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224節
他淚眼婆娑地望著周圍,難以置信道:“她們為什么要搶走佛子?她們是女妖精嗎?” 在他五歲的世界中,只有師兄們平日里用來嚇唬他的女妖精才會對細皮嫩rou的和尚感興趣。 一群佛修半是忙著去追佛子,半是忙著安慰他,一片混亂中,對面佛堂中,空燈大師緩步而出,淡聲道:“不用追,隨他去吧?!?/br> 佛修們立刻收起武器,躬身道:“見過住持?!?/br> 一群修過獅子吼的佛修們齊齊高聲的效果,比之他們感業寺的晨鐘還要洪亮。 聽住持這么說,其他人才沒有接著去追。 眾佛修散去后,善能大師才從問道:“住持,真的就讓佛子跟她們去嗎?” 空燈大師輕笑一聲,微微頷首:“思空這孩子,生來有佛性,三歲就入了感業寺,一直在寺中修行,但佛法……可不是這么修的啊?!?/br> “他未曾見過紅塵,要如何出塵呢?!?/br> 空燈大師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淡聲道:“見過十丈軟紅,世事百苦,或許他能對心中的困惑,給出一個答案吧?!?/br> …… 佛子被慕晚倒扛在肩頭,頭臉朝下,袈裟在撕扯之下散開,直接從肩膀滑落,半搭在腰際,整個上半身都露出來,就算被寒風和黃沙一陣猛刮,也擋不住那溫瑩如玉的膚色和勁瘦的腰身。 他背后還有交錯密布的淤痕,已經是青紫泛黑的色澤,看著傷勢不輕。 佛子面紅耳赤,磕磕巴巴道:“慕施主,這樣……似、似乎有所不妥,能否換個姿勢?!?/br> 慕晚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譴責“你這人事好多”,但還是換了個姿勢——把他換了個方向。 這下佛子面朝眾人,被三個女修盯著,他如此袒露衣衫,讓他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光亮的頭頂都泛著紅色,眼見著就要冒熱氣了。 蕭瑤游忍笑道:“別難為他了?!?/br> 她召喚出了金鵬,金鵬在空中展開翅膀,慕晚順手一扔,佛子跌入金鵬的后背,在軟硬交織的羽翼間艱難的坐直,而后忙不迭地拉好自己的衣服。 祁念一調侃道:“空燈大師眼力不凡,竟能直接看出你去見過我大師兄?!?/br> 佛子誠懇道:“其實……是貧僧自行向師尊坦白的?!?/br> 確實像他這一根筋的人能做出來的事,祁念一也不奇怪 他心有所惑,若對師尊有所隱瞞,是不敬師尊,亦不敬佛心。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會受到寺中懲戒,他還是向師尊坦言他去見了摩羅一事。 當時師尊沒說什么,只是按照寺規,讓他領了一頓訓誡棍,之后對他說:“是對是錯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才能給出答案?!?/br> 隨后他便在靜室中思過。 與其說是思過,不如說是問心。 佛子低聲道:“祁施主,為何要……劫我出來?” 他猶豫了下,“劫”這個字才說出口,說完還有些不自在。 蕭瑤游嘖了幾聲:“分明是我們不忍你被師門責罰,好心救你出來,哪里用得了‘劫’這個字了?!?/br> 祁念一卻奇怪道:“不是你上滄寰請我去云中城救你師姐嗎?你不去,我哪知道誰是你師姐?!?/br> 佛子恍然道:“……確實如此,是思空考慮不周了?!?/br> 以金鵬的飛行速度,她們兩個時辰后到就到了琉璃壇。 她們在琉璃壇入口處落地,剛一落地,祁念一就感受到了這里格外熱鬧而又緊張的氛圍。 云野皺著眉現身,向著琉璃壇的方向望去:“奇怪,琉璃壇為何靈氣如此渾濁?” 像他這樣的靈體,對靈氣的感受格外敏感。 祁念一只感覺到了這里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問道:“靈氣渾濁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同時亮起天眼,在琉璃壇環視一圈,只看到了往來期間形形色色的人影,并沒有看到其他異樣的東西。 云野捏了下眉心,只覺得周遭靈氣中所有的渾濁之氣都向著他的方向而來,他輕聲道:“或許因為我沒有身體,我的靈體暴露在外,對于這些濁氣而言,就是一塊肥rou?!?/br> 他眉眼蘊著波瀾,唇峰抿了下,而后道:“我也說不清,但正常的靈氣是一種能夠令人耳清目明,純凈強大的力量,但眼下琉璃壇中的靈氣,或許同樣強大,卻讓我感覺遍體生寒,似乎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惡念?!?/br> 惡念? 祁念一若有所思,看著云野的眼輕聲道:“這段時間,你在本體中,不要出來?!?/br> 云野眉頭緊皺:“我能感覺到,此行兇險異常,你務必當心,我回到本體中,也能通過劍看見外面的一切,我在你身邊,記得這件事情就好?!?/br> 說完,他就回到了本體中。 此時的琉璃壇,是空前的熱鬧。 琉璃壇原本就是整個漠北涼州最混亂的地方,這個部落不大,卻是普通凡人,修士,僧人和魔族雜居的部落。 有不少第一次來到琉璃壇的人,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魔修。 魔族和妖族相同,身上或者臉上都會有各式各樣的紋路,被稱之為魔紋和妖紋。 