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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愛(11-15)

    2021年12月1日

    十一.陪你

    秦越一直在迷迷糊糊當中,感覺自己被放進了水里,還有一雙手輕輕地給他

    清洗,又緩緩地按摩她疲累緊繃的肌rou。

    直到南彥把她抱出來,靠在自己身上給她擦干,又拿起吹風機要給他吹頭發

    的時候,秦越才努力地把眼睜開,反對道,「我不喜歡吹風機?!?/br>
    南彥一邊拿梳子小心地給她梳開發結,一邊緩聲道,「聽話。頭發濕著容易

    感冒?!?/br>
    秦越突然被南彥在腦袋上來了個摸頭殺,一下子愣住了,竟然真的聽話地坐

    在那兒讓他吹起了頭發。

    頭發吹好了,秦越把圍在身上的浴巾緊了緊,對南彥說,「你現在好點了?」

    南彥的臉「騰」的紅了,輕輕地點點頭。

    秦越「嗤」的一笑,轉過身,屈起一條腿,拿膝蓋在他腰間蹭著,「那去樓

    下陪我喝一杯?」

    南彥順從地垂下眼,「嗯好?!?/br>
    秦越用腳勾著他的浴袍帶子,「抱我起來!」

    南彥穿著浴室里自備的黑色男士絲質浴袍,領口露著漂亮誘人的鎖骨,胸肌

    的線條流暢性感。

    他把手伸到秦越背后,托住她又挺又翹的小屁股,向上一提,就把她面對面

    穩穩地抱了起來。

    秦越把兩條長腿盤在南彥背后,把手圈在他后脖頸上,偎在他懷里。

    南彥緩緩地往樓下走,手臂摟得秦越很緊,怕她掉下去一般。

    秦越把頭扎在南彥頸窩里笑了一下,嘴里哈出的熱氣噴在他脖子上,撩得每

    根微小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又肆意地伸出舌頭,舔著他從浴袍里露出來的胸肌,突然用牙齒輕咬,聽他

    從胸腔里傳出一聲悶哼,抱著她的雙臂「倏」地又縮緊一圈。

    秦越趴在他胸前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到了樓下,秦越讓南彥把她放下來,自己走到吧臺去開那瓶紅酒。

    她拿起開瓶器,一下一下,不慌不忙地把金屬頭鉆進紅酒瓶的木塞里,白玉

    一般的手腕隨著動作氤氳著迷惑人眼的柔光。

    兩邊的柄手被按下,木塞受張力被拔起。

    桑葚、香草和黑加侖的味道緩緩溢出,又隱隱地帶了一縷煙絲的氣息。

    低調、內斂,但不失奢華。

    桌上擺著兩只高腳酒杯,酒液傾入其中,閃著深紅曖昧的靡光。

    秦越端著兩杯酒走到南彥身邊,遞給他一杯,輕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上緣。

    南彥一干而凈。

    細致順滑的酒液,好似女性柔軟的腰肢,婀娜又富有彈性,流入喉間的瞬間

    ,散發出像她身上一樣的柔美味道。

    「把三十年的瑪歌這么個喝法,你是頭一個?!骨卦酱蛉?,自己也抿了一口

    ,又給南彥倒上。

    秦越抬頭看了看時間,問南彥,「你幾點下班?」

    南彥回答,「已經過了?!?/br>
    秦越「哦」了一聲,「那你不回家?」

    南彥看著她的眼睛,「你不回家?」

    喲,反嗆她一句?

    秦越手里斜斜地擎著酒杯,把小手指放在嘴里吮著,「你管我?!?/br>
    南彥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從嘴里拿開,「那我陪你?!?/br>
    秦越又笑,把頭抵在酒柜的玻璃門上,「我可沒錢啊?!?/br>
    眼看南彥臉色一變,她收了笑,「說著玩呢?!诡^微微地低著,露出頂上一

