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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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溫和,很努力,很認真,就像是過去的三年里,他為他們所做過的一切那樣。 您是夏油的高專同學吧? 真奈美問。 是。 是那種大家族出身的咒術師? 是的場家,雖然沒有御三家那么有名。 啊啊,我知道那個,在除妖人的領域里可以如雷貫耳,當然,好的評價和不好的評價都有一些。 真奈美笑了笑:希望這么說不會讓你覺得生氣。 不會,那些名聲我比你更清楚。 的場灼很輕松地回答,在場的人里沒誰能夠對他造成威脅,而唯一的那一個,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趕回來。 他等了半個下午,等到太陽西斜,用手機看了一整部電影,還遠程指點了一些伊地知的工作,才等到夏油杰踏著夕輝前來。 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對方已經徹底變了樣子。 臉頰似乎瘦削了一些,比起高專的時候更甚;身子則套進寬闊的袈裟里,顯得尤為陌生。變化最大的大概是神色,的場灼原以為對方會至少有些驚訝的表情,但夏油杰在看見他的時候,腳步甚至都沒有停頓一下,很自然地揚起一條手臂沖他打招呼:呀,阿灼! 兩個小姑娘的反應比他更快,立刻從角落里竄出來,撲到他的懷里。夏油杰應該是還不太擅長帶小孩,但也頗有經驗地一左一右將兩個孩子攬住,摸了摸她們的頭發:今天有很乖嗎? 的場灼看看他,看著這個已經全然陌生的,他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同期。他注視著夏油杰將兩個小姑娘安撫好,重新站起來,似笑非笑地挑著眉毛:那么阿灼現在來我這里是為什么呢? 聲音輕飄飄地浮著,笑容未及眼底。 第88章 的場灼站起來,看著他。 他們兩個人身高體型都相仿,的場灼的長相和個人風格這些年幾乎沒什么變化,但夏油杰看上去整個人卻截然不同。 不是將頭發放下來一部分披在肩上這種程度的不同,而是浸透在整個人骨子里的氣質,或者更多的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東西。 你都沒有說過,養了兩個孩子的事情。 的場灼瞥了一眼遠處的小姑娘:還有收留了這些詛咒師如果是想做這些事情的話,只要你肯開口,無論是我還是悟都會幫忙的吧。 是呢,你們會幫忙的吧。 夏油杰贊同地點了點頭:但之后要怎么辦?不斷有咒術師在看不見的地方遭到迫害,不斷有人失去歸處,需要照料的不只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個人,那個時候灼要怎么辦? 所以你要說,像你那樣殺死所有的非術師,才是正確的做法嗎? 的場灼深諳面前這個人的秉性,想要和他辯論,十有八九是自己輸:非術師也能生出咒術師的孩子,咒術師家庭里也不是沒有非術師誕生,時至如今都沒有哪一方能夠研究清楚咒力誕生的關鍵,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針對所有的非術師,這就是杰你的正義嗎? 夏油杰就這樣看著他,眼神從容而平靜,明明是年齡更小的那一個,卻仿佛看著一位晚輩。 我會變得更強,遠遠比現在還要強。雖然以前一直都覺得咒力這種東西足夠用就好,但如果有必要的話,就和悟一樣,我也清楚自己變強的途徑。 的場灼直視著夏油杰的眼睛:努力成為咒術界當中更有影響力的人,增加對于年幼咒術師的篩選通道,更早地將咒術師保護起來,悟最近也在考慮成為高專教師的事這才是可行性更高的方法吧? 這就是阿灼想要告訴我的事情了嗎? 夏油杰垂下眼睛,輕輕笑了一聲:很難得,和以前相比,真的有進步可以看出來你也有很用力地思考過了。 他伸出手,做出想要輕輕拍打對方肩膀的動作,的場灼站在原地沒有動,但就在夏油杰的手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剎那,他猛然后跳,像是鷂子翻身一樣掠過幾米遠的距離,有著巨大鐮刀的螳螂咒靈,揮舞著自己的兩只前鰲,掃過他的面門。 飛揚而起的長發都被削掉了一丁點。 而就在他的落點上,下一輪攻擊接踵而至。蜈蚣蜿蜒著襲來,身軀在墻壁上投射下長長的陰影。真奈美和兩名小孩子躲在房間的角落里,她們睜開大大的眼睛朝著這個方向張望,對于夏油杰釋放出來的咒靈,雖有驚訝,但并無多少恐懼。 你干什么! 的場灼凌空弓構,在半空當中翻滾著拉開了弦,亮紅色的火焰之箭凝結在弓弦當中,一擊就將蜈蚣形態的咒靈焚燒殆盡。 他在半空當中就調整好動作,落地之后更是連發數箭,擊潰了好幾只用于佯攻的咒靈。