,除了工作上的往來之外,能夠毫無顧忌談心聊天的也就那么兩三個??鞓返莫毦由畛掷m幾年之后, 她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結束單身生活的必要, 上一段能算得上感情經歷的故事還發生在學生時代對某位學妹無疾而終的暗戀。 這也奠定了她對戀人的期許, 溫柔可愛、天真無邪、坦坦蕩蕩,會主動接近、主動分享自己的一切, 無論發生什么, 都讓人不忍苛責。 那位被暗戀者也什么都好可惜是個直女。 當然,是她個人的可惜罷了。 總之, 在感情中, 她不希望對方太過強勢或冷漠,那會對她產生很深的壓迫感, 好友的理性尖銳已讓她偶感不適,像蕭放刀或者說她最初想象的蕭放刀那樣的,放進家里跟擺一座冰雕沒什么區別。 有所改觀是從發現蕭放刀其實很好應付開始。 她與蕭放刀不存在競爭關系,更無立場之別, 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從、師徒的聯系, 一切雖因無闕而起,但蕭放刀從未想過利用自己去解決問題,這或許是她們能夠以一種平等姿態相處的原因。 直到今日之前, 她都認為自己與對方之間沒有什么障礙,至少,她們已算是俗意義上的朋友了。 直到回屋之前, 她還將那份不可名狀的恐懼與擔憂視作親見何成則之死的應激反應。 直到蕭放刀閉眼之前,她仍覺得自己畏懼失去的情緒可以用凝視蕭放刀這個大活人來稍加平復。 然后她親眼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發生了改變。 它不再鋒利美艷、凌厲迫人,而變得柔軟溫和、不設防備,幾乎與她幻想中的戀人完全重合。 再然后,一個突?;奶浦翗O的念頭闖入腦海,她竟覺得自己應該效仿童話里的那位別國王子吻醒眼前沉睡的美人,反正她也是誤入異的來客,當然要主動承擔起拯救公主的責任 那才有鬼! 許垂露第一次被自己的厚顏無恥震驚。 許垂露啊許垂露,這么多年了,我竟沒看出你是一個乘人之危、見色起意還試圖合理化自己無恥行徑的老色胚! 一方面,她快速而清晰地認識到這念頭誕生意味著什么,另一方面,她又深刻懷疑起自己的道德水平和奇怪癖好,春心萌動就算不發生在花前月下時、良辰美景夜,也不該發生在一個半死不活的傷患面前。 一切紛紜情緒壓在她已危如累卵的心頭,遲來一步的悸動與自我鞭笞的痛苦擠作染濕棉被的無色墨汁,傷感又滑稽地記下這份無人能懂的心事。 蕭放刀在困惑與無奈中接受了許垂露的眼淚。 次日清晨,許垂露發現自己竟維持著趴伏枕臂的姿勢睡了整整一夜,睜眼只覺眼眶酸脹得厲害,呼吸也不甚勻暢。 她覺得自己這樣不大可能睡得著,于是向蕭放刀投去一個懷疑的眼神。 對方看著那雙紅腫似桃的眼睛,淡淡道:我看你哭得差不離了,便點了你的睡xue。 許垂露愕然無語,就算如此,蕭放刀至少應該稍微調整一下她的位置比如把人抱上床什么的,居然就這么放任自己睡了一整晚,也不怕她活活憋死么?! 蕭放刀顯然沒懂她的無聲控訴,繼續道:昨夜之事,我不會告訴旁人。 許垂露簡直覺得昨晚的一切完全是一場幻覺,僵硬答道:那我還是真是要謝謝宗主了? 不必言謝。 她慢慢站起,打算去洗漱一番冷靜冷靜,關節處卻傳來幾聲咯吱響動,那詭異睡姿果然讓她肩頸腰腹無一處不酸痛。她心中哀怨,本想抱怨幾句,但扭頭便見蕭放刀渾身是傷仍無異色,頓時沒了賣慘的心思。她去院中打了水提去膳房,卻感其間暖意未消,似乎剛剛才生過火。 她走近一看,銚子里果然已溫了一壺水。 看來蕭放刀比她醒得早了不少。 許垂露以熱水敷面,眼周干澀之意終于消去一些,但在院子里被蒼梧瞧見時,還是引對方大吃一驚。 你、你沒事吧?蒼梧未料她會如此傷心,連忙寬慰道,你家宗主的傷還沒到要命的地步,至多一月就能恢復個七八成,你若天天這樣以淚洗面,說不準比她倒得還快 許垂露尷尬道:不,我沒有 蒼梧望了望四周,壓低聲音道:我知道,這剛剛開始,對方有一點磕碰都免不了心疼緊張,更不要說險些喪命了,但將來日子還長,蕭放刀又是這種性子,你不能和自己過不去。 許垂露已經聽不大懂了,打斷道:你在說什么? 蒼梧諱莫如深地及時緘口,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今日再施診一次,看看具體情況。 許垂露仍有些發暈,沒在意蒼梧的胡言亂語。兩人回到屋內,蕭放刀已換好中衣,正端肅地坐在床沿喝藥。 蒼梧抱著醫匣走去,隨口問道:昨夜感覺如何?有何處疼得厲害么? 沒有。 蒼梧點點頭,回頭瞟一眼許垂露,遞去個看吧完全沒問題的眼神。 許垂露:? 她實在不明白這種多余的互動有什么必要。 蕭放刀捕捉到兩人的目光交流,忽然道:蒼大夫,斷鋒劍所刺傷口似乎仍在滲血。 原有些魂不守舍的許垂露立刻蹙起眉頭,走近一步。 蒼梧沉吟片刻:黑金畢竟不同于凡鐵,劍鋒太利,刺得太深,這傷口又在胸腹之間,呼吸時稍有牽扯便易出血。我恐要再縫一次,用藥也得猛些,長痛不如短痛,你忍著點。 蕭放刀頷首稱是。 許垂露心中一緊,只覺目不忍視,好在蕭放刀沉默如石,蒼梧動作也快捷利落,灰綠的藥膏覆上傷口時,她終于長出一口氣。 此藥三日換一次,其它傷處兩日一換。至于要飲的藥,我配好之后會送來,讓她自己煎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