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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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意外聚首 說話的正是水漣。 他有內傷在身, 內力更是所剩無幾,但眼下還是用了幾分真氣將聲音送了出去。 夫人現在拿人恐怕不妥吧。 水漣前行速度不快,許垂露卻已先一步落到蕭放刀身邊。 葉窈看著這張不算熟悉又不算陌生的面孔, 哂笑道:你是絕情宗弟子?哦,是水堂主罷?我不罪及爾等,已是莫大恩惠, 你還想要救人不成? 水漣唇色蒼白, 而目光剛毅, 絲毫不顯怯弱:夫人說的哪里話?您要向絕情宗追討人命,怎么繞得過我們?這場比武是為解恩怨, 勝負既出, 前恨不計,何盟主之死是個意外, 讓此事結果與目的背道而馳。夫人要擒宗主, 是以婦人之軀為夫報仇,還是代表斂意與絕情宗為敵? 二者皆有, 難道不可? 水漣冷靜道:若是前者,您不該公器私用,府兵不是夫人親衛,他們各有職守, 僅以盟主夫人的身份, 恐怕還不能隨意調用;若是后者,今在西雍,斂意勢眾, 我宗無人,夫人要殺吾等容易,卻不合俠義公正之道, 更有違武林盟創立之本,即便眼下沒人置喙,也難以令人心服。 葉窈臉色微變,卻道:我還未說要如何處置蕭放刀,你就已給我扣上一頂獨斷濫殺的帽子,真是舌燦蓮花。 在斂意之手,如何處置有何分別?水漣在近處窺見蕭放刀傷勢,語中無法不含慍怒,既然宗主與各家仇怨已解,絕情宗也不再是武林盟大敵,只要將宗主交給任一無親無仇的門派,待她傷勢稍愈再議,都不算趁虛而入,亦不損斂意的公允。 這是下策,但目前為蕭放刀尋一個可安心養傷之處才是最緊要的,何成則剛死,莊內人心莫測太過危險,其它門派雖與斂意交好,卻不至毒計暗害。 葉窈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虛弱而清俊的青年,眉頭漸舒:你倒是替我想得周全。那么,何派愿替敝莊收留這位重傷的蕭宗主呢? 她美目流眄,向外掃視一圈,卻無人應聲。 小派站出,必會成為兩派傾軋的犧牲品,大派又不得不衡量其中利弊,倘代為看管蕭放刀,便要開罪斂意,其間照顧不周,又會得罪絕情宗,非片刻之內能夠決斷。 葉窈惋惜道:看來諸位都以為,對作惡多端的魔門之主,還用不上公正與禮遇啊。 見她再度揚袖,水漣忙道:等等! 葉窈耐心漸失:水公子,你不必再做無謂之爭 說來說去,就是比武敗了惱羞成怒嘛。 一聲冷笑打斷了葉窈的話語。 那聲音自人群中傳來,這不蘊內力、純粹的大嗓門吸引了眾人目光,水漣循聲望去,正見一個黑笠男子提刀走來。 他風塵仆仆、衣著簡陋,除手中這把雁翎刀外,身上無一處不蒙土色,尤其是那一雙馬靴,已舊得發白,鞋底更是磨損得厲害。 這說明此人不僅無甚家底,輕功也并不高明。 水漣僵了好一會兒才道:周你怎么會在這里? 葉窈見來人不過是一無名小卒,面上怒意稍斂,諷道:原來是水公子的故舊,那對我出言不遜也不奇怪。 周渠并不睬她,竟是將刀尖對準了水漣:我聽人說你當日是故意敗給我,我不需要別人讓我,今日,你得與我堂堂正正戰一場。 水漣頭皮一炸,心道:這廝腦袋里裝的什么東西?誰會在這種時候和他比試?而且他現今沒有內力又負重傷,若是打起來恐怕真敵不過周渠。 周渠語氣不耐:你答不答應?別磨嘰了,咱們快些打,打完之后我還得去找你姐你家宗主算賬。 ?! 水漣正不知該如何勸這傻子莫強出頭,又聽身后迸出一道怒斥。 周渠!誰給你的膽子來斂意山莊撒野? 紀長遷原本未認出許垂露,但周渠一出現,他立刻憶起山上受俘一事,再觀許蕭二人,幾乎已斷定他們便是當日救走周渠的高手,新仇舊怨一齊涌現,他登時將白玉扳指握進了拳rou里。 周渠也未料紀長遷居然在此,驚悸之下扭頭吼道:老子沒空和你搭腔! 紀長遷揚手一指:此為倚魁山山賊,不可能有英雄帖,必是私自混入莊內,金鉤,殺了他! 身側灰袍男子聞言而動,雙足點塵,驀地沖向周渠,腰間長鞭一出,乍然揮出轟轟雷鳴,周渠舉刀一砍,竟沒能斬斷這軟鞭,反是自己刀刃豁口,似遭蛇嚙。 