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魏香云驚訝道:她哪里不好? 主要還是看月來的意愿,若二人看不對眼,過日子跟打仗似的。 顧來嫂一愣:是月來不愿意? 她看過白慧慧,樣貌周正,性格也好,挑不出錯的。 魏香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他心里有人,我們準備盡快把他們的婚事辦了。 你之前不是說他沒喜歡的人么? 以前是我沒了解清楚,魏香云把掃帚收起來,轉身道:我還要洗衣裳,等空閑下來咱們再嘮嗑。 好,那你忙,顧來嫂看著魏香云把門關上,心里越發奇怪。李月來怎么突然冒出來個心儀的姑娘,有這么快就準備成親,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她轉身往家里走,途中又遇到了迎面走來的何翌。 嬸兒,這么早就洗衣服回來啦,他笑對顧來嫂道。 現在不洗,待會兒可沒時間做飯,魏香云看向何翌:這么早去哪兒? 何翌指向她身后的屋子:我有點兒事找香云嬸子。 哦,她在的,你快去吧,顧來嫂擺擺手,同何翌告別。 何翌原地站了會兒,才敲響李家的門,喊道:嬸兒,您在嗎? 在的,魏香云在里面應一聲,沒一會兒把門打開。 她看著何翌,有些意外:小何? 何翌一笑:月來昨晚喝酒醉了,在我家睡,我來給您和文昌伯伯說聲,別擔心。 魏香云點點頭:曉得了,麻煩你好好照顧他,睡好了就叫他回來。 誒,何翌應道,看著魏香云欲言又止。 半晌又喊她一聲:嬸兒。 昨夜李月來在他那里明顯心情不好,大抵是對家里安排的婚事不滿意。 魏香云一雙烏青的眼看向何翌:怎么了? 何翌頓了頓,搖頭:沒啥,您忙,我先回去了。 魏香云又問:你們吃早飯了嗎,早上我做了多的饅頭,要不要帶點回去? 何翌搖頭:多謝嬸兒,家里都有。 他一邊轉身道:那我就先走了,嬸兒您忙。 魏香云出門送他兩步:路上小心,下雪天地滑。 知道的,您回吧。 何翌離開李家,到街上去逛了一圈沒找到賣豆漿的,往常幾家都沒開門,只得買幾籠rou包子,匆匆回到家里。 劉恩娘剛起來,在灶臺上燒水,聽見后院兒門聲,連忙放下鍋蓋,悄聲往后門跑。 她打開門,望著何翌,眼睛笑得一瞇:買到了? 何翌皺起鼻尖笑著搖頭:沒呢,你別擔心,待會兒我自有辦法,爹娘還沒起吧? 劉恩娘接過包子,挽著何翌的胳膊往回走,搖頭道:沒呢,不過我剛聽到房里有動靜,估計快了。 ☆、李家有郎(終) 李月來睡得是何家偏屋,早上何翌出去時他便醒了,一直躺在床上回想昨夜醉酒自己有沒有胡說八道。 百悅酒樓那場熱鬧他從未對何翌提起,但也不確定他到底知不知曉,難免有風言風語傳到他耳朵里。 不過,現在也沒什么要緊了,如今不打擾兩口子就是最好。 聽到后門動靜,李月來悄聲走到窗邊,輕手輕腳把窗戶推開一點兒縫隙。 小夫妻倆膩膩歪歪地走到灶臺前,劉恩娘揭開鍋蓋,何翌把包子放進去蒸,順手給灶里添了一把柴。 明天早上煮面條吃,何翌望著劉恩娘道。 這么冷,大清早的誰愿意起來做早飯,就是去外面街上買早點,也要走好遠一段路。 劉恩娘伸手拍打何翌身上落的雪籽,一邊搖頭:阿娘昨晚就說早晨起來要喝豆漿,等會兒桌上沒有,又要不高興,咋辦? 何翌想了想,問:還有淘米水嗎? 還剩半盆,劉恩娘看向何翌:你干啥? 先給我,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聽罷,劉恩娘彎腰在灶臺旁端起一小盆乳白色淘米水,遞給何翌:都在這兒。 何翌接過盆子往門口走,在石桌旁潑下去半盆子淘米水。 干啥呢!劉恩娘見狀,又驚又低聲道,一邊跑向何翌。 老爹在屋子里傳出兩聲咳嗽,接著吐痰,然后和他老娘說了句話,何翌沒聽清,但知道他們應當起來了。 先端進去,何翌把盆子遞給劉恩娘,在桌邊坐下道:待會兒我爹娘要是問豆漿,你別說話,我來答就行。 劉恩娘沒吱聲,點點頭,把盆子放回去后又往灶上去端包子,一邊對何翌道:你快去看看李兄弟起來沒? 何翌站起來走到李月來門前,敲響道:月來,起來了嗎? 李月來退回到床邊坐下,假意穿衣,打個哈欠道:起來了。 那你快點兒,恩娘做了包子,香著呢。 李月來:。 還挺會給自己媳婦遮掩。