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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皇后耍的這些手段,也只不過是表面功夫。 但這個佚名人卻似乎很有底氣,能保證不讓人查到當晚的真相,才會那樣一封又一封地催促謝菱,不要再插手此事。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以后還會被卷入嗎? 謝菱必須要知道這些。 她把紙鶴放在了窗臺上,讓它的翅膀靠著窗沿。 半夜時,謝菱醒了。 她悄悄推開窗戶去看,發現那只紙鶴還在原處。 翅膀安安靜靜地搭在窗沿上,一絲兒位置也沒有挪動。 謝菱皺眉。 她盯著紙鶴看了一會兒。 心中不由得猜疑,那人是看到了她在紙鶴中所說的話,不愿意回答,因此不將紙鶴收走。 還是根本就沒有來拿? 謝菱想了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 將自己疊的紙鶴收回來,撕碎扔進香爐里燒了。 她用的是常見的紙,燒出來的灰也不怕人說什么。 那人寄來的紙鶴,她不敢胡亂燒,怕被發現端倪,只能撕成碎屑,哪日有機會獨自到河邊,將這些碎屑一并倒入河中。 中午時,她收到了一封特殊的請帖。 請帖上的字跡端方秀麗,說近日風光大好,邀請謝菱一同出去賞玩,就在湖畔的涼亭里相見。 遣詞造句,都是相熟的小姐玩伴口吻,落款處,是一個沈字。 謝菱并不認識沈家的什么小姐。 她想了想,回了一封帖子。 說涼亭靜坐無趣,不如在柳舟相見。 然后交由那個送請帖的人,原路返了回去。 后來那邊再回復過來,只有一個簡短的“妥”字。 謝菱到了約定的時間,便帶著環生出去赴約。 柳舟是景湖中的普通小船,供觀賞玩樂取用,一百文錢可泛舟一個時辰,若是不用船夫劃槳,便只需五十文。 景湖很大,到了晴朗和煦之時,許多人會去游玩,隨處可見公子小姐,并不稀奇。 謝菱依舊戴著帷帽,到得湖邊時,只有一葉柳舟靠在岸邊。 四周的簾子遮擋了下來,在風中被吹得微鼓,可見四角全都扎得嚴實。 一般人來景湖泛舟,自然是為了賞景的,怎會將窗簾嚴嚴實實放下。 謝菱心中大約有數。 謝菱偏頭對環生道:“環生,可還記得我方才說的?” 環生點點頭。 卻又不自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謝菱笑笑,安撫地握住她手背。 “不用慌張,你只需記住,你在外面,唱歌也好,敲手鼓也好,總之,弄出些動靜來。里面無論傳出什么動靜,除非是我叫你,否則不要搭理?!?/br> 環生又點點頭,眼神中多了一分認真。 謝菱踏上船板。 她推門進去,里面果然沒有船夫,只有一個身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背對她坐著。 謝菱走路很輕,幾乎沒有什么動靜,她剛坐下,外面環生明麗的歌聲便響了起來。 謝菱把雙手規矩地放在桌下,掐住袖口,沒有露出一丁點的肌膚。 她對面坐的,是沈瑞宇。 沈瑞宇看著眼前女子身形打扮,似乎有些眼熟。 她靜靜坐著,像是還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隔著帷帽,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帷帽的遮擋重重疊疊,沈瑞宇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她卻驚得朝后縮了一下肩膀,似乎很意外在這里看到他。 倏忽之間,仿佛一道閃電經過沈瑞宇的腦海,他意識到,眼前的女子,他曾見過的。 就在兩天前,戲園外。 輕風下的一瞥,叫他半天都失了魂。 沈瑞宇的心里驟然急躁了起來,像是被巨蟻狠狠啃噬了一口。 若是初次相見,沈瑞宇恐怕還不至于覺得如此慌張。 他大約可以找各種借口,念各種清心佛經,叫自己安定下來。 但是,連續兩次遇見,這就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命運中的緣分。 什么會與命運相關? 無非是生死、愛恨。 當你想到與另一人有緣分,你總會忍不住有個念頭,猜想她是不是你錯過的愛人。 上次匆匆分別,再也找不到伊人身影的悵惘,更是在沈瑞宇心中種下了魔咒。 在心中不可述說的陰暗一面,不住地冒出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下次還能再見,他一定要…… 沈瑞宇壓抑著心中的鼓噪,雙手握成拳,攥緊放在膝頭。 “謝三姑娘?” 謝菱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瑞宇喉嚨口急促地跳著,面上卻不顯。 他緊緊盯著眼前女子面前的重紗,卻無法透過其中看清女子的面容。 沈瑞宇拿過茶杯,倒了一杯涼茶,推到對面。 “不需要緊張。先喝杯茶吧?!?/br> 謝菱沒有動。 沈瑞宇忍不住地催促道:“你現在定然很慌,喝口茶壓驚?!?/br> 謝菱這才拿起杯子,掀開半邊帷帽,露出下半張臉,抿了一口茶水。 下巴精巧得能以兩指合住,豐潤的朱唇印在杯沿上,輕抿的動作仿佛在沈瑞宇的心魂上烙了個印。 他險些打翻了面前的小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