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妻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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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徽是梁瀟一母同胞的親meimei,早先幾年出嫁,嫁的是知審官院事曹昀,夫妻不睦多年,終于在年前和離。 和離后梁玉徽不愿搬回靖穆王府住,自個兒在外頭置辦了宅邸,買了幾十個小廝侍女伺候自己,終日招貓逗狗,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梁瀟太知道他這meimei的德行,跟許太夫人商討完了壽宴的事,目光一轉,瞟向梁玉徽,道:“我這些日子耳邊總不得清閑,不是說你招惹了哪家郎君,就是說你打賞了兔兒院的男倌,你好歹是王府縣君,能不能要點臉面?!?/br> 梁玉徽搖著一把玉硝骨團扇,滿不在乎道:“你當那些男人真喜歡我啊,不過是想借我搭上兄長你,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罷了,什么了不起的?!?/br> 她見梁瀟還要再教訓,忙道:“你怎得不說那些男人不要臉?這種事情,你情我愿,憑什么只說女人?” 梁瀟叫她一噎,一口氣梗在胸口,半天沒上來。 姜姮自是沒有心思觀賞兄妹斗嘴的,她不住回想剛才枕席間的場景,昔日可怕疼痛的記憶悉數涌上心頭,恐懼交加,掌心暗蓄冷汗。 梁玉徽清靈靈的目光掃過姜姮,唇畔綻開溫恬笑靨,復又看向梁瀟,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丟了兄長的臉,我也想正經再嫁個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只看兄長成不成全?!?/br> 梁瀟抬手揉著腦側,道:“你說說看?!?/br> 梁玉徽笑說:“我早就說過了,我鐘意的是姜家大公子,自幼一起長大的墨辭哥哥,從前羅敷有夫也便罷了,只是如今我們都是自由身,何不湊成一對?他既是我嫂嫂的兄長,那么也算親上加親?!?/br> 姜姮恍然回神,手指不由得蜷起,抓住帕子,緊張地看向梁瀟。 梁瀟面帶嘲諷:“他如今可配不上你?!?/br> 梁玉徽扶了扶鬢側的蝴蝶珠簪,眉眼含春,“我可不像他們姜家,曾經那般狗眼看人低,嫌我庶出看不上我。我允他高攀,若是窮的拿不出聘禮,我也不挑剔?!?/br> 姜姮霍得站起來:“兄長有家室?!?/br> 梁玉徽漫然道:“不過一個妾室,我過門前打發了就是?!?/br> “芝芝為兄長生兒育女,與他共患難同榮辱,憑什么你一句話就要……” “那你們姜家為什么不抬她做妻?” 姜姮叫她問住了,躊躇難言。 梁玉徽掀起眼皮仰看她,“因為她是罪臣之女,大燕律例,罪臣女可為婢、為妾,就是做不得妻。姜墨辭可沒有我兄長這般的權勢地位,他不敢?!?/br> 姜姮這會兒反倒冷靜下來了,坐回去,道:“兄長曾經立誓,此生不娶妻。我們姜家重信諾,重情義,罪臣如何,權臣如何,情之一字最重兩廂情愿,原本就跟權勢地位無關?!?/br> 此言一落,花廳里冰封般的死寂。 梁玉徽還是那番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的儀態,帶了幾分憐憫地覷向梁瀟,果真見他臉色冷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隨時會繃斷似的。 她玩笑道:“兄長若是覺得姜墨辭配不上我,那不如下道命令,讓他入贅王府算了。左右你與嫂嫂成婚多年無子,將來我生的孩子也讓他姓梁,這不是兩全其美嘛?!?/br> 許太夫人原本搞不懂他們究竟在鬧什么,但這一句話倒是正中她下懷,她忙道:“這好……”被兒子厲眸一眄,她訕訕縮回腦袋,嘀咕:“就是好嘛?!?/br> 梁瀟抿了口茶,將茶甌摔回桌上,站起身,甩下一句:“你們都這么有主意,找我做什么,自己看著辦吧?!?/br> 他瞥了姜姮一眼,姜姮會意,連忙跟上他離開。 