水漣見這紀家護衛乃是高手,周渠怕是不敵,只得抽劍相助。 三人攪作一團,打得揚沙四起,場面十分混亂。 崖邊心焦萬分、根本沒聽幾人說話的許垂露亦被這突變吸引了注意,她側目之時,蕭放刀立刻將人按住,低聲道:不必理會,待在這里便是,別離開我身邊。 好。許垂露盡量克制慌亂,免令蕭放刀分心。 先前水漣雖也受重挫,但多為內傷,看著沒有這般驚心動魄,蕭放刀身上卻有多處血流不止的血洞,許垂露想要避開也不知該看何處。 她從袖口里摸出幾個藥瓶,邊開邊道:藥蒼梧的藥我都帶在身上,我不知該用哪種,你 蕭放刀搖了搖頭:未傷在要害,你不用緊張。 許垂露只覺對方身上的血氣漫入鼻息直沖大腦,也撞散了她那所剩無幾的理智:這些都非要害?那你的要害在何處?臉嗎? 蕭放刀苦笑一聲,闔目溫緩道,你不是說活著就行么,怎么要求恁多。 我反悔了。許垂露咬牙道,活著不夠,要毫發無損、長命百歲才行。 若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還給人當什么宗主、什么師父?許垂露又氣又憂,口不擇言,你才是騙子,專門騙人感情!早知你這樣沒用,還不如讓我扮成你和他打,他出第一招我就原地躺下認輸,看他能奈我何。 要你去牢中待三十年,你也愿意? 只要有吃有喝有臺有消遣,區區三十年算什么? 雖是嘴上說說,但許垂露自覺多年的宅居生活讓她早就沒有什么世俗欲望,哪怕是真要坐牢也比普通人更能接受。而蕭放刀聞她應答如流,語中更有視死如歸的磊落襟懷,驚詫之余更大受撼動,眼中堆疊的情緒之復雜仿若是許垂露已替她受了三十年囚困。 你何至于此。 許垂露被她看得略有心虛:啊,其實也不用太感動。 蕭放刀神色凝重,思緒萬千,不知往后該如何應對這份生死之際才見端倪的深重情意,抬眸之時,卻見不遠處的戰局又生變化。 三人在葉窈面前爭斗不休,這位不通武藝的婦人既未感驚慌,也未出聲阻止,竟于一旁當起了作壁上觀的看客。 只有她身邊的枯朽雙姝知曉主人所想。 她們因天資奇佳,破格以女子之身修習葉家絕學摧金掌與斷脈拳,是再合格不過的侍衛,因與葉窈年紀相仿、一同長大,出嫁前后她們皆是她最信任的仆婢。她們深知葉窈生性冷漠,又先后經歷喪夫、失子之痛,早已心如槁木,但這不意味著她對何成則的死毫無所動。 她的悲慟與悚怛正表現在這片刻猶豫之間。 殺蕭放刀是何成則之令,可他為什么會死?這也在他對成敗得失的計量之中么? 她向葉枯揚了揚下顎,眼底的疲憊困惑再次化為冷厲。 葉枯略一頷首,倏然掠入戰局。 她只有一雙手,卻在瞬息之間拂過三人右臂,一刀一劍一鞭全數落在她手中。 這女子身材中等,樣貌普通,年紀亦不算年輕,站在葉窈眾多仆婢之中毫不起眼,而這突然展露的功夫卻叫三名男子毛骨悚然。 那雙灰濁的眼眸自三人身上一一流轉而過,最終定在了水漣的面孔上。 這直白而深刻的注視只持續了一瞬。 水漣頓感眼前一黑、勁風撲面,那足可摧金斷玉的雙掌壓覆在自己雙肩,只需稍稍施力便可捏碎他的骨頭,然而這雙手居然沒有去抓他的皮rou,而是拎起了他那層薄薄衣料,作勢要往外撕扯。 ?! 他第一次見打到一半忽然扒人衣服的流氓還是個年長女子!他不堪受辱,勉力往后退去,只肩頭被撕下一片,對方目光沉沉,又出一掌,周渠欲要阻攔,卻被她一腳踹開。水漣避無可避、羞怒交加,正當他思量被人扒光打死還是當場自戕而亡更體面些的時候,忽有獵獵衣風灌耳,一段寬大刀鞘擋住了葉枯雙掌,令水漣有了短暫的喘息逃脫之機。 葉枯為其膂力所震,稍退一步,望向來人。 那人收刀而立,氣度從容,向葉窈架手一揖:橫雨鏢局俞中素,見過葉夫人。 葉窈眉間戾色更深,今日的不速之客太多,一個無名山匪不夠,還來一個俞中素,他們皆非武林盟所邀,究竟是如何在這要緊時候出現的? 閣下難道也是路見不平者? 俞中素淡笑:我從前是絕情宗弟子,今日是為護宗主而來。 葉窈知道這位總鏢頭近來風頭正盛,在西南一帶,官商兩道皆要給他幾分薄面,他雖出身絕情宗,但武功既還,早與蕭放刀沒了瓜葛,此刻怎會為她出頭? 不,他的武功不遜于葉枯,絕非是五年內可以練就的。 