    個柔柔的小發旋。

    「看電視么?」南彥問道。

    秦越好笑地抬眼看他,卻看見一張極為認真的臉。

    「隨便?!顾f。

    秦越窩在沙發里,靠在南彥肩上,跟他蓋著同一條毯子,看著電視里一點兒

    也不好笑的脫口秀,笑得東倒西歪。

    南彥垂眸看著她,抬手環住她的肩膀。

    等肩上靠著的人重量漸漸加重,南彥知道,秦越睡著了。

    他把一只手臂伸到她膝窩下,另一只手臂穿過她腋間,輕輕一抬,抱她起身。

    把她放進大床,蓋好被子,南彥把床頭柜上的小燈關上。

    他側身躺下,把手搭在秦越的腰間,對著她的小發旋,輕輕地吻了一下,「

    生日快樂!」

    十二.道歉

    早上秦越醒來的時候,大床另一側,空無一人。

    她只稍稍動了一下身體,四肢上的疼痛感就傳到了中樞神經,特別是大腿之

    間,酸痛得厲害。

    秦越下意識的把身上的被子掀起來,一眼便看見了腰上幾道被掐出來的青紫

    指痕。

    她用手指輕輕地戳碰了一下,嘴里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

    臥室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不自然的咳嗽,她抬眼看去,南彥滿臉愧疚地站在那

    里,似乎不敢看坐在床上,光裸著胴體的秦越。

    他的身上換上了T恤衫牛仔褲,更加深了幾分學生氣。

    南彥囁嚅了半天,「對……對不起?!?/br>
    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干嘛道歉?」秦越用指梳捋了一下長發,存了心逗他,「怕我告你家暴???」

    其實她自己的皮膚比較白,是屬于偏敏感的類型,平時洗澡手勁大了一點還

    可能留下紅痕。

    昨天晚上「受的傷」,也不都怪他。

    站在門口的南越微微低著頭,前額上已經憋出了汗,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秦越用手拍了拍床邊,示意他過來坐。

    南彥很聽話的便走過來,欠著身子,只坐了半個屁股。

    他伸手遞過來一件卷成圓筒的白T恤,「干凈的,我在樓下休息室存的。你

    換上吧?!?/br>
    秦越全身上下,不著一縷。

    南彥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干脆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

    秦越看著他好笑:

    昨天晚上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現在倒嚇成這樣!

