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季翎嵐有些奇怪的看向陸九,以前他們也曾一起吃飯,陸九也曾幫他收拾東西,向來都是干凈利落,哪像今天這樣笨手笨腳。 大人,您身份尊貴,這等粗活還是我來吧。 陸九微微皺眉,蹲下身去撿碎片。 別碰 嘶 季翎嵐連忙蹲下身,查看陸九的傷勢,大拇指被刺傷,陶瓷碎片嵌進rou里,鮮血順著手指流進了衣袖里。季翎嵐哭笑不得地說道:大人,您可真會給我添麻煩。 阿嵐,對不住 看著陸九眼底的委屈,季翎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不及多想,季翎嵐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些碘酒在陸九手指上,道:大人,你別動,我幫你把碎片□□。 好。 不能用小鑷子,就只能用指甲,雖然有些費勁,到底還是將碎片拔了出來,隨后又用碘酒沖了沖,站起身道:大人,你等著,我去拿紗布,幫你包扎。 季翎嵐急匆匆的跑出門,剛才還異常溫順的陸九站起身,淡淡的看了李泰一眼。李泰的身子一僵,惶恐地叫道:大人。 收拾碗筷。 是,大人。 李泰連忙收拾碗筷,速度之快,在季翎嵐回來之前,桌面上已經清潔如新,李泰也不見了蹤影。 咦,李泰呢?季翎嵐奇怪地問。 他說在這里白吃白住,實在有愧,便主動要求收拾碗筷。陸九這慌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這樣啊。季翎嵐握住陸九的手,小心的為他包扎著,叮囑道:大人,這傷口不淺,這幾日不要碰水。 好。陸九勾起嘴角,溫順的答應著。 大人,你今日怎么這般奇怪?季翎嵐仔細的看著陸九。 陸九的眼神閃了閃,道:哪里奇怪?我平日里不都是這樣么? 季翎嵐懷疑的看著陸九,圍著他仔細打量,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總覺得哪里不一樣,身高差不多,身形 季翎嵐繞到陸九身后,一下撲了上去,跳上了他的背。陸九本能的往前栽,下意識的托住了季翎嵐,踉蹌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子。 阿嵐,你這是 季翎嵐隨即從陸九身上跳下來,質問道:你不是陸九,你是誰? 陸九苦笑著說道:我不是陸九,還能是誰?阿嵐,你怎么連我都不認得了? 你身上有一股藥味,雖然用熏香遮掩了,但仔細聞還是能聞到,而且你身上的熏香味道與陸九身上的雖然像,卻不同。還有你的身形過于單薄,雖然用衣服做了掩飾,但我剛才與你肢體接觸,便讓你露了底。你不是陸九,你把他如何了? 雖然季翎嵐沒打算和陸九有牽扯,但陸九畢竟救過他,這些天也是對他照顧有加,他不想陸九出事。 陸九的眼睛微瞇,盯著季翎嵐,不答反問道:阿嵐如何得知他的身形?又如何得知他身上熏香的味道? 季翎嵐被他盯的莫名有些心虛,拉開兩人的距離,道:我們上山的時候,我的腳受傷,是他背的我,我自然知道。 陸九看向季翎嵐的腳,皺著眉問道:你的腳傷了,怎么傷的,傷到哪兒了? 季翎嵐再次往后躲了躲,道:不是,是我先問你,你是否也該為我解解惑? 阿嵐,猜不到我是誰?陸九明亮的眼底浮現委屈的神色。 如果之前只是猜測,那季翎嵐現在已經肯定,面色復雜地說道:阿陵,果然是你。 季翎嵐在心里無奈嘆息:得,長途跋涉幾百里,躲了個寂寞。 阿嵐,你說過要和我做朋友,卻為何不聲不響不告而別? 傅南陵頂著陸九的臉,眼巴巴的看著季翎嵐,讓他有種極度怪異的感覺。季翎嵐連忙說道:阿陵,你現在能否摘掉臉上的這層面具? 傅南陵為難地說:阿嵐,我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所以 那算了,你還是戴著吧。陸九呢,他去哪兒了,你是什么時候來的?季翎嵐不想回答傅南陵的問題,只能試圖轉移話題。 他回京了。傅南陵盯著季翎嵐,直截了當地問道:阿嵐喜歡陸九? 季翎嵐被問的一怔,隨即說道:喜歡談不上,他救過我的性命,還對我照顧有加,我對他十分感激。 傅南陵的面色一緩,道:那是他該做的,阿嵐不必放在心上。 所以陸九是受了你的命令,特地出京來尋我的,對嗎? 話說到這份上,季翎嵐就算再傻也想明白了,更何況他本來就心思敏銳。 是。阿嵐不辭而別,我找遍了整座山都沒找到,只能讓人出京尋你。 心里的猜想得到證實,季翎嵐只覺得一陣無語 第23章 季翎嵐拉開凳子,有氣無力的坐了下來,如果陸九的身份沒有造假,那傅南陵的身份就很好猜了,能驅使他的除了皇帝,就只有他的那些皇子龍孫了。本來只以為傅南陵可能是官宦子弟,現在可好,直接來了個王炸。