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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將早就已經腌制好的雞rou放入鍋里,馬上就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雞皮迅速卷起,被油溫灼成誘人的金黃色。 等到雞rou已經基本變色了,小滿馬上在一旁將帶出來的瓶瓶罐罐依次遞給她。 老抽調色,雪花糖提鮮,米酒去腥,等到rou香四溢之后,再加入早就準備好的蕈子。 熱度激發食物的本味,鮮香撲鼻,小滿早早就把水囊拿出來了,看著時機合適,就往鍋里注入水。 水一注入,剛才還因為煸炒而變得枯涸的蕈子,立馬就咕嘟嘟喝飽了水,在鍋中舒展開來。 小滿正在一旁等著收汁出鍋,吞咽口水,“好香啊?!?/br> “好香??!” 姜無芳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和小滿的聲音重疊,馬上給小滿一個眼色,將冪籬迅速戴好。 她手往下一垂,上面就落下一枚閃著冷光的匕首,手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手心。 她一轉頭,正對上后面的兩個男子。 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皤色,黑夜里更襯得面若冠玉,黑眉入鬢,目若星點。 如果不是他那若有似無往鍋里瞟的目光,以及細細看去皤衣上沾著的泥土和散亂的頭發,倒是一個謙謙君子。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書童,年紀明顯比他少上不少,約莫童齔①,卻是老神在在,比皤衣郎君還要沉穩幾分,身上也是一片狼藉,童髻上還插著幾根亂草。 小童不像他們家郎君,一心只看到鍋里的rou,早在姜無芳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她手里泛著寒光的匕首,馬上拉住了皤衣郎君再往前進的步子。 小童道:“娘子且慢,我等并無惡意?!?/br> 皤衣郎君被拉住了,這才頓下腳步,叉手一禮:“娘子莫怪,某剛開始闖蕩江湖,有些不明規矩,冒犯了。我等二人路上遇到盜匪,一路奔逃,現下實在是餓極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二位換些吃食?!?/br> 皤衣郎君解了自己腰上的佩劍,一臉rou疼遞給小童。 小童道:“郎君,萬萬不可啊,這可是郡……” 皤衣郎君揮揮手:“江湖兒女,此乃身外之物?!?/br> 小童腹誹,你剛才死活不肯把劍給盜匪,說什么劍是江湖人的身份證明,劍在人在,劍無人亡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如今倒是見rou眼開。 小童依言將配劍遞給姜無芳,姜無芳看那佩劍的鞘上鑲滿各式各樣的寶石,簡直琳瑯滿目。 打開劍鞘,內里寒光凌冽,劍氣逼人,然而她一眼就能看出,這只是一柄素劍。 什么是素劍,就是沒有沾過血的劍,僅用來觀賞還行,這個皤衣郎君身形挺拔卻明顯下盤不穩,絕非練武之人。 這樣子招搖過市,就差在臉上寫滿七個字:我很有錢,還很菜。 難怪被搶啊。 姜無芳卸下防備,將匕首收回袖中,又將佩劍丟還給皤衣郎君,“不用,一雙筷子的事。過來吧?!?/br> 皤衣郎君接不住,劍落在了他的舄履前,他趕緊撿起來,珍重地擦擦土。 皤衣郎君感激涕零:“娘子真乃人美心善?!?/br> 說完又看了一眼罩住她面目的桃花冪籬,覺得自己說錯了,又補充道:“娘子心靈善美,連燉的rou都這么香?!?/br> 姜無芳:…… 她示意二人坐在火堆的另一邊,他們這一番官司下來,鍋里的rou剛好收完汁,她撒入蘭香葉,示意小滿給這一大一小盛兩碗過去。 皤衣郎君迫不及待吃了一口,馬上瞪大了眼睛,小童也低頭吃著,嘴上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已經碗中少了一半。 rou香濃郁逼人,雞rou入口滑潤,皮rou脆彈爽口,柔韌適中,味道甜咸相宜,鮮香可口。 蕈子更是一絕,內里飽含一肚子的rou汁,牙齒剛咬破,鮮香的rou汁便隨著破口汩汩而出,溢滿口腔。 這二人看上去的確是餓壞了,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碗里的rou一掃而光,眼巴巴看著姜無芳。 小滿給自己和姜無芳又添了小半碗rou,看到這兩人的樣子,鍋中還有剩余,就道:“你們要是吃就再添一些吧,我和娘子是用過飯的了?!?/br> 她們出發前已經吃過了一些,現下也不過是打打牙祭罷了。 皤衣郎君公子馬上感激涕零,看了一下小童的碗底也是空空了,就拿了過來,“我也幫你添上?!?/br> 小童忙道,“郎君,還是我來吧?!?/br> 皤衣郎君輕撫小童的頭頂,目光里都是憐愛,“你還小,鍋邊太燙,我來吧?!?/br> 小童一臉感動。 小滿很想說,鍋早就不燙了…… 皤衣郎君盛好了,將碗遞給小童,和藹可親地說:“快吃吧?!?/br> 說完,他就開始繼續狼吞虎咽。 小童看著皤衣郎君那碗比鬘古塔還要尖的rou,再看一眼自己只有小小一層rou的碗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感動簡直是多余的,撲上去就去搶皤衣郎君的rou:“郎君你賴皮!” 皤衣郎君及時閃避,嘴里還吃著rou:“戰陣之間,不厭詐偽②?!?/br> 等皤衣郎君吃飽喝足,和小童心滿意足歪在一邊,這才對姜無芳道:“娘子既然不要我的劍,那等我入了城之后就去取錢,到時候一并給你?!?/br> 姜無芳道:“不必了,我等不去單州府?!?/br> 皤衣郎君實在舍不得分道揚鑣,急急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