    接過他手里的衣服,看了一下,是男款的大號。

    只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就感覺的出來,套在自己身上會大得像個斗篷。

    秦越低頭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自己的內褲,已經脫線裂開,無奈的笑了一

    下。

    她把那件T恤從頭上套了進去,下擺都到了她的膝蓋,大得像條連衣裙。

    她翻身起來,站在床上,雙手叉著腰,臉上還是戲謔的笑容。

    陽光透進來,把里面沒有內衣褲遮擋的誘人嬌軀透了個一清二楚。

    南彥的臉漲得通紅,使勁吞了下口水。

    牛仔褲的襠部突然又緊得難受。

    「你穿多大號的……內衣?我……我去買?!拐f完,南彥便急急忙忙地往門

    口走。

    秦越在晨光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很難相信這個手足無措的大個

    子,和昨天夜里按著她把她cao暈的是同一個人。

    「不用了。我叫人來送?!骨卦较铝舜?,身上還是那件招搖的大T恤。

    松散的布料罩在她身上,沒有緊身的衣裙那樣把曲線勾勒得明顯,卻模糊得

    恰到好處,引人遐想。

    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前凸后撅的身體仿佛在衣服里游弋,看得人忍不住想上

    前捏一把。

    她撥了林芯的手機,對方接通的時候卻顯得一通手忙腳亂,好半天才傳出一

    聲故作鎮靜的「喂?」

    秦越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你,跟江與同在一塊兒?」

    林芯立刻反駁,「你少胡說,誰跟他在一塊呢!」緊接著反應過來,又問道

    ,「倒是你,在哪呢?」

    「金櫚?!骨卦酱鸬糜行醒笱蟮?。

    此時的她正走到南彥的身邊,攔住他不許他去開門,故意隔著T恤衫用胸脯

    蹭了蹭他的手臂。

    看著南彥的脖子一點點變紅,整個早晨都在她眼里慵懶地美好起來。

    「哈?越越你——」林芯突然停了一下,腳步匆匆,似乎換到了另一個房間

    ,「你不會真和那個從楊啟德手里搶來的小鴨子睡了吧?!」

    「你猜?!骨卦铰唤浶牡匕抢蠌┑念^發玩兒,忽然微微一皺眉,想起

    來了什么,「你那邊是誰?還用得著背著他說話?」

    林芯沒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這事兒,我替你圓著,就說你昨天晚上睡

    我這兒了。你別自己說漏了??!」

    秦家的大小姐,酒后亂性睡了金櫚的一個少爺,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就

    怕被秦爸那些對頭知道,拿去媒體爆料,給整個華源找別扭。

    「嗯,知道了。你把我留你家的衣服給我拿一套來,內衣內褲也要。還有,

    我餓了,帶點早飯過來?!骨卦酵蝗粶惖侥蠌┒?,悠悠地往他耳朵里吹氣,「

    你早餐想吃什么?」

    「隨……隨便……」南彥全身繃緊,僵得像塊木頭樁子。

    「我還是老樣子,然后加一份法式吐司和牛奶?!骨卦阶约耗昧酥饕?,跟林

    芯說完,就掛了電話。

    十三.禽獸

    林芯來的時候,秦越去開門。

    門口的林芯把衣服和早飯遞給她,目不斜視地拿手指了指外面,「我在樓下

    咖啡廳等你?!?/br>
    一直在樓上的南彥聽到關門的聲音才走出來,看見秦越正坐在桌子前,拿小

    勺挖著一盒低脂酸奶吃,旁邊還有一杯黑咖啡,一個橙子。

    秦越的標配早餐。

    另一邊的盒子里是煎得金黃的幾片法式土司,和一盒無菌磚的鮮牛奶。

    好像兒童套餐……

    「你說的,隨便?!骨卦娇匆娔蠌┻^來,用手里的勺子指了指擺在對面的早

    飯。

    她還穿著他的T恤,盤腿坐在椅子上,只有一截潤玉一樣的小腿和精巧的腳

    踝露在布料的外面。

    里面,上下都是真空。

    南彥道了

    聲謝,坐下很安靜地開始吃早餐。

    秦越突然舀了一滿勺酸奶,遞到南彥面前,「啊——」

    南彥先是尷尬地躲了一下,很快便乖乖地張嘴,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嘴角

    沾上一點兒,并沒發覺。

    秦越抿嘴笑了,伸手把他嘴角上的酸奶抹掉,又把手指放回自己的嘴里吮了

    一下。

    南彥臉紅,把一旁的牛奶抓過來,一口氣喝完,「我,得回學校上課了?!?/br>
    「哦,你哪個學校的呀?幾年級了?」秦越抬頭看他。

    「燕大的,今年大三?!?/br>
    燕大的?原來是學弟??磥磉€是個高材生。

    秦越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道,「你傻呀!別人問你,你就實話實說?!」

    南彥沒有吭聲。

    「這么缺錢?」秦越再次開口,問得直截了當,「白天在拳館,晚上在這里

    ,總不會是當志愿者,積累社會經驗吧?」

    「在金櫚這兒掙得多,你也知道都是為什么。少不了楊啟德那樣的混蛋。來

    這兒的沒幾個好人?!骨卦浇又灶欁哉f著。

    「你不是壞人?!鼓蠌┖鋈惶ь^,看進秦越眼里。

    「誰告訴你的?」秦越哼笑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個女流氓?!」

    「你,不是!」南彥在這點上顯得格外執拗,認真得脖子上都起了青筋。

    秦越懶得跟他爭執:

    【手^機^看^小^書;77777.℃-〇-㎡】

    一個小屁孩,白長個大個子,天真成這樣!昨晚上被人下藥,差點兒強上,

    還這么容易相信人。

    不過說實話,自己是不是也趁機占了他便宜?

    這么一來,秦越啊秦越,你他么還真是個女流氓了!

    「叫人送你?」秦越隨口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地鐵?!鼓蠌┮呀洺酝炅嗽绮?,正把餐盒收起來裝

    在塑料袋里。

    秦越看著他,突然想說點什么,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干脆沖他擺了擺手

    ,「那你別遲到,我去樓上換衣服?!?/br>
    說著便轉身上樓,手里拿著林芯送過來的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南彥已經走了。

    桌子上的餐具已經被收拾干凈,一個去好皮的橙子被一瓣一瓣剝開,放在一

    張方方正正的餐巾紙上。

    秦越捏起一瓣橙子,放進嘴里,很是清甜。

    旁邊是一張帶著「金櫚」logo的便簽紙:

