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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宇看完之后,眉頭緊蹙,眼神不由自主變得凝重。 他重新看向那件衣裳,拿起來,找到頸部的位置,放在鼻尖輕嗅。 殘存的清雅幽香沁入鼻息。 分辨不清是花露,還是……女子的體香。 沈瑞宇抿抿唇,止住心胸中微微不平的漣漪。 他拿來一把剪子,將對襟的部分左右剪下一塊,用厚厚紙袋裝好,招來仆人。 “你把此物,交到老李那里去。我要知道上面沾染過什么東西?!?/br> - 謝菱回去之后,等了一日。 一日過后,宮中沒有傳來任何消息,謝菱便知道,此事大約是辦妥了。 若是皇后并不認可,發起怒來,以謝菱的膽大妄為,她現在說不定早已被尋了個由頭送進宮去面對皇后了。 既然她還好端端地在這兒,那就說明,她這點小盤算暫時是成功了的。 謝菱松了一口氣。 她坐回桌邊,從桌肚里拿出一個十字形的木扦子。 這東西每邊上下都有兩個夾層,中間是一個小小的滾軸,輕輕一撥,木條便上下滾動,經過滾軸的同時,被堵住的夾層便會打開,里面的東西很容易就會掉出來。 這是謝菱昨天在自己的屋梁上找到的。 也是趕巧了,大哥哥謝安懿的房頂破了幾處瓦片,昨日晴空驚雷,搞不好有急雨,便臨時找工匠過來修繕。 謝菱知道這件事,就假借送東西的名義,過去看了看。 這個世界沒有神鬼妖魔,但那個佚名人卻能夠不被人察覺地不斷給她送信,謝菱把院子周圍到處都懷疑了一遍,卻始終沒有找到痕跡。 唯獨是房頂上,雖然很懷疑,但之前不敢興師動眾,從未去檢查過。 謝菱到了謝安懿的院子,仰頭看去。 卻發現,雖然謝安懿的房梁很高,但站在底下,還是很明顯能夠看到,有一個普通體格的工匠在房頂上修瓦片。 那人是個男的,以謝菱記憶中他手掌的寬度來說,個子應該很高。 如果之前他一直藏在房頂上,沒道理環生他們守夜時會看不見。 即便如此,謝菱還是保險起見,叫那工匠修完謝安懿的屋頂之后,也去她院子里瞧瞧。 她院子里的瓦片很完整,工匠檢查了一圈,沒發現問題。 謝菱在底下問:“受累了。屋頂上肯定很臟吧?” 富家小姐站在底下,用手絹揮著風扇涼,問的問題也是天真好奇,也只有這樣不知疾苦的千金小姐才會關心瓦片臟不臟。 工匠忍不住覺得好笑,他們這樣做苦工的人,哪里會在意瓦片上的灰塵。 但工匠還是看了一圈,認真回答道:“沒事兒,前陣子剛下過雨,屋頂上只有一層薄灰罷了?!?/br> 謝菱有些失望。 如果灰塵厚些,倒也可以看出是否有那人的足印,便可判斷他是否以屋頂作為藏身之處。 工匠排查得仔細,走到某一處時,停下來拍了拍。 然后趴下身問院子里的大丫鬟:“環姑娘,這屋頂上的扦子是做什么用的?要撬出來嗎?” 扦子? 謝菱不懂得那是什么,但卻猛地反應過來這里面的不尋常,便搶在環生前面喊道:“沒用的,撬了吧,別壞了我的瓦?!?/br> 工匠依言叮叮咚咚敲打一陣,補齊了那一處的瓦片,爬下梯子來,將敲下來的木扦子給到謝菱手里。 謝菱緩著步子,以她站的點為界,慢慢地沿直線走進屋里去。 這木扦子之前正對著的屋梁底下,便是謝菱用來寫信的長桌。 謝菱轉著手里的木扦子,心口咚咚跳得飛快。 越是緊張,她卻越是慢條斯理。 仔仔細細折了一朵紙花,豎著疊起來,塞進木扦子下方的夾層。 然后撥弄著轉了一圈,滾軸一滾,紙花悠悠飛落,順著滾軸滾動的方向,打著旋兒。 與那日正正巧落在她書桌上的粉色紙花掉落時的模樣,絲毫不差。 若是謝菱把這個木扦子裝回房梁上,只需要有人在屋頂輕輕撥動一下,便可將花送到謝菱的桌上。 謝菱忽然心口一重,又一松。 原來是這樣的把戲。 她就說,哪有活人能那么神通廣大。 又不是幽靈,難道還真能在她房中潛伏著不成? 謝菱拿著那個木扦子把玩了一會兒。 她不確定那人有沒有繼續在看著她,如若有的話,定然已經發現,她昨天把這個小機關給拆了。 謝菱第一次抓到他的尾巴,自然暗自竊喜,覺得自己扳回一局。 但直到過了一日,對方也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 謝菱收起木扦子,重新折了只紙鶴。 在紙鶴的肚子里面寫:“我沒有把你供出來,我已經沒事了?,F在你必須要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因為你也參與其中?!?/br> 謝菱在試圖把自己的位置和那個佚名人拉到同一條線上。 之前對這個佚名人感到害怕,惶恐,是因為謝菱潛意識把他當成了敵人。 但是皇后的質詢,讓謝菱意識到,她跟佚名人的關系,有另一種可能。 他們可以當盟友。 而且現在,謝菱也只能選擇跟他當盟友。因為只有他們兩個真正知道當晚發生的事情是什么,且彼此都守著這個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