春意雋濃的時節,風中參染微涼,帶著清馥花香迎面撲來,掀動裙袂翩躚。 姜姮在渠水邊快步追上梁瀟,揪住他的袖角,繞到他身前,道:“你不能由著玉徽胡鬧?!?/br> 梁瀟冷漠攝人:“她不過是個傻孩子,從前傻,巴巴地往姜墨辭身上貼,只道自己喜歡,卻不知人家嫌棄她不光庶出,還是歌姬之女。當眾一頓羞辱,從此性情大變,卻還不知道學乖?!?/br> 姜姮耐著性子說:“你要講些道理,那時候兄長已與林家定親,玉徽鬧的動靜太大,已驚動林家,他不得不當眾回絕,才能給林家一個交代。至于羞辱,那不是兄長……” “是姜王妃?!绷簽t道:“是我的嫡母,你的好姑姑?!?/br> 從前這王府的女主人,便是出身閩南姜氏,是姜姮的親姑姑。她出生在姜家最鼎盛的時候,尊貴嬌養,心氣頗高,本看重先靖穆王后院干凈才嫁,誰知嫁過來才知道夫君在外養了外室,秦淮歌姬,千嬌百媚,甚至還育有一子一女。 自是奇恥大辱,天翻復地地鬧過一場,可那時朝廷忌憚閩南節度使轄制重軍,與皇室聯姻也是干系萬千,為了家族,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 饒是這樣,還是等過了幾年,自己的嫡子辰羨開蒙念書了,才松口準那母子三人進府。 他們便是許太夫人、梁瀟和梁玉徽。 姜姮幼年喪母,父親照顧不暇,將她送來靖穆王府長住,伴在姑姑身邊,被捧在手里寵著,根本不知人間辛酸幾何。 那時,梁瀟和辰羨都待她很好,會馱著她捉蝴蝶、爬墻,也一樣的眉目如畫,清華俊秀。 唯一的不同,就是梁瀟性子略冷,總是沉默寡言。 后來長大了,玉徽喜歡上了兄長墨辭,當眾提出要嫁他,兄長回絕,那之后,姑姑當眾甩了玉徽一耳光,冷笑:“歌姬之女,也配嫁我侄兒?!?/br> 姜姮記得玉徽哭了一夜,把自己送給她的釵環脂粉全都扔了出來。 她不知道那時的梁瀟心里在想什么,因為他一貫的神色冷淡,任由meimei伏在他懷里哭,目中曠闊無垠,似平靜,又似暗自醞釀狂濤怒浪。 從那以后,姜姮和梁瀟就生疏了,梁瀟見著她不會再唇畔含笑地叫“meimei”,不會從官衙回來順道給她帶果子糕餅,不會替她寫夫子布置的功課。 只會朝她輕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直到辰羨卷入謀逆之禍,連累整個靖穆王府和姜國公府面臨滅頂之災,唯有梁瀟受皇帝庇護置身事外。 那一日他對姜姮說:“若不想去教坊為妓,那還有一條路,嫁我?!?/br> 那個時候,姜姮才恍然發現,其實兩人已經十分疏離、陌生。 她突然感覺到一種深深的乏力,抬頭看梁瀟,目光幽戚,“那要如何才能放過我兄長?” 第5章 . 子嗣 梁瀟對她的控制,偏執且瘋狂?!?/br> 渠水泱泱,倒映著疏枝明燦的桃花,繽紛落英逐水流,橫貫一道白玉樨石橋,通連向八角蘭尖亭榭。 那亭榭高高佇立,遮了大片陽光,在人臉上落下斑駁影絡,將彼此神情映得晦暗不明。 梁瀟負袖而立,驀得笑了,頗為冷誚:“姜姮,你可真像個圣人?!?/br> 姜姮被他這一笑鬧得遍體森涼,惴惴難安。她太了解梁瀟,若他能狂風驟雨地火氣全發出來,那反倒沒事,最怕他這般隱而不發、陰陽怪調,不定在心底盤算著什么,卻一定是有人要倒霉。 她攥緊他的袖角,直到攥出一手黏膩的冷汗珠,才低喃:“辰景哥哥,不要去為難我的兄長,他已經前途盡毀,不能再毀了他的家?!?/br> 梁瀟看著她眼中淌著綿軟的流光,蘊少許脆弱,強忍著淚不讓它掉下,哀哀渴求地仰望他。 他倏然想起了幼時,夫子嚴苛,她又過分驕縱不學無術,功課于她是負累。 辰羨是世子,姜王妃望子成龍,日日盯他秉燭夜讀,他自然顧不上姜姮。 姜姮便抱著成摞的書籍和筆硯跑來找梁瀟,扯著他的衣袖,踮腳笑瞇瞇求他:“辰景哥哥,你幫我看看這里,我總覺得不通,若是交上去謝夫子非得訓我不可?!?/br> 又或者,再不要臉一點:“辰景哥哥,你替我寫吧,我請你吃蜜煎櫻桃?!?/br> 那時的她嬌憨可愛,白嫩的臉頰邊有一點蓬嘟嘟的軟rou,似初生的嬰孩,干凈明澈,眼巴巴看著人,任誰都不忍拒絕。 梁瀟時常想,她生來就是要被萬千寵愛的,凡是她喜歡的,她想要的,都該乖乖落到她手里。 他不禁撫上姜姮的臉頰,嘆道:“你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叫過我了?!?/br> 姜姮淚光瑩瑩看他,“我以后可以一直這樣叫你?!?