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223節
入了佛堂,就看見一個穿著紅色袈裟的僧人盤坐在蒲團上,這僧人面容平凡,只一雙鳳眼眼尾上揚,而他的眼神又總是平和淡薄地微垂著,像極了佛堂里供奉的那尊佛像,靜謐而空遠。 感業寺住持,空燈大師。 亦是這天底下,唯二以見龍門的修為,可以比肩千秋歲的修士。 另外一個,就是魔尊。 空燈大師的眼神,先落在了云野身上,那張淡漠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清淡的笑容:“幾百年不見,得知如今墨施主仍安好,貧僧就放心了?!?/br> 云野看著感業寺如今的樣子,和當年他在這里住的那段日子,沒有什么區別,感嘆道:“感業寺,倒真是數百年未曾有變?!?/br> 祁念一在空燈大師的邀請下,于他對面的蒲團入座。 佛堂中彌漫著清幽的淡香,似乎能令人精神放松下來,祁念一卻沒有半點松懈,入座后,先是對空燈大師道謝:“南華論道時,空燈大師令佛子送我一份機緣,我早該來道謝的?!?/br> 空燈大師緩緩搖頭:“那機緣,本就該是祁施主你的,只不過是在我這寺中暫時保管,談不上送這個字,無非是物歸原主罷了?!?/br> 言罷,空燈大師直接道:“祁施主夤夜前來,應當不只是為了借宿一事吧?!?/br> 祁念一:“……” 一開始還真是。 祁念一面不改色道:“自然不是,今日上門,是有問題,求大師為我解惑?!?/br> 空燈大師神色了然,卻婉拒道:“若祁施主是想問關于摩羅一事,貧僧無可奉告?!?/br> 被直截了當的拒絕,祁念一也不惱,轉而道:“為何您,感業寺,乃至整個佛國,都對摩羅如此避諱?甚至讓您不惜嚴懲了私下去面見摩羅的佛子?!?/br> 她佛堂四門大開,她略微偏頭,眼神就落在了佛堂對面,那安靜而又漆黑的房間。 那是一個靜室。 而她聽到了佛子內心的聲音。 祁念一聲音輕緩卻有力:“不如我換個問法,您是擔心靠近摩羅,會影響到佛子的佛心,還是害怕已經擺脫宿命的摩羅,重新走到那條路上去?!?/br> 空燈大師沉聲嘆息:“他并沒有擺脫宿命,宿命已定,如何能輕易擺脫?!?/br> 這句話一語雙關,不僅是在說大師兄,似乎還在暗指她。 祁念一平靜一笑:“大師好生矛盾,既然覺得人無法擺脫宿命,又為何要暗中相助云野,為他那個異想天開得幾乎瘋狂的計劃出力呢?” 云野靠在佛堂的門邊,望著天上月,只覺得世事無常,他竟以這樣的方式,重新來到了感業寺。 空燈大師靜默片刻,低頭念了句佛號。 祁念一低聲道:“大師兄……他的父親是誰?” 空燈大師只是搖頭:“他沒有父親?!?/br> 祁念一愕然:“怎會?” 她原以為,大師兄那個摩羅的出身,多少會和他父親有些關系,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佛修不打誑語,她亦能感受到,空燈大師并沒有騙她。 沒有父親,大師兄又是從何而來? 此時正飛快趕往佛國的人,比祁念一想象的還要多。 已經身至琉璃壇的妙音,并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有著一個眼纏黑紗的男子。 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這是鬼谷天機子,都蠢蠢欲動地想要上前搭話,被天機子拒之門外。 西洲明家,明洛亦趕往佛國,而他的jiejie明然,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出發。 南境,上官熙帶著不少血脈者浩浩蕩蕩前來。 小小的琉璃壇,幾日之間,匯聚起了大陸上各處的風云人物。 今日更是如此。 人們驚訝地看著這個突然初現的身影,無不驚駭。 仙盟的玉盟主,竟親自前來。 匯聚在琉璃壇中的修士們,對于這個至今還未現身的云中城,更加好奇了起來。 究竟是怎樣的秘境,引得千秋歲大能都想進入一觀。 感業寺中,對話仍在繼續,只是祁念一追問時,住持卻又不肯再多說了,他只道:“對于摩羅出身一事,貧僧言盡于此,祁劍主莫要再問了?!?/br> 第133章 魔尊親至 聽見空燈大師似是而非的回答,祁念一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說真的,她最煩話說得玄之又玄,仿佛說來就是為了讓人聽不懂的講話方式。 但她到底心里清楚,天機不可窺。 對于很多能窺天機的大能而言,他們能勉強參悟到的那一丁點真相,都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換來的。 