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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沒有搭話,皮笑rou不笑:“怎么,太子除了相公的安危,還想知道相公每天的心情好不好?” 徐恒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指望能從他嘴里套出什么話,立馬噤聲。 崔東帶著人縱馬騎入暗夜。 楊方等他們走遠,這才告訴徐恒:“有個小賊將崔相公的錢袋盜了。估計里頭有什么重要的物品?!?/br> 徐恒左思右想,小聲嘀咕:“剛才崔舍人不是說是給圣人辦差嗎?不對……” 楊方坐在石墩子上,看著他自言自語,不禁說:“怎么了?” 徐恒說:“此事不對,怕于大王不利,我先去秉明大王?!?/br> 徐恒也不管楊方聽沒聽見,轉頭就往別苑方向去了。 楊方看著徐恒的背影也隱入黑暗,一頭霧水,和那匹剛睡醒的病馬對大眼瞪小眼。 * 崔游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胃口打開了,一桌子菜被他一掃而光。 他吃下最后一口煎堆,擦干凈了手才去拿起絡子和錢袋,看著錢袋上的“姜”字,發了怔。 是了,當時說的就是她是染了風寒在獄中暴斃的,這可怎么可能,她的身體一向強健。 她現在雖然絡子還是打得不好,可是這錢袋的繡工已經如此精湛了,她到底在外面受了多少的苦。 他珍之重之將絡子和錢袋放入自己貼身的口袋。 他已經吃下了她的祝愿,那么日后她的平安順遂也不必再托付給虛無縹緲的神明,由他一力承擔也算是他得償了多年夙愿。 第10章 十碗飯 8.26 人定時分。 荒野寂無人聲,唯有小蟲唧唧,不知疲倦。 背風坡后,兩匹健馬正在大嚼豆餅。其中一匹銀馬引頸向一叢草,撕了一口鮮草悠閑吃著,正是賽風駒,蓋雪則低頭,規規矩矩吃著豆餅和水。 一堆火終于燃起,畢剝作響。 小滿抬起頭,拍拍手:“終于燃起來了,娘子?!?/br> 姜無芳瞥了一眼風一吹就東倒西歪的火苗,繼續從賽風駒身上馱著的褡褳里拿出鍋碗鏟子,“火太小了?!?/br> 小滿折斷一根樹枝,看了一眼,皺著眉往旁邊一丟,又開始折另一枝。 “前幾日此處應是下了雨了,這些柴火外面看似干爽,里頭還是潮濕的,太難點著了?!?/br> 姜無芳將東西都搬到了火堆旁邊,坐到旁邊,開始幫小滿折樹枝。 過了一會,那東倒西歪的瘦弱火苗終于壯大了,橘黃色的火舌肆意張揚。 她把鍋放到壘起來的石灶上,張揚的火舌就矮了下來,乖乖巧巧舔著鍋底。 噠噠噠—— 她和小滿的眼神對上,她迅速一把土把火蓋滅了,背風坡后馬上陷入黑暗。 她站起來,用坡土掩蓋身形遠眺,看到遠處的官道上,一隊人馬暗夜奔襲,聲勢浩大地往單州府的方向而去。 由于背風坡和官道距離相去甚遠,所以奔襲的人馬并未察覺有人窺探。 等這群人消失在官道上,小滿才竊竊道:“怎么我們才剛停下就有人往這邊來,會不會是沖著我們來的?!?/br> 將才本來按照小滿的意思,是要等到了單州府門再休整的。 可是被姜無芳打斷了,說磨刀不誤砍柴工,眼下就算是到了單州府門口,城門也是沒開的。 二人又是女子,深夜奔襲,難免招人眼,還不如先就地休整,吃飽喝足睡一覺,待天快亮了再往單州府去。 姜無芳看了一眼遠去的那一行人馬,開始著手將火堆重新燃起:“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既然有顧慮,那還是繞路走吧。等到下一站我們還是再處理一下容貌,我怕眼下就算是有冪籬也不安全了。還是小心為上?!?/br> 小滿點頭應是,也坐過來幫忙燒火。 因為方才還有一些干柴,現下點火就快多了。 姜無芳看著舔舐著鍋底的火苗,有些發怔。 其實她這一次的復仇極其艱難。 入宮,利用口腹之欲接近李愨,只要有一次面見的機會,她就有把握將其一舉擊殺。 然,她如今身微力歹,在見到李愨之前的這一千一萬步,都有可能會失敗。 她的勝算只有五成,且,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既是向死而行,就要死得有價值。 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絕不能夠行差踏錯一步。 她低聲接著道:“我們不從單州府走了,天亮之后繞路祁縣,從那邊走?!?/br> 小滿嘆氣,眉毛都耷拉下來了:“太遠了?!?/br> 她將冪籬摘下,用勺子從罐子里挖出一塊米白如羊脂玉一樣細膩的豬油,放進鍋里。 底下的柴火燃燒畢畢剝剝,鍋內的油經過加熱,融化成澄澈的液體,散發出令人愉悅的香味。 “路上我們多做些好吃的?!?/br> 小滿本來就心思單純,她一安撫,很快就笑彎了眼睛:“也是,我阿娘以前老是跟我說好事多磨,況且路再遠上一些也好,就能多吃些娘子的手藝了?!?/br> 姜無芳的眼神在火光的籠罩之下一閃,什么好事多磨,莫不如說是苦中作樂。 不過她沒有將這話說出來,只是讓小滿去取出發前準備好的一只已經處理干凈切成塊兒狀的雞rou。 豬油飄香,白生生的蒜瓣,黃澄澄的姜片滑入油鍋,被油溫激發出來辛香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