人們也是靠這些紋路來區分琉璃壇中的魔族和人族的。 祁念一四人一路走來,十分驚異地看著琉璃壇中人魔兩族相處的模樣,比她們想象得要和諧融洽得多,都有些不可思議。 在漠北涼州之外,魔族這兩個字只要說出來,都會引起不少人類的害怕。 佛子解釋道:“其實以前琉璃壇中也混亂得很,魔族殘殺人類,人修和魔族勢不兩立,后來在時任魔尊的統治之下,魔修被責令不準對人類動手,感業寺又派人進入琉璃壇,時間長了,才有琉璃壇如今的景象?!?/br> 一入琉璃壇,祁念一就看見了大陸上各門各派各家的弟子,眼熟的陌生的,人數眾多,在這早已自成一派的琉璃壇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凌霄宗、九轉音闕、上陽門、月讀宗……等等。 大大小小宗門都有人前來,足以見得白澤秘境的傳說,有多大的吸引力。 按照傳音符中的地點,祁念一四人很順利的找到了妙音所說的客舍。 妙音已經提前給她們預定好了房間,卻沒想到還多出來一個佛子。 琉璃壇中早已人滿為患,就連相距有些距離的大須彌部落中都已經并無空著的客舍了,更何況處在風暴中心的琉璃壇。 好在琉璃壇中佛修甚多,佛子在這里可以靠他這張臉四處化緣,很快就找到了住處。 妙音帶著面紗,只露出那雙月牙兒似的眼,似鏡湖清波,拂過淺紅半片。 她平時幾乎不說話,倒更顯得那雙眼會說話似的,沒打招呼,只一個笑,就讓祁念一感受到了她的掛念。 【這次,我是和師尊一同前來的。師尊不愿讓旁人知曉我和他的關系,所以只有我在此處,我們會一同進入白澤秘境?!?/br> 祁念一頷首,頓了下,而后道:“我有一問,或許有些冒犯?!?/br> 【但問無妨?!?/br> 祁念一遲疑片刻,才道:“你……你的天賦神通,是否也和白澤有關?” 妙音靜了一會兒,緩緩點頭。 祁念一低聲道:“果然?!?/br> 她的天聽和天眼,對應著聽和看兩種神通力。 而傳聞中的神明白澤,有著所言即為真實的能力,所以祂面對人類是從不輕易開口,以免對人類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這件事,還是她聽說感業寺中封印著的并非白澤軀體,而是白澤的靈識后,才反應過來。 神明身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理解。 比如祂雖身死,卻并未道消,意識在他身死后劃歸天地萬物。 比如祂的眼睛,雙角,甚至骨骼,都能在脫離他的本體后,仍能在人類身上重新存活。 既然如此,那祂的感覺呢? 會不會同樣也分散,賦予到了一些人類身上。 像她,像妙音。 得到了答案,祁念一微微闔眸,對再次消失不見的云中城的蹤跡,有了些想法。 上官熙來得要稍微晚一點,約莫黃昏時候到的。 剛一落座,上官熙連茶水都來不及喝,就對祁念一說了一個消息。 “我抓到聞家的尾巴了?!鄙瞎傥跗降?,“那日聞新靈說漏嘴后,神殿一直也想細查,趁著南境的風頭扭轉,五大家族不再如往常那般高不可攀,我和神殿便一同查了些當年事,發現了這么多年,聞家竟然一直在南境行暗中奪人血脈的勾當,被他們奪走血脈的散修不知有多少?!?/br> 上官熙嗤笑一聲:“他們甚至打過你的主意?!?/br> 逼問之下,她才知道,那次聞家眾人不顧神殿的阻攔,強行離境,是用秘法探查到了境外出現了兩個血脈之力極為強盛的人,想趁南境還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奪取他們的血脈之力。 好讓聞新靈和聞新焰在圣暉之會能奪下神子之位。 “我本來是想去查,當年上官家遇襲,我母親臨產前遇難,和聞家有沒有關系,沒想到他們異常謹慎,我剛查到一點線索,就被他們全部銷毀了。 好在他們急了,露出了馬腳,這番動作讓神殿起了疑心,便打算直接將他們控制起來,沒想到聞家全員抵死反抗,讓他們逃出來兩個人?!?/br> 說著,上官熙問道:“說起來,他們當時離境一開始的目的并不是你,是一個姓謝的男修,也有白發之相?!?/br> 祁念一略一點頭:“他是我的同門?!?/br> 上官熙便道:“我當時還奇怪,為何南境之外,會同時出現血脈之力如此強盛的兩個人,后來他們承認,那個姓謝的男修,是他們聞家散落在外的子嗣,他的父親就是神殿上一任神子,聞且歌?!?/br> 在祁念一跟前扔下一個大雷之后,上官熙頓了頓,覺得一路奔波口渴,又兀自喝起水了。 祁念一:“……然后呢?” 祁念一當真想不到,她離開南境才幾個月的時間,就發生了這么大的變故。 “逃了誰?” 一杯水下肚,上官熙才道:“說起來,也是你的老相識了,就是聞家小輩中的那對兄妹,聞新靈和聞新焰,當時聞家離境,他們二人也在場對吧?!?/br> 祁念一默默點頭,靜了半晌,才嘆道:“原來如此?!?/br> 幻象中,白澤對她說,她是第二個走到祂面前,看清真相和祂本源的人。 她那時就猜到,另一個人,就是上一任神子,聞且歌。 她和謝天行的命運,原來早在他們各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聯系在一起了。 同為白澤血脈,或許還是這一代中最強盛的兩個人。 注定了,一人被獻祭深淵,一人負擔起天命,走向更加崎嶇的未來。 那道路的盡頭,何嘗又不是另一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