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床,出門直奔院子門口,快速對桌邊坐著的何翌告辭:多謝你們昨晚收留,我先回去了,免得爹娘著急。 何翌見他要走,連忙站起來攔住道:吃了飯再走也不遲,我已經去你家告訴嬸子了,她叫你休息好了再回去。 不了,昨夜喝了酒,我也沒胃口,改日再來,李月來尷尬一笑,埋頭想拉開何翌的手。 何翌緊緊拽著他不放,聲音微沉:你小子昨天沒來喝我喜酒,是不是還記恨上回在百悅酒樓放你鴿子呢? 李月來快速和何翌對了一眼,然后移開。何翌的目光坦坦蕩蕩,倒顯得自己心底的心事有幾分不堪。 他道:沒有的事,我真要回去和我爹上山一趟。 吃個早飯又不耽誤多少時間,劉恩娘端著碗從廚房出來,也挽留道。 李月來手上帶了力道,把何翌扒開,往門外走:真不吃了,你們快吃吧,我走了。 何翌沒想到他這般執拗,倒愣了一下,拉住跟走幾步的劉恩娘:讓他走吧。 這時何父何母正好起來,洗漱完畢往石桌上一坐。 何母先是掃一圈早點,上面擺的包子和稀飯。 她眉頭微皺:恩娘,我昨晚叮囑你煮的豆漿呢? 聽罷,劉恩娘下意識去看何翌,但又怕何母不高興,立馬移開視線,剛欲支吾幾句,一旁何翌道:娘,不怪恩娘偷懶,兒子跟你坦白為啥沒豆漿,你可別打我。 何母奇怪地看向自己兒子,語氣眼神都溫和許多:咋了? 您看看這兒,何翌指了指石桌底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早上幫忙端菜時,一不小心把恩娘煮的一盆豆漿都打潑了。 你這孩子,何母看了看地上的白色印記,無奈道:慣會幫倒忙,都娶妻了,做事還這么毛手毛腳。 何翌嘿嘿笑兩聲:在您和爹爹面前,兒子永遠都是小的,需要您和爹爹的照扶。 夫妻二人只得這一個寶貝兒子,何翌又聽話,他們一直把他放在手心里疼。 何母暖心一笑:你呀!要是以后當爹了,可別這么魯莽。 何父兩個包子下肚,敲筷子道:老婆子你就行了吧,這么些年,早上也沒見你非喝豆漿,快些吃了好隨我去市上換皮子。 好好好,馬上吃,何母瞪他一眼,夾一個包子,埋頭吃起來。 李月來這邊回到家中,門開著,魏香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她抬頭看到李月來,一笑,站起來走向他:月來,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中午才會回來呢,吃早飯沒? 李月來直接往自己房間走,也沒看魏香云一眼:吃了。 在別人家肯定吃的不自在,魏香云跟到房門口,在他關上門前道:我早上煮了魚湯,是條桃花魚,可新鮮了,還有剛包的豬rou餃子,再吃點吧。 不了,李月來掩上門,躺回床上悶聲道。 魏香云在門外嘆氣:兒啊,娘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想要以后過好日子,就得先吃苦,再說那小子模樣好,又是讀書有文化的,你和他平日相敬如賓就是,等以后你飛黃騰達了,你就做得自己的主。 李月來翻了個身,拿被子掩住腦袋,不想聽魏香云這套說辭。 魏香云又道:這幾日你就不看書了,好好休息,找何翌多聚聚,好不好? 聽完這話,李月來實在是沒忍住,好像赦免自己不看幾日書就是天大的補償,能讓他們強迫自己做任何不愿意的事。 他一把掀開被子,站起來道:阿娘,家里兩個兒子都賣了,以后誰給你們養老送終? 話音剛落,大門口隔壁哐當一聲。 李文昌滿臉怒氣地站在門口,聽到李月來剛才說的話,把弓箭扔到地上,沖向房門口。 魏香云驚訝地回頭看李文昌:你咋回來了? 李文昌哼了一聲,還好上山忘記帶水回來這一遭,不然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到底有多么怨恨他們,準備將來如何報復他們。 他立到李月來門前,抬腿一腳踹開門:身邊沒幾個是真正養兒防老的,我看你們兩兄弟都是白眼狼,不如趁早離開李家,也省的我們礙你的眼! 方才話說的過分了,李月來只暢快了一瞬,就有些后悔。 李月宏雖然沒有明面上入贅魏家,但實則跟去了沒兩樣,李家在他們面前沒有底氣,要做什么,李月宏都是聽魏家的主意。 在李文昌和魏香云心底,這就像一根倒刺,時不時拉扯一下,疼的鉆心。 