但夏油杰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接近到了他的身后。對方并無多少殺意,然而無數咒靈鋪天蓋地而來,竟然將一方足夠開闊的大廳擁擠得滿滿當當。有著翅膀正在飛行的巨大昆蟲,身上生著無數只眼睛的瘡皰怪物,環伺在周圍虎視眈眈。 咒靈他可以對付,來多少只都沒問題,但如果不使用那種術式的話,他沒辦法面對手里還拿著特級咒具的夏油杰。 后者毫不猶豫地從咒靈口中抽出游云,的場灼立刻躲閃,卻遭到身后的咒靈夾擊??b密的咒力cao作燒掉身后那一只以后,小腹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接近戰無敵嗎,太過分了吧,這家伙。 幾息之后,游云一端抵著他的后腰,如果對方用全力,應該足夠把他當場撕成兩截。 而正前方蝎子咒靈尖銳的尾鉤正指著他頜骨之下的喉結。 的場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一步運轉咒力這么多年的默契,還是讓他能看出來對方并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就是這么回事,阿灼。 夏油杰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了起來:就是這么回事。 的場灼沉默地等待著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相信你在未來一定會變得更強,這份強大會推著你走向更遠的地方,或許也會成為特級咒術師,或許不再受制于咒術師的等級但如果我在這里殺了你的話,一切都只會成為泡影。 但是灰原死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起爆劑,將他原本隱含著的情緒全部都激發了出來。 但是灰原死了!變強需要時間,需要契機,你們所說的改變,或許會需要幾代咒術師的努力,就算你能把全日本所有的咒靈都清除掉,只要那些猴子還存在,就一定還會源源不斷地生成新的災厄。 夏油杰的胸膛急劇起伏,他這個人向來成熟沉穩,鮮少有情緒外漏的時刻,然而現在面對著前來質問的同學,卻罕見地拔高了音量。 我知道再給你一些時間,你也能成為特級,你總有一天也會擁有足夠強的實力,你會拯救很多人,或許經歷更久的時間,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又或許,悟會培養新的學生,或許未來能夠改變咒術界,但是但是現在死去的人都沒有未來了。 夏油杰對五條悟掀起的新聞并非一無所覺,但 在你走向那個未來的每一秒里,都可能會有術師承受著咒靈的風險和恐懼。說到底,對于咒靈沒有畏懼之心的術師仍舊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抵抗著恐懼在拼命工作但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只是為了一些什么都不明白的家伙虛偽而安逸的生活而已。只要猴子一日存在,威脅就一日不會根絕。 他嘆了口氣,看著瞪著眼睛的同學用這種話去逼迫別人并非他的本意,而他自己下定決心的大義,也壓根沒有拉攏他們入伙的打算。 他們不一樣,刨根究底的話,殺死普通人也不會有特別大的心理負擔,如果是高專一開始剛剛見面的那兩個人,就算日本的人口減少了百分之九十,大概也只會覺得好玩的游戲和好吃的點心變少了,抱怨他怎么這么會添麻煩的程度。 但點心,游戲和所有帶來快樂的東西也都可以由咒術師來提供,多得是從面對咒靈的尸山血海當中逃走的逃兵,他們的生活不會受到特別嚴重的影響。 就保持你一貫的生活方式不好嗎? 夏油杰換了個角度,重新恢復了溫和而從容的態度:阿灼也不太想祓除咒靈吧?你可以繼續選擇自己向往的方式,去做學校的弓道教師,去成為神社的神官,游戲玩家,哪怕去當大明星各種各樣的選擇都可以吧? 是這樣。 他面前的人卻露出了有點難過的表情:本來確實是這樣的。 但你不是讓我收下了那孩子的贈禮嗎? 的場灼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個很不起眼的鑰匙扣,那是數碼寶貝第一部 的巴達獸限定扭蛋,塑料外皮已經有些褪色,但勉強還能夠看出原本的模樣:是我來之前,從悟的房間里拿走的,他一直都還挺喜歡這個 兩年前,在某一次任務當中,隨手救下的孩子給了他這個當作贈禮。 從不知道什么東西當中拯救性命的禮物,一個孩子最珍貴的寶物。 夏油杰哈地笑了一聲: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或者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吧。 