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4)
遠方天際,傳來喊打喊殺的呼喝,淡淡的血光和火光在鱗次櫛比的屋頂燃燒,赫連玨面色丕變。 廣場外和看臺上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sao亂,赫連玨手下的親衛也在和其他一部分叛變了的魔修對峙。 年輕的女尊主見勢不妙,破天弩當即對準赫連無赦,一口氣搭上三支箭矢,企圖迅速結果掉對方,好騰出手來處理叛亂。 事到如今,要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赫連無赦就算白活了。他惡狠狠地盯著黎公子,說了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好,很好! 整座中央行宮早在赫連玨的多年治理下易主,魔城內,赫連玨就是手眼通天的第一號人物。他之所以能逃出生天,概因有白衣公子及其背后勢力襄助。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顯然,他也成了對方手里的棋子,利用他消耗赫連玨,等目的達成,他也會被無情棄置,例如現在。 男人不禁大笑起來,想他赫連無赦縱橫一世,臨了竟也要受他人擺布嗎? 豐神如玉的黎公子面不改色,掛著和煦的微笑。在赫連玨松開弓弦的瞬間,他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緩緩拔劍出鞘。 懸掛的青銅鈴輕輕一撞,瞬時,所有人心頭被重重砸了下,頭暈目眩,幾乎脫力。 而原本深埋在地下的四桿魔兵像是得到號召般,從廣場四角破土而出! 方輕鴻張口結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驀地扭頭,牢牢盯住青年手里的劍 十方寂滅劍! 真正的十方寂滅劍??! 第128章 上古秘聞(1) 兵主蚩尤 沒有人能體會方輕鴻的震驚。 在場好些魔修還沒反應過來, 就已經被覺醒的十方寂滅劍,給壓迫地捂胸倒地,口吐鮮血。部分人直接被青銅鈴砸得靈臺失守, 當場昏迷。 消失已久的傳說級兵器,連續兩天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晃,他卻一無所覺,方輕鴻此刻的心情簡直難以言喻。 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瞪視著這把,雖在意料之外, 但也情理之中的青銅劍。 沒錯,真正的十方寂滅劍,是用出產自混沌的原初青銅石, 所祭煉出來的無雙秘寶。也是蚩尤擁有的第一把魔兵。和其余五柄的性質截然不同。 十方寂滅劍在保留了青銅器古拙意蘊的基礎上,卻不會給以人鈍的印象。 相反,它的劍鋒極其凌厲,兩面刃口和劍尖極扁細, 閃爍著寒芒,僅僅是凝視著,就有種雙眼被刺瞎的疼痛。 方輕鴻汗毛倒豎, 渾身戰栗, 劍修的本能讓他看到絕世好劍時, 忍不住血液沸騰。 說來冗長,實則不過轉瞬。黎公子祭出十方寂滅劍后, 五桿魔兵震動不止,在半空不斷呼應劍吟,戰局不可避免地產生傾斜。 而他越跟赫連玨爭奪魔兵的歸屬權,赫連無赦就死得越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乘王者的境界, rou殼神魂何其堅固,又豈是輕易隕落的? 赫連玨三箭連發,分別在射穿赫連無赦的雙手和右腿后,再次搭上三支箭。 另一邊,十方寂滅劍作為六大魔兵的心臟,它的出現也同時增幅了殺陣的束縛力,將赫連無赦壓制的更狠。 顯然,三方里的兩方都想赫連無赦死,只有他自己不想。 同時,五桿魔兵歸屬權的爭斗愈發激烈。 黎公子以一抵五,若非赫連玨與她手中的籌碼都簽訂了血契,在契約的制衡下無法脫身,否則事態早已滑向不可控的那一面。 廣場范圍外的地方,絞纏在一起的兩股勢力中,原本負隅頑抗的部分魔修受到十方寂滅劍的感召,呼啦啦跪下大片。 時至今日,白衣公子的身份已然明朗。 若沒有直面來自遠古正統家族的沖擊,或許很多人會因為缺乏敬畏,而尚存一絲僥幸。但這一切都在此刻,被徹底粉碎。 十方寂滅劍是不同的。所有人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它散發出來的氣息,猶如兵主降世,是引人潸然淚下的威嚴、是一種對過往滿含悲愴的追溯。指引迷途的、汲汲營營半生的魔修由衷升起一股皈依感。 最后心悅誠服的,拜倒他的后裔腳下。 哼,本座就知道,你們會忍不住。赫連玨一張野性艷麗的臉上,流露出哂然。 