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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還有這事?你怎么不早說?!?/br> “我也是前兩天才聽到的……” 兩名官差走在前面,蘇酥腳步不知不覺間落后許多,她心中的猜測還是成真了。 果然,這件事就是沖她來的。 那晚雖然急匆匆走出了上溪村,卻沒走出001為她量身定制的逃亡命運,一切從來就沒有結束過…… 蘇酥瞇了瞇眼睛,陡然一道驚雷綻放于天際,震得牢房內所有人都心神顫抖,靠在墻壁上假寐的男子卻緩緩勾了勾唇角,“……你輸定了?!?/br> 天空烏云密布,一場曠日持久的滂沱大雨即將來臨。 蘇酥不禁抱了抱胳膊,跟在官差后面往一處偏僻的房舍方向走。 誰知沒走幾步,本來細如牛毛的雨絲豁然變大,仿若有神明醉酒不小心踹翻了天河堤壩,滂沱如幕的天水便無可抑制地奔向人間。 戒律房前七八米長的廊檐下倒掛著一根根細密的雨柱,那湍急而濃郁的冷氣像是要將世界劃分為敵我兩個陣營,面前是混沌不清、不斷朝她奔赴而來的陰謀詭計,腳下則是不得不走的、被人一寸寸特意丈量好的黃泉路…… 五六個庶民緊張地站在廊沿下等待衙役通傳,官差把她帶到這就走了,雖然牢房與戒律房只有十幾米之隔,蘇酥還是避無可避淋了一路雨水,她一邊站在隊伍末端擰衣擺一邊支起耳朵聽前面人的對話。 “也不知道等會要審訊些什么,今兒個大早就被人從被窩里拽起來,朝食未入,可要把我給餓死了?!币幻菔莞吒叩那嗄瓯г沟?,他才說完,前方就有人伸長腦袋望過來,那是名嘴角點著一顆墨團的矮少年,他以袖掩面,賊眉鼠眼地掃視一圈四周,才悄咪咪說,“我有個哥們兒就是昨日被捉來問話的,昨晚有幸見一面,聽了點情況,據說啊,縣令大人之所以這么大動靜捉人,是跟一件驚天大案有關……” 蘇酥聽到這就沒再聽了,相比于這些道聽途說之人,她知道的事情遠比他們要多得多,眼下最關鍵的是等會該如何表現才能不叫人發現端倪。 她心中琢磨起事情,擰衣擺的動作便不自覺慢了下來。 “下一個,王成?!苯渎煞块T口響起了傳令聲,隨著一名面色蒼白的青年走進去,房門瞬間閉合。 那清淺的關門聲還是將在場所有人的心弦都驚了一下,少不得就有幾個因為受不住這樣的煎熬,小腿肚子打起顫來。 雨水越下越大,快要將眾人的低聲耳語淹沒,蘇酥則抱著胳膊半偎于隊伍末端的墻壁處,只偶爾因為站麻了腿腳而變換姿勢。 在這群等候傳令的人里面,她看起來應該算是最淡定的。 終于在兩刻鐘后隨著大門再次打開,有衙役喊了她的名字,蘇酥懶懶散散地伸手彈了彈衣袍,而后跟在對方后面往內走。 越往前走,四周光線越暗,尤其是在這個生產力發展極為匱乏的年代,沒有窗戶紙與玻璃的過濾,分割內外空間的只有幾節干巴巴的木頭。 蘇酥發現古代的戒律堂有點類似于后世警局的審訊室,屋內光線昏晦,唯一的光照來源除了桌案一角正在燃燒的橙黃色火苗,便只有正前方稍顯突兀與刺眼的光束。 稀稀拉拉的冷風從窗欞處滲透進來,她攏了攏袖口,看清了光暈中那人深深淺淺的輪廓。 正是陳梁。 蘇酥以為還要裝模作樣地下跪并高呼兩句榮幸之類的,結果自己剛提了提衣擺,對方直接開口了,“姓名?!?/br> 蘇酥才俯下一半的身軀微頓,挑起一邊眉毛抬起頭,答得干脆:“草民墨舒?!?/br> “哪里人士?” “楚州宴陽人士?!?/br> 陳縣令對照著竹卷上的文字抬眸看她,“本月初來的蓬萊縣?所謂何事?” “大人英明?!碧K酥頷首,“小子在外行商,兩月前曾聽聞蓬萊縣風水養人,又民生富庶,這才不辭辛苦前來此地,耳聞不如目見,蓬萊縣果然不負蓬萊之名,民風開化……” “停,”陳梁涼涼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話,掃了眼吳文松一早整理好的公文問,“據守城官差匯報,與你同來的還有一名女子及幼童?!?/br> “正是如此?!碧K酥似有不解,“不知大人此問何意?草民來蓬萊之后一直恪守良民本分,未曾作jian犯科,為何大人要命人逮捕草民來此?” 陳縣令并未作答,而是問:“那女子與你是何關系?” “兄妹……” “啪?。?!” 陳梁手中竹卷豁然往桌案重重一擲,兩旁衙役嚇得瞬間閉緊了嘴,而看向蘇酥的目光漸漸燃起惡意與不善。 可這么一下之后,陳梁又好像只是手滑一般,重新將東西拿起在手心里細細摩挲,“先前去過哪些地方?” 蘇酥垂眸:“草民自北而來,一路經商買賣,去過的地方實在太多,不知縣令大人想問什么?” “你說你自北而來?”陳梁聲音透著慣有的嚴肅,“但你方才說你是楚州人士,而楚州地處晏河之南,是為南方,你為何不就近先至蓬萊,而要繞道返行?” 蘇酥心道:墨舒是嬌娘早年弄來的假身份,她只能在這個基礎之上將錯就錯。但這會兒肯定不能這么說,陳梁句句帶有試探之意,只怕她從何處來的底細已經被他順蔓摸到一二,這種時候最不能做的就是自欺欺人地狡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