的場灼兩只手垂落下來,扯著嘴角笑了笑:談判破裂我可以這么總結嗎?雖然還能繼續打,但也沒什么必要了吧。 下次見面,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夏油杰默認了對方的說法:所以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吧。 只要不做出太過分的舉動,而悟拒絕主動對你這里進行清剿的情況下,你這個地方就暫時是安全的。 的場灼用很生硬的語氣說道:過分的舉動,指主動暴露咒靈的存在,在一般市民面前展示咒術師的力量,造成重大惡性社會事件只要不做到這個份上,我應該就不會收到來殺你的命令。 他垂著頭,瞥了一眼躲在遠處,因為剛剛的戰斗而顯得有些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姑娘:至于她們如果有一天,你希望她們就讀咒術師的學校,或者至少得到妥善安置的話,可以讓她們來找我。 呀,感謝你還特地帶了情報過來。 夏油杰笑了起來:我可以理解為,因為咒術界本身對于普通人的死活也不是很在意嗎?還是說只要能夠減少咒靈的數量,無論是哪一方這么做都無所謂嗎? 因為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最后一次見面,夏油杰的話也多了一些:說起來,阿灼是有了什么新的術式開發成果嗎?剛剛交手的感覺來看,你應該還是留有余力的吧。 因為之前就和杰討論過術式的事情啊。 的場灼硬著語氣:現在可以回答你了對我而言,我的術式是只要肯付出代價,就能夠換來力量的類型。 我愿意把一切放在天平上,而且已經做好了這個覺悟只不過對付你用那個不值得而已。要說的話就這些,現在我該回去了。 要我送你嗎? 夏油杰將雙手攏在寬闊的袖管里,態度從容好整以暇,一點也不覺得對方的態度不佳:到高專會很快喔。 的場灼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等到回到高專的時候,碰到了同樣任務歸來的五條悟。他并沒有說太多關于盤星教的事情,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兩句,說是阿杰居然收養了兩個小孩子。 原以為對方會吐槽,結果五條悟短暫地思索了一下,恍然道:我就說感覺最近忘了什么事原來是孩子! 他轉過頭,眼神閃閃發亮:阿灼對小孩子有興趣嗎? 的場灼:? 第89章 他沒有,但如果五條悟突然萌生起了對于小孩子的興趣,那這絕對是一件需要警惕的事情。 但對方笑得洋洋得意,他賣了個關子,并沒有立刻告訴的場灼他打得什么主意,而是走到一邊去,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一副發號施令又打探消息的模樣。 第二天傍晚,他們在完成工作之后,來到了一處住宅區。五條悟看了看手機里提供的地址,又核對了一下面前的門牌號,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 貓眼的亮光被短暫地堵住了幾秒鐘,緊接著一個小女孩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探出頭來神色警惕地向外張望。 五條悟看了看她:你就是小惠嗎?伏黑甚爾的孩子其實是個女孩?!他連性別都分不清楚嗎? 您找阿惠? 小姑娘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是是父親欠了你們的錢嗎?母親也已經消失很久了,我們現在可能拿不出錢來還 這都是哪跟哪啊,金錢觀并不算很正常,并且從來沒缺過錢的五條悟覺得有些驚詫,跟小孩子沒什么可說的,房間里還有另一個咒力反應,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伏黑甚爾的兒子。 他直接拉住門板,和伏黑津美紀互相僵持了起來。小姑娘明顯想往后縮,但五條悟不甘示弱,已經朝門縫里擠進去了一條膝蓋,兩人一內一外抓著門板,互不相讓,直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打破了平衡。 你是誰! 有些尖銳的童聲響起來:不許你欺負津美紀 你就是伏黑惠小弟弟吧? 五條悟的表情很愉快,但在看見對方的長相之后,臉色又瞬間變得嫌棄了起來:和你父親真是一個模子。 這孩子的頭發向著四面八方伸展開來,活像一只小號的海膽,家里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有別人,冰鍋冷灶,看上去也沒多少人氣。 總之,你馬上就要被賣給禪院家了。 五條悟帶來了這個不算很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