俞鏢頭要與斂意山莊為敵? 無論他與蕭放刀有何恩怨,鏢局一行最重人脈,只要他理智尚存,便不會把話說絕。葉窈希望此人的性情和他的外貌一樣溫和。 俞中素果然搖了搖頭。 是斂意要與絕情宗為敵。 葉窈冷笑:蕭放刀殺人在先,難道不該拿命來償? 俞中素頷首道:以命償命,天經地義。 既如此 若夫人想要的只是一條命,我可替她來還。 俞中素拔刀轉刃,將刀鋒對向了自己。 葉窈一怔,怒容驟顯。 誰要俞中素的命?他若死在這里,倒是全了自己忠義之名,卻無端給斂意招來橫雨鏢局的仇怨,還讓自己變成戕害無辜的毒婦,將來她再向絕情宗尋仇便少了一層正義這不是她想付出的代價。 俞中素平靜道:夫人意下如何? 葉窈倒希望他直接對自己出手,而不是拿著刀以命相逼! 她絕不可能因他一句話改變決定,但她也無法確定究竟是葉枯葉朽的拳掌更快,還是俞中素抵在喉間的刀更快。 她惱恨這些無端冒出、聚蚊成雷的螻蟻。 你的命 葉窈甫一開口,便有另一道女聲蓋過了她的話語。 你的命豈能與宗主相較?不過,俞鏢頭,你要死也別死在那個女人手里嘛。 這聲音輕靈悅耳,正如云間鶯鸝一曲朝歌自上而下飄然降落,與之相伴的還有一串鈴音與一道星鏢銀光。 以及,從夕照渲染的楓紅山崖間掠下的千道肅整人影。 這動靜驚天動地,場中眾人無不側目。 風符率絕情宗眾出現在盼天原,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水漣驚愕之后喜不自勝;俞中素放下腰刀,疑惑難消;葉窈面沉如鐵,卻把目光投向與眾人相反的方向自己身后。 這世上不存在令所有人意外的意外。 總有人會對這樣的場景發出稱心遂意的饜足微笑。 此人也深知這笑容的不合時宜,所以體貼地將它藏在了堅硬的假面之下。 第101章 .心中有鬼 風符離開赤松, 意味著白行蘊并未遵守與斂意之約,這些人悄無聲息入莊,無論是何種途徑, 必是有人為其大開方便之門。 葉窈臉色發青,今日若強擒蕭放刀,斂意弟子必也要折損不少, 而眼前這些以武林盟馬首是瞻的大小門派, 在何成則死后, 皆有可能成為漁翁黃雀,只待巨木倒下, 啄食其軀。 她已錯失良機或者, 根本就沒有過良機。 如此情形與五年前何成逸死時一般無二,只是那時她尚有何成則可倚仗, 如今她又該期待誰來收拾局面, 她那居心叵測、吃里扒外的女兒么? 她優雅而無力地搭上葉朽遞來的右臂。 風符掠下之時與水漣匆匆對視一眼,兩人皆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出各自身上的某些變化, 它們令兩人有了比往常更深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俞中素仍不忘禮數,抱拳道:風堂主。 我若遲來一步,你就要枉送性命了,叫什么風堂主, 怎么也該喚一句救命恩人吧? 俞中素知她撇清他與絕情宗的關系, 心中亦存幾分感激:風姑娘說得是。 絕情宗的事,自當由我宗弟子處理。風符看向葉窈,點唇輕笑, 葉夫人既要宗主給個交代,我們也只好在斂意賴上一陣,免得一不留神, 她就給人生吞啦。 這妮子性情風格與水漣大不相同,半點講道理的意思也沒有,言辭間對自己和蕭放刀均無敬意,不知是真有倚仗才無所忌憚,還是天性便如此乖覺邪戾。 來即是客,風姑娘攜門眾來此,我等焉有不招待之理? 未等葉窈應答,一道柔和輕吟自她身后飄來。 得意悠悠前行,令何至幽得以與葉窈并列一行。 風符看著這面目模糊的少女,哂笑道:招待?這意思是真把我們當客人,而非仇人? 何至幽頷首:莊主才歿,我與母親代行莊主之權,料理莊內一切事務。與絕情宗結仇不是莊主本意,也非他遺志,但招待來客卻是莊主再三叮囑之事,孰輕孰重,不是很明白么? 葉窈擰起眉頭,殺蕭放刀不是何成則的遺命,至少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遺命。他打算自己果結她的性命,可他已意外身殞,自然該由斂意出面完成他未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