若不僅窺天機,還妄圖將天命對外宣揚,他們一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以窺天命為己任的鬼谷,歷代天機子都不長壽,至少都是見龍門甚至千秋歲修為的鬼谷天機子,能活超過百歲的不足三個。 如今的天機子,只付出了一雙眼睛這樣的代價,都已是幸事。 空燈大師既已言明不會再說,祁念一也就不再追問。 單單大師兄沒有父親這一個消息,她已經能從中分析出一些東西來。 沉吟片刻,祁念一又問道: “大師既然在三百年前幫過云野,相比也知曉那所謂天命為何,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念一斗膽,敢問大師,如今封印在感業寺中的白澤軀體,是哪一部分?” 空燈大師微微一笑:“我還當祁施主不打算問這個問題了?!?/br> 他徑直起身,從略顯暗淡的佛堂中走出,站在佛堂門檻處,放目望去。 夜色如水,本該晦暗不明,卻因為感業寺中經久不息的佛光而顯得明凈澄澈。 在這黑暗的茫茫大漠之中,感業寺就像一盞溫暖的明燈,為黑夜里的人們指引方向。 空燈大師溫聲道:“如今位于寺中的,并非那位神明的部分軀體,而是……祂的靈識?!?/br> 祁念一愣了下:“原來是靈識?!?/br> 她來之前就曾經思考過,天機子說感業寺和魔域中都留存著白澤的部分遺骸。 但白澤的眼睛在她身上,四肢的骨頭被云野收集起來鑄成了非白,其余零散的骨頭散落在南境,在南境那段日子,也被她收回來了很多。 祂的皮毛化作九瓣落英花,被落英神殿供奉為圣物;雙角在忘憂身上。 根據她在南境幻象中所見,這已經是白澤全部留存的遺骸了。 沒想到,感業寺中的竟是靈識。 靈識是修士的第二元神,她確實沒有想到,在白澤的意識化歸人間之后,祂的靈識竟然保存了下來。 既然感業寺如此,那魔域……? 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想,空燈大師說道:“魔域亦是同樣?!?/br> “那位神明的靈識抽離出來后,竟自發的一分為二,善念鎮壓在感業寺中,化作這漫天佛光,日夜不休地守在深淵之畔,惡念收到吸引,去往魔域,被封印在魔宮中?!?/br> 祁念一低聲問道:“神明……也會有惡念嗎?” 她甚至沒有從白澤的在幻境中殘存的意識里感受到任何的怨氣,困擾南境人的血脈中的污染,最終甚至來源于殺死白澤的那五人心中的怖懼和貪念。 空燈大師淡聲道:“神明,也是是有惡念的?!?/br> “只是這惡念或許不強,或許早早就被神明克制住,深藏在心湖中,藏在自己碰不到,卻又日日能夠看見的地方,時刻警醒自己?!?/br> “祂有惡念,卻行純善之事,正因如此,祂才是神明?!?/br> 空燈大師:“這部分靈識終日鎮守于深淵之畔,且祁施主目前的修為,暫且還碰不到這靈識,一切,恐要等祁施主去過那云中之城后,才能得到答案?!?/br> 祁念一似有明悟,向著空燈大師躬身道:“謝大師點撥?!?/br> 空燈大師笑道:“先前祁施主說貧僧矛盾,貧僧并不否認,這是人之本性,哪怕貧僧自詡修佛數百年,也無法將這人之本性摒除,因此,總想著天命不可違,卻又暗自期許著,或許真有哪一日,會出現一個能夠違抗天命的人?!?/br> “或許不只有貧僧,此間大陸上的好些知情者,也都是抱著這樣矛盾又掙扎的心情,在看著你?!?/br> 祁念一輕笑一聲:“大師這可是往我頭上扣帽子了?!?/br> 她如此說著,卻并沒有反駁,而是想起了她幼時在滄寰的那些年。 時而保護她時而對她生有殺心的靈虛子掌門,對她傾囊相授卻也從未真正反對過玉華清謀劃的劍尊,甚至天機子。 他們都是如此。 祁念一瞥了眼云野,心里突然有些復雜。 千年以來,恐怕也就只有他這一個傻子。 感受到祁念一的眼神,云野回頭,沖她微微揚眉,用眼神詢問她怎么了。 祁念一輕笑一聲:“沒什么?!?/br> 感業寺的誦經之聲,徹夜不絕,祁念一在這樣的聲音中,睡的十分安穩。 翌日清晨,整個感業寺都被一聲巨響吵醒。 去靜室給佛子送水的小和尚不過五六歲大小,還沒靠近靜室,就見一道劍光飛馳,直接將靜室劈開了一個大窟窿。 小和尚驚得手中托盤都掉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發出驚叫。 巨響引來了感業寺中其他佛修,這群佛修手持金剛棒和降魔杵一股腦地沖過來,正好看見昨日聲稱是住持故友的那幾人,扛著一個身穿感業寺袈裟的佛修從剛撤銷的結界上空飛了出去。 一眾佛修呆了一瞬,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那個被扛在身上的人,似乎是他們的佛子? 這下,整個感業寺都亂作一團。 “糟了!快攔住那幾個人!” “起金罡陣!” “發生什么事了?” 目睹一切卻來不及阻止的小沙彌帶著哭腔大聲喊道:“佛子被三個女施主搶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