    少喝些咖啡,對身體不好。

    字跡好看,很鋼勁。

    署名是「南彥」。

    南北的南,吳彥祖的彥。

    是真名。

    秦越把玩著那張便簽紙,手指撫著最后一筆因用力過度而有些刺穿的地方。

    秦越下樓到咖啡廳,找到了林芯。

    「大熱的天兒,你怎么還穿高領衫?」秦越話剛說到一半,就頓住,恍然大

    悟地「哦」了一聲。

    林芯沒接她的茬,只是對著秦越的臉盯著琢磨,「你真看上他啦?還是被薛

    謙氣的?不過也別說,剛才他從電梯出來,我還專門看了一下,臉倒是真會長,

    就是有點兒木。但是那個身板,嘖嘖,我說你受得了嗎?」

    秦越把林芯面前的焦糖拿鐵端過來,喝了一口,鄙視極了,「齁甜!」

    立刻給她放了回去。

    「燕大的,剛大三。芯芯,我是不是特禽獸?」

    十四.白嫖

    「是,秦大小姐,您就是一禽獸!您一分錢不給,白嫖不說,末了還順人家

    一T恤!」林芯坐在秦越的阿斯頓馬丁里面,還在一個勁兒地大放闕詞。

    林芯早上去金櫚的時候,沒開自己的車,是別人送過去的。

    她不說是誰,秦越也懶得過問。

    不會真是江與同吧?那怕什么的,她又不吃醋。

    秦越覺得他倆走一塊兒去也挺好。

    直到秦越把林芯送到她們醫院,她還在控訴秦越的無恥行徑,弄得跟秦越睡

    了她兒子沒給錢一樣。

    林芯從Stanford的醫學院畢業回國以后,進了燕城第一醫院,當了

    一名婦產科醫生,時不時地老跟秦越宣傳zigong保養什么的。

    別看她脫了白大褂,整個一個人來瘋,穿上衣服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秦越把林芯趕下車,「我就是一人渣,昨晚兒把

    人勤工儉學的機會攪和黃了,然后再睡霸王覺不給錢,最后還偷拿可憐小鮮rou一

    件衣服。你快去微博發一個,下午就能上熱搜?!?/br>
    林芯都下車走了一段了,又折回來,「你好好想想吧,跟人說清楚。按小時

    還是包月?總不能真想跟他談戀愛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按小時按月的!

    秦越瞪了她一眼:

    說個屁清楚!那小孩兒連她的電話都沒要。

    人家估計想好離好散吧,根本就沒想再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本來么,真要為了錢,不是應該早就纏著她甜言蜜語要好處了么!

    昨天晚上要不是自己上趕著招惹他,他也許碰都不會碰她。

    這么想著,心里倒有一點煩悶起來。

    她秦越有這么不濟?

    不過林芯說得也有道理,南彥拼命打工,不是缺錢還能為什么?

    人家憑什么一分不賺地陪她玩兒?

    昨天一晚上,秦越連小費都沒給。

    他也許是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自己不主動給倒顯得不夠意思了。

    秦越一邊這么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往公司開。

    剛到停車場,車還沒停穩,江與同的電話就進來了。

    「秦越,」難得他有不嘻皮笑臉,正經叫秦越名字的時候,「聽說昨天晚上

    你跟隆天的楊啟德杠上了?為了金櫚的一個少爺?」

    「怎么了?」秦越的回答很妙,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言下之意就是「你愛

    咋想咋想」,符合她一貫的關你屁事原則。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兒我幫你壓著,咱們這圈子統共就這么大

    ,傳到咱們老子那里不好聽?!菇c同對秦越,是死心塌地,就算是熱臉貼冷屁

    股,也心甘情愿。

    可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他還是郁悶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秦越跟薛謙那小子掰了,結果冒出個小鴨子來搗亂。

    但江與同心說:原來以為秦越喜歡清高型,看不上他們這些子弟,那他還真

    沒轍,也沒法一夜之間把自己掰成個學者?,F在倒好說了,一個長得好看點的窮

    小子,還能起什么勢。不過昨晚上碰巧撞上了秦越的空窗期而已。

    cao,怎么不是讓自己撞上?

    「行,那麻煩你了。姓楊的那兒也幫我盯著點,他個人我倒不怕,他還等著

    我給他往華源牽線搭橋。倒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少出去煽風點火?!?/br>
    秦越掛了跟江與同的電話,人已經到了辦公室。

    Echo是秦越名下的設計策劃公司,是秦爸送她的畢業兼回國禮物。旗下

    還有兩間畫廊。

    公司成立不過幾年,已經成了這行里的翹楚。

    秦越算是繼承了她爸的經營頭腦,和她媽的藝術天分。

    當年拿了全獎去美國讀了商科和藝術管理的雙學位。這一點還是讓秦爸特別

    自豪,本來預留給她自費出國的賬戶直接跟另一個合并,投進了創業基金,也就

    是后來的Echo第一桶金。

    不像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秦牧宇,秦家的正房小少爺,從小學開始,就全靠她

    爸花錢往重點校重點班里塞,學習上指不上,求他別惹禍就行。

    有秦牧宇的存在作為對比,秦越的能力就更顯得突出,這點倒是讓秦家人說

    不出什么刺頭的話來。

    雖然擱舊社會里,秦越算是個庶出,但好在秦家老輩雖然不同意秦媽進門,

    但對于秦爸認她這個閨女,并不怎么反對。

    秦越其實是個識時務的。對于她爸給她的資源,一向是該用就用,有巨人的

    肩膀你不站,非要梗著脖子判出家滅朱門,茹毛飲血地從原始社會開始打天下,

    那他么不是神經病么?!