而他就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兒,怎么都逃不出如來的手掌心。 傅南陵坐到季翎嵐身邊,眼巴巴地問道:阿嵐,你還沒說,為何要不辭而別? 季翎嵐沉默了一會兒,索性就直截了當地問:阿陵,你和我說實話,為何對我這般執著? 季翎嵐就納了悶了,原身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哪里就惹了這皇子龍孫的青眼,不僅給治病,還眼巴巴的纏著做朋友,甚至不惜出動御前侍衛統領來尋他。這不符合常理,讓向來理性的季翎嵐不得不起疑心。 傅南陵看向季翎嵐的眼神情緒莫名,道:阿嵐,我和你說過緣由,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身邊的人雖然對我恭敬溫順,但我心里清楚,他們都是礙于我的身份,沒有真心。而你不同,你不怕我,對我無所求,這樣的朋友才會有真心。 季翎嵐認真的看著傅南陵,想要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他失敗了,他從那雙眼睛里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阿陵,我們的身份注定不會成為朋友,我也不想卷進你的生活,我只是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小乞丐,只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季翎嵐說出心里話。 如果是現代社會,他學有所成,自然而然的想在自己的專業方面取得成就,可他意外來到這樣一個社會,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真的無所適從。沒有那些理論的支撐,沒有那些精密的儀器做輔助,他學的所有東西都不會被認可。他甚至不敢將那些東西露出來,他明白那些東西帶來的不是財富,而是殺身之禍,他清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阿嵐,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卷進去,也不奢求你能陪在身邊,我只要清楚你在哪兒,偶爾能聽聽你的消息就好。傅南陵輕輕扯了扯季翎嵐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陸九的俊臉配上這副表情,季翎嵐真的不忍直視,倒不是難看,只是與平常所見相差太大,可以自行想象猛男撒嬌的畫面。 季翎嵐實在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道:阿陵,你別頂著陸九的臉,做出這種表情,我真的會忍俊不禁。 見季翎嵐笑了,傅南陵也跟著傻笑,道:阿嵐笑起來真好看。 季翎嵐被夸的臉上一熱,轉移話題道:你是何時追來的?這臉上的妝是誰給你畫的? 昨日晚間到的,見你睡下,就沒吵你。我帶的□□,騙過了許多人,唯獨沒騙過阿嵐,還是阿嵐最聰明。傅南陵笑瞇了眼,那驕傲的表情,就像夸的他一樣。 一開始我也沒有留意,只是身上的藥味暴露了你的身份,只要是了解你的人,就很難騙過,所以以后若是喬裝改扮,定要掩蓋你身上的味道。 阿嵐,你關心我。傅南陵的嘴角一揚再揚,眼睛彎成了月牙。 季翎嵐見狀也跟著揚起嘴角,不得不說他對乖乖軟軟的傅南陵,真的沒什么抵抗力,道:既是朋友,自然要關心的。 阿嵐所言極是,嘿嘿。傅南陵高興的直傻笑。 你身子不好,又長途跋涉,沒發病吧? 傅南陵搖搖頭,道:沒有,我本來只想用陸九的身份呆兩天,沒想到阿嵐一下便認出是我,我心里歡喜。 以后莫要如此,你的病不便長途跋涉,況且你身份敏感,萬一出了事,那可是會塌了天的。 能驅使御前侍衛統領的,不是普通的皇子龍孫,再加上傅南陵天真的性子,他定是傅連朝從小寵到大的。如果他出事,傅連朝肯定大怒,后果跟塌了天沒什么區別。 阿嵐不辭而別,我以為是我做錯了事,便不顧一切的尋你,又聽陸九說你差點被害,心中焦急,便沒想那么多。傅南陵委屈的揪著季翎嵐的衣袖。 季翎嵐聞言心里難免有些愧疚,解釋道:那日我發現有人暗中監視,以為是有人要對我不利,便連夜離開了。 傅南陵一怔,隨即說道:是我派人暗中保護你,別無他意。 暗中保護?為何?有誰會對我這個小乞丐下手? 