李月來掃了一眼李文昌頭上包的巾子,低頭不再吱聲。 李文昌繼續罵道:還不是你讀書不爭氣!別人陳家答應開春送你去幽州到華源書府讀書,你還想怎么樣?多少讀書人擠破腦袋都鉆不進那兒??! 李月來在新村做得小生意被風荷鄉的易微知曉了,前幾日也不知為何突然找人上門說親,若讓他入贅,便送他到華源書府去。 何翌成親那天,一家三口在屋里鬧得不可開交,李文昌決絕的在腦袋上撞出一個血窟窿,就是逼他入贅陳家,讓他投了降,往后都沒有再反悔的可能。 華源書府魏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求學圣地。 但令李月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一個碌碌無為的小人物,運氣好做小生意賺了點錢,哪至于讓易微賠上自己的獨生兒子。 李文昌恨鐵不成鋼:易老板看上你,對你來說是個機會,你若把握不住,就跟你老爹我一樣,苦一輩子! 先是有白鐵匠那個做教書先生的哥哥,現在又是華源書府。 他一個連《孟子》都沒看完的人,何德何能。 ☆、陳姓佳婿(一)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十二月初十,宜嫁娶。 頭天晚上,有馬車要把李月來接到風荷鄉去。 臨行前,他在自己房間里收拾東西,越收拾,越是心緒萬千。 其實也沒啥帶的,半屋子的書,沒看幾本。 最后挑了兩件常穿的衣裳,把床上枕頭邊??吹摹敦浿沉袀鳌纺闷饋?,一起裝進灰色包袱。 魏香云站在門外,等了又等,終于見到李月來出來。 她也是一身錦緞新衣,難得頭上插了一只金笄,低聲笑說:月來,都準備好了??? 嗯,李月來朝魏香云嘴角勉強一彎,眼睛里一點兒笑意也沒有:收好了。 他接著掃了院子一圈,沒見著李文昌的身影,又問:爹呢? 魏香云上前給他捋了捋衣服,塞到袖子里三百兩銀票:這是上回那三百兩銀票,你留著應急,馬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你先走吧,他去田里摘吳瓜,走前也說若是趕不回來,讓你先走。 李月來眼眸下垂,心中微微發酸,抬步往門口走:好,那等爹回來,您跟他說聲,兒子不孝,先走了。 言罷,不等魏香云再說些什么,他往直奔大門。 陳家來的馬車停在門口,纏了紅花紅綢格外顯眼,引得一些村民在不遠處看熱鬧。 李月來臨走前對魏香云又道:娘,您好好保重。 像嫁姑娘似的,魏香云一聽,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立馬嘩嘩往下流。 走吧走吧,她依著門向李月來擺手:去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萬事不要由著性子來,知道嗎? 曉得,李月來放下車簾,眼底的復雜情緒頓時涌現出來。 簾子一蓋,馬車立馬行駛起來,搖搖晃晃朝風荷鄉去。 李月來坐在車上,眼眶忍不住泛紅。到了陳家,從此就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自然不能由性子。 嘖嘖,這老李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兩個兒子都被送出去了,這個還是入贅到柔身兒家。 那也不能這么說,老二去的家里要比老大家有錢! 一個男人,靠這些,日子只怕不會好過。 車外議論紛紛,李月來都懶得掀開簾子懟回去。他擦干眼睛,深吐一口氣,調整好情緒。 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不能怕別人說。 馬車抵達風荷鄉時,天色也黑了,駛向的是一處宅子的后門。 李月來什么也沒看清,直接被引到一間屋子里。 屋子很大,生活起居所用之物一應俱全。 沒什么心思看這些,折騰一天,身心俱疲累得慌,洗漱過后草草睡下。 第二日早上和中午吃飯試衣都是他一個人,院子也是封閉的,只能在里面活動。 李月來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