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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小區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一分鐘一分鐘地等著。 又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文樂從車里下了來。 “樂！”他快步跑過去，只想將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囫圇抱進懷里，怎奈大街上行人太多，已經跑到了文樂面前，卻怎么也伸不開手去。 “我來了?！蔽臉穼λχ?，抬手在他的下巴上捏了一下。 “你……這……”盧景航心情激蕩著，嘴上也有點卡殼，“這……這么遠，這都十點半了?！?/br> “嗯?！蔽臉愤€是笑，“這回知道你家在哪兒了?！?/br> “早知道我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這么晚還讓你跑這么遠……” “別不說呀?！蔽臉访佳蹚潖澋?，“你不說，我又怎么有借口來見你?！?/br> 看著文樂的笑臉，盧景航心里又甜又脹，也不知說什么好了，一把拉起文樂的手腕。 “走，上我家去?！?/br> “哎，不了?！蔽臉纷ё∷?，把手腕抽了回來，“挺晚的了，你爸在家，我去太打擾了。見見你就行了，我這就回去了?！?/br> “這就走？”盧景航眉毛一抬，意外又舍不得，“你一個多小時過來，咱們才見了兩分鐘……” 文樂揉了揉他的腦袋，還是掏出了手機：“你也得早點回去休息，照顧病人挺累的，別胡思亂想，回去好好睡一覺，啊?！闭f完，便摁開手機叫了車。 “樂……”盧景航站在文樂旁邊，突然就特別想跟著他一起回順興，想去文樂那飄著松木香味的家，想吃他做的飯，喝他泡的蜂蜜水，想一直一直跟文樂在一起呆著，哪怕就在這么看著他，什么都不做也好。 就是不想分開。 一輛白色大眾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文樂叫的車到了。 “那我走了?！蔽臉氛f。 “樂……” 分開還是要分開的。盧景航明知道他得走了，卻還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 文樂捏捏他的手指，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照顧你mama。想見面了告訴我，我就來看你?！?/br> 醫生那句叫盧景航說不下去的話，是讓他們對病人的病情做好最壞的預期。 醫生說話都是委婉的，盧景航明白，這句話是在告訴他，mama快不行了。 他每天一早就去醫院在病床邊陪著，mama睡著，他就在旁邊處理點兒工作，mama醒了，他就跟mama說說話。 mama有時能說幾句，有時候即便是睜了眼，意識也不太清明。 這天盧景航在床邊坐著，正給公司里的銷售發微信，余光中忽然看見mama的手正在往自己這邊探。 “媽？您醒了？”盧景航連忙扔下手機，感覺mama的手要往上抬，又挪了挪椅子，整個人湊了過去。 “我大兒子，真好?！眒ama摸上盧景航的臉，說了一句。 盧景航好一陣沒聽到mama說出這么清晰的話了，心頭一陣狂喜：“媽，您感覺好點了？” “還……行?！眒ama回答。 “您渴不渴？想喝點水嗎？疼不疼？”盧景航問。 “不渴?！眒ama微微搖了搖頭，“今天好像……不太疼?！?/br> “這是有好轉了吧？我去叫大夫來看看！” 說著盧景航就要起身，卻被mama輕輕拉了下。 “讓媽看看你?！?/br> “哎?！北R景航又乖乖坐好。 “我兒子……帥?！眒ama眼皮半睜，看著他又說。 盧景航不禁一笑：“那是你兒子帥，還是小文帥？” “我兒子帥……”mama嘴角也浮起一絲笑意，“小文……不在?！?/br> “行，媽，您還能開玩笑了，再過一陣咱們就好了?！北R景航笑道。 mama又搖了搖頭。 “好不了了?！彼p聲說。 mama基本上是不可能好轉了，盧景航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不過再絕望，內心深處還是會期盼奇跡的發生。 “我已經……賺了好幾年了。夠本了?！北Rmama慢慢說著，因為虛弱，說出來的字句多半都是氣音，“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看著你成家……” mama一句話，讓盧景航心里翻江倒海地難受。他握著mama的手，溫聲安慰道：“媽您別這么說，還有時間呢，我……我再跟小徐約約，多見幾面，小徐人挺好的，回頭要是合適了，我們就領證……” mama又稍稍抬了抬嘴角：“不合適……別勉強，找一個合適的好姑娘，好好地成家，好好生活，像mama一樣，生一個這么好的大兒子，大閨女……那mama無論在哪兒，也就放心了?！?/br> 盧景航埋下頭，幾乎就要忍不住眼中的酸楚。他用力壓了壓情緒，勉強展起一張笑臉。 “您放心，我努力，你兒子這么好，這么帥，還愁找不到好姑娘么?！?/br> “不愁?！北Rmama也笑，滿眼都是對兒子的疼愛與留戀。她探探手，又撫上盧景航的臉頰：“航航……” “媽?！北R景航應。 “好好照顧自己，mama希望你幸福?！?/br> 36、疏遠 盧mama是一周之后走的。直到走之前，一直也沒有再像那天那樣清醒過。 那天的對話，成了mama最后的遺言。 醫院的長椅上，父子二人并排坐著，良久，盧爸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