她仍在死撐,極限壓力下緊蹙的眉峰好和倔強銳利的眼神,為她增添了幾分不屈服的英武氣概。 白衣公子沒有理他,而是將空閑的左手伸向方輕鴻:云先生,借你太陰之力一用。 話音剛落,赫連玨勃然色變,咬牙從齒縫間擠出一句:你休想! 同時,瞬間明悟對方心思的方輕鴻將手放在對方掌心。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方輕鴻便往黎公子體內輸送太陰之力。 力量順著手臂經脈流入對方身體,最后來到丹田方輕鴻赫然發現,那個坐在丹田里的漆黑元嬰小人,正被濃郁厚沉的魔息包圍。 而這些纏繞在外圍的魔息,已經產生絲絲縷縷的演變。 這也太快了?! 不,就算悟性再好,短短一晚也不夠干什么的。方輕鴻暗道。事急從權,他應該是直接吸收了太陰魔石內儲存的力量。 那廂,赫連玨不管不顧地沖過來,企圖阻止白衣公子將太陰之力注入十方寂滅劍,用以勾動、瓦解其它魔兵身上的血契。 她也知道對方是想借她之手,結果了已經失去作用的棋子。但要是反過來呢? 赫連無赦還活著的事實,反而會成為他的麻煩。畢竟無論是自己還是他,都已經跟人家魚死網破了。 太陰之力是昔年蚩尤創造、cao控魔兵的原始力量,對于魔兵來說,接觸到太陰之力的自己是最如魚得水,力量也最能發揮到極境的時候。 是以,若姜家血脈攜帶太陰之力,就能將魔兵從任何人的手中搶奪過來,不管對方施加了什么樣的束縛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得逞! 就讓他去處理還沒死透的父親吧。 這么想著的赫連玨去路突然被阻,一襲黑袍的大祭司凌空獨立,雙手結印蓄勢待發。赫連玨想也不想,手一松,原本箭在弦上的三支利器直接射出,打斷了對方的施法。 黑袍人躲閃間,被其中一支黃金箭劃破了斗篷。黑布落下,呈現出對方那張和黎公子一模一樣的臉! 赫連玨叫破他的真名:姜驚鴻。帶著怒意的重音。 黑袍人微微笑起來,連面部表情都十分相似。方輕鴻驀地盯住白衣公子,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了對方身體的異狀。 而后者卻若無其事地對他笑笑,比口型說:是秘密哦。臨末還朝他眨了眨眼。 方輕鴻不為所動。 黑袍人和眼前人都是姜驚鴻,兩人間誰才是真的? 還是他先前判斷有誤? 身外化身變成真身?這還能自由轉換? 一般身外化身不都是元嬰出竅,可姜驚鴻的元嬰的確一直好好坐在丹田里。 或許是姜家的獨門秘術,能自由在幾個化身里轉換主體? 那不就成了只要在對方致命一擊落下前,主體意識轉移到另一具軀殼上,就殺不死他了嗎! 赫連玨全力攻擊面前的黑袍化身,冷冷道: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你們的時代了。 白衣公子面不改色,悠悠道:的確,一切尚未可知。他微微側過腦袋,似笑非笑:包括你。 他真身未動,因為赫連玨的撒手不管,而剛從殺陣中掙脫出半個身體的赫連無赦,又被一股無形的牽引力拉了回去。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那又如何? 赫連玨眸光一厲,盯著眼前百般阻撓她的假身,道:即便你是姜家選中的人,我也要爭一爭。 被欲望、權利浸潤的眼珠,在昏暗的世界里爆發出奪目的光彩。 方輕鴻卻因突然的福至心靈,而有了新的疑惑。 他看著姜驚鴻,白衣墨發玉冠,箭袖云靴,連眉眼也常年含笑,更別說名字 是他多心嗎? 為何忽然覺得,對方和他有些相像? 然而未等他思忖出個子丑寅卯,姜驚鴻忽然動了。積攢足夠多的太陰之力后,白衣公子突然爆發! 漆黑如墨的魔息自十方寂滅劍身周漾開,一圈圈漣漪所過之處,催枯立朽,無一處完好。 原本還在地上跪著的人見勢不妙,也開始掉頭往外跑。 拜力量同源所賜,方輕鴻并未受到太多影響。赫連玨與何恬恬,兩個一人有魔兵庇護,一人有師兄庇護,稍次之。 被沖擊最慘烈的,只有赫連無赦,幾乎是在劍波波及到他的瞬間,便開始瓦解。 但奄奄一息的人卻笑了,他用譏諷的表情說:你們以為,憑此雕蟲小技,就能除了本座?,話音落下,已經完全崩壞的軀殼,化作一陣黑紫色的輕煙,消散了。 這竟也是道足可以假亂真的身外化身! 然而此刻無人顧忌他,魔兵的爭奪已到最后時刻。 姜驚鴻收回握住方輕鴻的手,在劍身上一抹,很快就見了紅。新鮮的血液散發著黑氣,沿著刃口緩緩往下淌,十方寂滅劍發出嗚嗚的鳴叫,空靈動聽,似什么樂器被吹響。 不??! 赫連玨破天弩脫手的剎那,六桿魔兵終于合體,所有人都沒意料到的變故發生了。 幾乎是在下一瞬,廣場上的人都被席卷進一個陡然放大的漆黑旋渦。 