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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沒有經過思考就給出了答案:“實不相瞞,草民歲前家中遭逢變故,生意慘淡,無奈之下只得攜妹北上投奔遠親,誰知時隔多年,那家人早已遷走他處,草民跟舍妹只好一路打聽詢問去處,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草民尋到一點蛛絲馬跡,方入這蓬萊縣一探究竟?!?/br> 蘇酥言辭坦率流暢,一字一句誠懇清晰,由于之前曾與她會過一次面,陳梁對她的印象本就帶著幾分審視,從而不知不覺間就把那份稍縱即逝的怪異感歸于對方捉摸不定的本性,他點著太陽xue狀若思忖,“原來如此,那現下如何了?” 他也只是隨口問問,提筆在竹卷上輕輕落下標記,就聽蘇酥搖頭嘆息,“一路尋親,草民隨身攜帶的盤纏已然所剩無幾,不得不暫停計劃先找地方落腳?!?/br> 陳梁點點頭,將墨筆放下來,“既然令妹已然出嫁,現如今還有了女郎,你一介外男帶上她路途輾轉,是否有悖風化?” 他始終還是沒忍住將心頭的怪異感問了出來,望向堂下人的眼神稍稍聚焦幾分。 蘇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傷心事,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妹夫去年死在了那場變故中,徒留娘倆相依為命,這世道對喪夫女子本就嚴苛,草民不忍其受這份委屈,便把人接回家中?!?/br> “你倒是赤子之心?!标惲菏栈芈燥@壓迫的目光,擺了擺手,“到此為止,下一個?!?/br> 蘇酥心知是糊弄過去了,微微松口氣,正欲躬身而退,門外傳來急忙忙的敲門聲。 “大人!大人!縣衙前廳出事兒了!”縣尉崔浩的大嗓門震得人耳殼疼,陳梁眼皮幾不可查跳了跳,斂眉問:“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進來說?!?/br> 五大三粗的漢子剛走進來,就與識趣退出的蘇酥撞個正面,對方冷冷哼了一聲,而后路過他朝陳縣令弓腰一拜,急切道:“公子出事了!” 第23章 主公,他是活死人嗎? 陳梁瞳孔猛然一縮,快速站起身,“你給我說清楚些!音哥兒好端端的怎么會出事?” 崔浩心粗嘴笨,沒什么條理的將王氏身邊那名老奴前來說過的話重新復述一遍,陳梁聽完后怒從心頭起,大手一拍桌案,罵道:“好一個歹毒的家奴!” 他吩咐幾句,甩袖往外走,到廊檐下時看見不遠處細雨中以扇遮髻趕往縣衙大門的蘇酥,腳步驀地一頓,低聲對旁邊的官差說了句什么,那官差聞言當即領命跑了出去。 與大門只差幾米之遙的蘇酥正感嘆著死里逃生,后面忽然想起一道喊聲,“大人有令,速速關門!” 她愕然一瞬,眼睜睜看著那道深漆色木門頃刻間在面前閉合,此刻再想加速跑出去已然來不及。 想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蘇酥心中有個不祥的猜測,難道說陳縣令后知后覺發現了蛛絲馬跡? 依照對方威嚴內斂的性格,如果不是事先與之有交易在先,亂了幾分心智,今日這場審訊想來并不能如此輕易度過,她壓下噗通噗通亂跳的心臟,盡量裝作不明所以地轉過身。 官差稍稍拱手,“公子暫且留步,大人有請?!?/br> 陳梁找她有事? 蘇酥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起眼前面容還算和善的官差,余光卻已經瞥向了拐角處快步走過來的陳梁,男人提著冗長的下擺、深一腳淺一腳往這邊趕,崔浩則撐著被風吹得歪斜的油紙傘緊緊追隨,一把傘不夠兩人遮的,漢子渾身濕透了,待瞧見蘇酥欣然望過來的目光,當即咧嘴瞪了回去。 那大胡子一抖一抖的,蘇酥捂住嘴角憋住笑意,對于陳梁的意圖在剛剛似乎揣摩到了一些。 能這么強硬又客氣地把她留下來,無非就是為了府上那位病歪歪的小公子。 “此舉多有冒犯,本官也是愛子心切,墨公子想必也能理解的?!标惲壕従彿畔乱聰[,又慣性地將官服理了理,崔浩在對方眼神示意下終于知道去準備馬車了。 蘇酥就著這片刻時間隨意跟陳縣令攀談幾句,詢問了一下陳音音的身體狀況,在得知今日陳家小公子被家奴推搡、不慎落水之后,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詫異。 陳梁好面子,本著家丑不可外揚的觀念活了幾十年,但今日為了自家寶貝疙瘩只得將實情告知,而且府上那么一尊金嬌玉貴的小公子落水,這事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望月鎮。 說來也奇怪,他們陳家雖然為官宦之家,但這些年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外面大街小巷里的人似乎就跟親眼所見似的,沒幾天就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蘇酥打斷他的思緒,“陳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陳縣令大可放寬心?!?/br> “此言當真?”陳梁緊緊望著他。 這個年代醫術低下,正常人落水并非什么藥石無醫的大事,只需細細調養兩日便相安無事,但陳音音是個特例,這些年雖然沒染上什么大病,但一直小災不斷,三咳五喘都是家常便飯,尤其是近兩年,也許是因為受到十七歲預言的影響,陳梁難免就會多思。 正所謂關心則亂。 而蘇酥有系統這個外掛在,幫陳音音度過難關也只是花費點精力的事,且不說她與陳縣令有約在先,光是為了往后的商業藍圖以及防止上溪村的事情東窗事發,陳家的忙她就必須得幫。 “自然,草民從不打誑語?!碧K酥自信地搖了搖墨扇,不想本就濕淋淋的胸口被冷空氣這么一肆虐,差點打個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