    秦越說的那些視覺悖論、裝置藝術什么的,秦爸不懂。但是高價挖人、拍賣

    買畫,他沒問題。出錢出人脈,在她的公司下面,掛個「顧問」的名字,美其名

    曰「顧得上就問問」。

    十五.鉆營

    「秦總,這些是和德魯克大中華區合作的首輪pitch方案結果;這些是

    選送新人年鑒賽的報名作品;這些是燕大藝術學院的實習生簡歷和手稿,項院長

    親自送過來的?!怪砣鹎镞M來,把一摞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等著秦越過目、

    簽字。

    辦公桌后面是一個干練的職業女性,剪裁得體的套裙,整齊盤起的長發,化

    著雅致的淡妝,胸口一條紫水晶的項鏈,掩映在深深的事業線里。

    「我這個師兄還真是有閑功夫,天天御駕親征,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的那些學

    生們走后門,還是給他自個謀福利?!骨卦降恼Z氣有些不滿,但還是無奈的拿

    起那一疊紙稿。

    瑞秋會意的憋笑。

    燕大藝術學院的新晉副院長項意庭是秦越的直系師兄。

    還在燕大念書的時候,秦越和項意庭都師從油畫大師沈宥清教授,不過項意

    庭當時念研究生,秦越讀本科。

    后來畢業,項意庭留校,秦越出國。一個一路晉升,現在做到了副院長的位

    子;一個創業,成了業界「藝術創造財富」的典型。

    項意庭一直對秦越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項意庭的業務能力雖然不差,但是也并不是數一數二的那種,可他是典型的

    「人精」性格,跟上層領導套近乎搞關系,是一把好手。

    很多高校雖然有個象牙塔的外表,官場那一套卻得以盛行。

    立項申報,不拼實力拼人脈。一個原本實力不強的人,只要當了校領導,課

    題、項目馬上就來,于是很多人就削尖腦袋,往上爬。而他們利用了學校資源「

    跑部錢進」,拿了課題費后,立刻轉型成老板,甩手就扔給年輕教師或學生去做。

    而且有關系拿到項目的就有本事結題,花點經費,請幾個專家說說好話,驗

    收結果走過場,名利雙收一點兒都不耽誤。

    所以玩得轉這一套的,比那些清高型的學者反而更能平步青云。

    秦越的成長環境決定了她看過太多的百計鉆營,所以對這樣的人有種天然的

    抵觸感。

    項意庭倒不自知,老愛師兄師兄地自詡拿喬,順水推舟要個人情什么的。

    比如,每年都以個人名義往Echo推薦實習生。

    秦越看著沈老的面子,也實在不好駁他。

    對很多藝術設計專業的學生來說,能進Echo實習,也算向金飯碗前進的

    關鍵一步。

    通過實習留下來轉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即使留不下來,簡歷上有了他們金

    光閃閃的大名,別的公司也都會對你高看一眼。

    Echo旗下的創意人涉獵極廣:平面、視覺、服裝、珠寶……什么都有,

    風格也一向被業界冠以嚴謹、精致、大膽、前衛等等特點。

    而秦越本人,還有一個更加為人所知的名號,便是發掘新銳人才的著名推手

    ,不少新人設計師都是經過她的運作包裝,或者在國際上獲了大獎,或者為知名

    客戶賞識,一炮而紅。

    有這樣的肥rou吊著胃口,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人踏破鐵鞋地想進來。

    而項意庭能靠個人關系往秦越這里送人,從里面撈了多少油水誰又能知道。

    秦越把那些實習生手稿拿在手里「唰唰」地迅速翻看著,已經在地上扔了好

    幾張。

    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瑞秋知道,被扔在地上的就是沒過關的,照他們秦總的脾氣,連個「NO」

    都懶的寫。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新人,一張白紙,好塑形。

    但是招新人實習,不等于養閑人,一顆苗子有沒有天賦,秦越一眼就看得出

    來。

    秦越的眼很毒。

    「哪個部門缺人讓他們看著留吧?!骨卦斤@然沒有看到讓自己特別滿意的作

    品,把僅剩的幾張薄薄的手稿丟在桌子上,略顯不耐地道。

    瑞秋點點頭,又看了看地下散落一地的紙張,「對了,昨天沈宥清教授來電

    話了,問您下個月燕大的校招,有沒有空去?!?/br>
    秦越身子向后靠在辦公椅上,輕笑了一下,「去吧。老爺子的面子,不能不

    給?!?/br>
    「那我把保潔叫進來,然后就給沈教授回電話?!谷鹎镎f。

    「不用,我親自跟沈老說吧?!骨卦秸酒鹕?,直接踩著地上散落的畫稿,走

    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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