在要將人拆散的顛簸和旋轉后,方輕鴻雙手捧著痛到要裂開的腦袋,睜開了眼。 眼前的景象讓他怔住了。 蔚藍天空霞光萬道,還有一條條凝結成實質的紫氣如彩帶般漂浮在空中。成群結隊毛色光鮮的靈鳥飛過,方輕鴻目瞪口呆,這些都是絕跡了的洪荒異獸??! 難道他們又掉進了什么秘境了??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下落的視線停在與身體齊平的高度,發現他竟站在一片田埂間。 四周都是一塊塊規整的靈植田,身材高壯的結實漢子在茂盛的靈植間穿梭,辛勤耕作。他們穿著對于方輕鴻來說,完全陌生的服飾,也不像幻影,是活生生的人。 這時,前方有人直朝他的方向走來。眼見著就要撞上,方輕鴻連忙出聲:啊,等 話音未落,對方便像看不到般,直接從他身體中穿行而過。青年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狀態有點不對。 他現在,似乎只是一縷孤魂。 方輕鴻試圖動用神念,卻再次遭受打擊他力量盡失,淪為再普通不過的鬼魂了! 現在隨便來個筑基修士都能將他驅除,內心不禁憂急如焚。 不行,要冷靜。 他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同時整理心緒,終于從這個時空找出些許熟悉感。 大夢三生,只是不知,這次又是誰的大夢。 他眼珠一轉,是了,異象是在魔兵合體引發的,只能是魔兵主人的夢。 遠方天際忽然傳來轟隆隆的鳴動,一時間鳥雀皆驚、走獸急奔。靈田內的壯漢們紛紛停下手中的伙計,向天空高呼: 兵主! 兵主回來了! 不多數,一只雄壯巨大的饕餮躍入眼簾,搖頭擺尾地發出吼聲,像在炫耀般,趾高氣昂地仰著頭。 而在它身上,影影綽綽地騎著個人。 ? 什么? 誰? 兵主蚩尤? 第129章 上古秘聞(2) 他知道答案,也知道結 方輕鴻仰著頭, 呆呆望著夸過他頭頂上方的貔貅。而就在那一剎,它身上的男人低頭,對著跑過來迎接他的子民笑了笑。 而后, 貔貅揚起前蹄,直朝前方基本而去。 下一秒,方輕鴻的行動快過大腦,追了下去。 魂體輕飄飄的沒什么力量,速度卻意外的快, 竟能跟上貔貅的步伐。 在洪荒后的數十萬年里,流傳著許多有關于蚩尤的故事,他的外貌也在歲月長河中, 被人云亦云成了許多模樣。 有說他耳如劍戟、銅頭鐵額、四目六手*的;有說他疏首,八肱八趾*的。還有諸如人身牛蹄、面如牛首、頭上長角、背負雙翼等來源不明的傳言,其中自有矛盾之處。 而津津樂道的人,也始終堅持著自己的論調, 相信他們各自所認可的傳言為真。 方輕鴻抱持著謹慎的態度,不偏不倚,從不輕易站到沒有真憑實據的那邊。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么多傳說故事, 這么多流言蜚語, 被描述的天花亂墜、栩栩如生的論點里,竟無一個, 與眼前的男子相符。 蚩尤既沒有長牛頭,也沒有生牛蹄,更不是六手八足、三頭雙翼,而是一個雄姿英發、頂頂英俊的男人。 到達部族群居地后,他從貔貅身上跳了下來。欣長健碩、高足有兩米出頭的男人迎著金色燦陽, 挺拔屹立。 陽光撫摸過這具完美的身軀,寬肩窄腰被皮毛斗篷遮去大半,還有結實的臀大肌。那時的人沒有穿長褲的習慣,皮草革帶之下,裸呈出修長筆直的腿。 方輕鴻不得不承認,迄今為止,這是他所看到過的,最具陽剛魅力的身體。漂亮的肌理線條,肌rou飽滿彈性的質感,每一寸都蘊藏著賁張的力量。 光是這么看著,就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飽含侵略性的旺盛血氣。 男人的臉,也生得十分俊美。小麥色的肌膚,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豐潤的嘴唇,都襯托的極為性感。 方輕鴻發現,姜驚鴻在五官輪廓上,與眼前的男人只有些許相似。沒那么高壯,要飄逸儒雅些。 不過比起這個,他對男人展露的笑容更加耿耿于懷。 那時面對歡呼的人群,蚩尤英挺的眉目舒展開來,眼底涌動的情感,是與殘酷暴虐、為一己之私而陷萬靈于水火沒有半點關系的東西。 方輕鴻看著部落里的人快速圍上來,將年輕的蚩尤拱衛在中間。而后者挨個打招呼,把一名向他張開雙臂求抱抱的女童接過來,坐在自己脖子上,領著她往前走。 直到大帳前,他才將依依不舍,抓著他胸前一縷垂發不肯松手的孩子,歸還給她的母親。等人群散去后,當即放下嘴角,變得十分嚴肅。 他撩開簾幕步入其中,方輕鴻趕緊跟上。 帳子里,一名穿著巫師袍的中年男子當即起身: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