/br> “只要我別逼你的兄長娶我meimei?”梁瀟嗤笑:“姮姮,你終究是長大了,知道與人討價還價,想得到什么就要拿另一樣東西去換,再不是從前只知索要等著照顧的小孩子了?!?/br> 他慣常喜歡譏諷姜姮,但此刻垂首,卻有說不出的寥落。 姜姮咬住下唇,對不上他的話,卻緊攥著他的袖角不肯松,那不是袖角,而是兄長的一線生機。 梁瀟凝睇著她沉默許久,再開口時已恢復了公事公辦的平靜:“墨辭再不濟,終究還有一兒一女,這一點上,他倒比我強?!?/br> 梁瀟抬起她的下頜,望入她的目中:“我今年二十七歲了,我需要有一個孩子,既安內宅,也安人心?!?/br> 姜姮目光閃爍,掩過心虛。 “我知道你不敢再藏藥,可也有別的法子,在浴房里鼓搗些什么,以為我不知道么?”他隔著絲衣,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道:“這事也沒有多難,你只需拿出當年要給辰羨留后的決心,總能懷上的?!?/br> 姜姮癡怔半晌,啞聲說:“我和辰羨沒有……我們清清白白?!?/br> “好,你們清清白白?!绷簽t撫著她,溫柔說:“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將來,將來我要兒女繞膝,父慈子孝。而不是家里家外,總有人盯著我后院這點事,要給我塞女人,我很煩,煩到透頂?!?/br> 姜姮的唇顫了顫,一旦想到他們兩個會有孩子,就有一種徹骨森寒于體內蔓延。 她心底抗拒至極,懨懨沉默時,梁瀟將袖角抽了出來,拍板落定:“你回去歇息,下午我讓太醫來給你診脈?!?/br> 姜姮萬萬沒想到,玉徽鬧了這一通,最后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午時過后,太醫便來了王府。 棣棠置海川螺屏風,太醫隔紅綢帕給姜姮診脈,起身沖坐在一旁的梁瀟鞠禮,道:“王妃身子并無大礙,先前滑胎落下的病根也都養回來了,溫補數月,遲早會有好消息的?!?/br> 梁瀟微笑:“那就有勞太醫開藥了?!?/br> 籮葉送太醫出去,回來時見棣棠退出了寢閣,一臉苦悶。 清馥香霧自綠鯢銅爐的鏤隙悠悠上浮,芙蓉紗帳飄起,露出一角皎白如雪的寶簟牙床。 梁瀟心情不錯,坐在床邊,道:“聽見太醫怎么說的了嗎?你的身體并無大礙?!?/br> 姜姮低下頭,不接話。 “最遲半年,總要有消息。不然,我就應了玉徽所請,讓墨辭入贅王府,過繼他們的孩子為嗣?!?/br> 姜姮深感疲倦,縱然有個尖銳聲音在嘶吼:絕不能生!可被梁瀟逼到絕路,只能暫且佯裝妥協:“好,我生?!?/br> 兩人算是達成一致,倒有了短暫的平和,鮮少爭吵,真如尋常夫妻那般,芙蓉帳暖軒窗梳妝,營造出些許恩愛靜好的氛圍。 雖然兩人成婚七年,但其實在一起的時日寥寥。起初的幾年,梁瀟在外領兵,要對抗北狄侵襲,一年中有七八個月是在軍營疆場上度過。 后來朝局漸穩,他又忙著爭權奪利,王府終日來客絡繹,時常關起門密談到半宿,他干脆宿在書房。明明同一屋檐下,十天半月不碰一面都是尋常。 去年淳化帝駕崩,朝堂政局翻覆,風云莫測,梁瀟忙著往要塞上安插自己的人,與瑯琊王氏斗智斗法,幾乎忙得衣帶不解。 錯綜混亂一年多,才終于步入正軌,諸事穩妥,能歇口氣。 除去上朝理政的時間,梁瀟幾乎都膩在寢閣里。他發現姜姮開始讀書,會將讀不懂的字句抄寫下來,鎖在一個綢匣子里,積攢了許多,也不知要去問誰。 這七年,姜姮有過不少喜好,如調香、丹青、制墨……皆用來消磨重檐紅墻之內的孤寂歲月。 她按照古籍調出過已經失傳的敕貢杜若,鉆研得不分晝夜。梁瀟嘴上不說什么,就找茬責打幫她研香的侍女,姜姮看這些小姑娘們渾身是傷哭得凄凄慘,于心不忍,就順梁瀟的意,不調了。 丹青、制墨亦如是,但凡她將要做出些成果,梁瀟就會想盡辦法阻擾。 他不許她出門,不許她去前院,不許她見生人。 也不允許她有長久的、癡迷的、會占據她大量精力的愛好。 梁瀟對她的控制,偏執且瘋癲。 是以七年,她可以說是一事無成,唯一可長久做的事就是在榻上陪梁瀟尋歡。 她的妝匣里有價值連城的玉凝膏,每天沐浴后會有侍女給她涂抹全身,養出冰肌玉骨,香滑嫩膚,供梁瀟揉捏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