阿嵐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你說的沒錯,和我來往總要承擔風險,即便人人都清楚我命不久矣,卻還是要每日面對周遭人的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命就沒了,這就是生在皇家的代價。傅南陵嘴角勾起苦笑,接著說道:阿嵐是我看重的人,我既想讓你陪在我身邊,又怕他們察覺你的存在,以防萬一只能派人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原來是這樣。聽完傅南陵的話,季翎嵐不禁心生同情,這孩子也就十五六歲,從小身體不好,被寵出了天真的性子,還要面對群狼環視,就像是小白兔掉進了狼窩里。 不得不說傅南陵小白兔的形象太成功,讓季翎嵐下意識的歸類于需要保護的那一類。 你這次貿然出京,沒驚動其他人吧,皇上那邊知道嗎? 傅南陵心虛的移開視線,道:應該沒有吧,我偷偷跑出來的,父皇不知情。 應該沒有?季翎嵐皺緊了眉,不贊同地說道: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你怎的這般任性? 傅南陵委屈地揪著衣袖,眼眶頓時紅了,道:我我也是擔心阿嵐,沒想那么多。 季翎嵐見狀頓時心軟了,緩聲說道:那你趕緊回去,時間不久,他們應該還沒收到信兒,天色還早,你現在就出發。 阿嵐,此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舍不得你。傅南陵試探性的握住了季翎嵐的手,眼巴巴的看著他。 只要你我還活著,總會有相見的時候,就算不能相見,我們也可以用書信來往,總之一句話,活著才有希望。 傅南陵為難地說道:可李泰的事我還沒問,據陸九說,那些人追殺李泰時,冒充提刑司的人,其中定有陰謀,既然被我碰到,斷無坐視不理的道理。 阿陵,陸九到底有沒有回京?傅南陵剛想說話,便被季翎嵐打斷,道:我要聽實話。 傅南陵見狀老老實實地說道:沒有,他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化身他的模樣,他不能再出現在人前。 季翎嵐松了口氣,道:既然事情緊急,那我們現在就去問,等問出事情真相,讓陸九護送你馬上回京,這陰謀陽謀的事就讓皇上去cao心。 傅南陵一怔,隨即說道:阿嵐不是不想參與其中嗎? 那日,我已在他們面前露了臉,即便不想參與,也定然在他們那兒掛上了號,與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還不如做個明白鬼。季翎嵐說完,心里釋然了不少。 阿嵐放心,這一世我定會護你,絕不讓任何人傷你分毫! 看著傅南陵宣誓般的眼神,季翎嵐有些怔忪,待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傅南陵的臉,笑著說道:你啊,保護好自己就成,誰會在意我一個小乞丐。好了,走吧,我們去找李泰。 季翎嵐的親昵動作,讓傅南陵晃了神,雖然上一世季翎嵐也是這般溫柔,對他卻從未像現在這般親昵,更加堅定了傅南陵裝小白兔的決心。 傅南陵站起身,三兩步跟上季翎嵐,笑瞇瞇地扯上了他的衣袖??粗懢诺哪?,在看看他的動作,季翎嵐一陣哭笑不得,道:面對外人,你還是陸九,別露了餡兒。 傅南陵連忙松手,訕訕地笑了笑,隨即板起了臉,裝得倒是像模像樣。 季翎嵐輕笑了兩聲,裝模作樣的拱拱手,道:大人請先行。 傅南陵眼底閃過笑意,配合的率先走了出去,兩人徑直朝著李泰的房間走去。 來到門前,季翎嵐上前敲了敲門,緊接著房門被打開,李泰看看門口的兩人,一點也不意外,側了側身子,道:兩位請進。 季翎嵐看了看傅南陵,傅南陵會意,率先進了門,季翎嵐則緊隨其后。兩人在房間的桌前相繼坐下,季翎嵐抬頭看向李泰,笑著說道:李公子請坐。 李泰本能看了一眼傅南陵,隨后坐到了季翎嵐的對面。 季翎嵐見狀踢了踢傅南陵的腳,示意他問話。 傅南陵頓時開口問道:李泰,你到底是何人,為何那些追殺你的人,說你是在逃案犯? 大人。因為聲帶受損,李泰說話的聲音粗啞難聽,他頓了頓,道:恕小人冒犯,我想看看大人的令牌。 季翎嵐一怔,隨即看向傅南陵,擔心他沒有將令牌戴在身上。 傅南陵安撫的看了季翎嵐一眼,從懷里掏出令牌,放在了桌上。 李泰見狀將令牌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隨即站起身,躬身行禮道:下官李泰,見過陸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左傳桓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