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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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駛出碼頭,樊魚趁著士兵在船艙里喝酒喧嘩,問身旁的越潛:剛才看什么看得出神,我偷偷扯你衣服想提醒你,你都沒反應。 見越潛沒回話,樊魚又道:碼頭上有幾個漁女真是俊俏,你瞧見了嗎? 船停碼頭時,鄰船上有好幾個妙齡漁女,樊魚忍不住多瞧兩眼。 樊魚已經淪為奴隸,但只要接觸到美好的事物,他對生活又會燃起熱情。 沒。越潛毫無興趣。 越潛沒留意到漁女,倒是注意到碼頭上??恳惠v四駕馬車,馬車上坐著一位融國王族少年。 之所以確認是融國王族,因為那是輛富麗堂皇的馬車,車輿上還繪有融國王族的鳳鳥族徽。 那輛馬車和那位少年,在碼頭上,越潛不是第一次看見。 肩膀上的鞭痕滲出血來,血液流出一條長長血痕,越潛劃動木槳,血液甩開,飛濺,落入澮水。 第13章 太子昭禖的數名賓客正在討論政事,他們高談闊論,十分投入,唯有太子身邊的少年顯得心不在焉,他時不時低下頭,把玩手中的兩只小玉魚。小玉魚是六博棋用的魚道具,制作得可愛又精致。 昭靈本是來找太子下六博棋,不想遇到太子召集賓客議事。 一位個頭瘦高,其貌不揚的年輕賓客,正站在一副高高懸起的帛質大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用帶有方言口音的融語說道:我軍屢次與維軍交戰,都沒能攻下曽越城。為何?因為此城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地勢極其險峻,難以攻克。 曽越城是維國門戶,多年來我軍在這兒損兵折將,屢戰屢敗。依臣看,此道不通,應當另謀它路。 賓客停下講述,把帛書卷起的部分向下展開,手指沿著一條水路移動,繼續說道:我軍何不繞過黟山,走水道,從西面攻打維國的章城。章城守備薄弱,維國在這兒不設防備,等維國反應過來,派軍隊前來討伐,我軍早就在章城加固城墻,挖好溝塹。 我軍占據章城,用它做據點,進可攻退可守。下次若是要出兵攻打維國,臣請求攻打章城! 這位賓客提的法子可謂劍走偏鋒,引得其他賓客激烈討論。 有賓客說:不行,繞西道攻打章城,必然要經過舒國地界。 有賓客說:說難也不難,可以厚賄舒國國君,許諾給予好處,跟舒國國君借道。 一位佩戴長劍,虬須大漢騰地站起身,眾人朝他看去,這人嗓門大,粗聲粗氣說:舒國弱小,一向依附維國,何況舒國國君夫人還就是維王的meimei。舒國如果假意借道,私下里跟維國圖謀我軍。我軍真得繞道去攻打章城,將受到維舒兩國的夾擊,只會有去無回! 虬須大漢越說越激動,手一指,指向提出繞道攻打章城的那位瘦高賓客,憤然道:衛平本就是許國人,怎知他不是許國派來削弱我國軍力的細作! 虬須大漢這番話聲落下,滿座嘩然。 衛平嗤之以鼻:愚夫! 在座的賓客不全是融國人,有好幾個來自其它國家。他們在各國間奔走,兜售才智,誰賞識他們,他們就為誰效力盡忠,是很正常的事情。 昭靈本來聽得打哈欠,虬須大漢洪亮似鐘的聲音讓他來了幾分精神。 等虬須大漢落座后,另有一位圓臉的年長賓客起身,用不大的聲音,慢悠悠說:我們融國與維國去年冬時才停戰,連年征戰,百姓不堪重負啊。依臣看,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討伐維國,而是國內百姓的生計 對于賓客間的討論,太子只是傾聽,對他們的提議不置可否,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內心在權衡。 過了許久,賓客散去,堂上寂靜,屋中只剩太子和昭靈。太子坐在案前,讀覽賓客呈獻的策文,他似乎遺忘身旁還有一個人。 昭靈想兄長果然把我忘記,朗聲:兄長,我們和維國還要繼續打仗嗎? 聽見有人喊他,太子抬頭一看,才想起昭靈在這里聽他們討論半天,人還沒回去。 太子對昭靈招手,示意坐過來。 倆兄弟同坐在一張木案前,案上的策文已經由侍女收走,案面擺放一副地圖,太子手指地圖上的孟陽城,說:早些時候孟陽城的越人謀反,險些危及紫銅山冶場。 我知道,父王因此派遣桓司馬前去平亂。昭靈回道。 太子點了下頭,他的手指挪開,指著孟陽城南邊,一座寫著紫銅山的大山說:阿靈,這里,我們與云越人百年間戰爭不休,為了就是這個地方。直到七年前,我軍攻破云越都城,兵據孟陽城,紫銅山才歸融國所有。 太子繼續說道:云越國雖然已經滅亡,但是我們在云越的根基還不穩,維國一直想尋機南下,意圖就在紫銅山。 那是因為紫銅山是采礦與冶煉的地方。景大夫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兩件大事都需要銅礦。昭靈注視地圖上那座由線條構成的紫銅山,它與地圖上繪制的其他山沒有不同,但圍繞著它曾發生過無數的戰事,可這座山無處不滲透著鮮血。 說得對!太子贊道。 祭祀需要青銅禮器,打仗需要青銅打造兵器、戰車,都需要大量的銅礦。 盯著地圖,昭靈發現地圖上的紫銅山緊挨孟陽城,并且紫銅山距離維國也不是很遠。 兄長的賓客談論一晚上的維國,正因為維國是最強大的近鄰,能對融國造成威脅。 兄長,我們可以跟維國議和嗎?昭靈看著維國和融國的邊界線,仿佛能聽到廝殺聲,他不喜歡兄長出去打仗。 而且那個圓臉年長的賓客也說了,連年戰爭,百姓負擔很重。 太子目光落在地圖上的一座大城上,城邊有文字標注:云水城,他沉默了好一會。昭靈不解兄長為什么突然不說話,回頭看他。 太子緩緩道:阿靈,你要懂得,國與國之間此消彼長,要么消滅他人,要么為他人消滅。停戰從來只是一時,不會長久,該打的仗還是要打。 兄長番話,使昭靈默然。 手中是何物? 這時,太子才發現弟弟手掌心似乎揣著東西,低頭去看。 昭靈張開手掌,掌心里是兩條小玉魚。 認出是兩條下六博棋的魚道具,太子笑道:是來找我下棋吧,讓阿靈等候多時。 太子對身邊的侍從命令:把六博拿來。 兄弟倆面對面坐著,下起六博棋,昭靈贏得二籌,唇角有笑意。太子邊跟他下棋邊道:我聽說你經常和七弟到宮外游逛,都去哪些地方? 去集市看熱鬧,也去碼頭看船。昭靈挽起袖子投擲博箸,點了下數,在棋盤上一步步行棋。 輪到昭子擲博箸,他將彩色的博箸投擲,沒有點數,只看視一眼,就知道數目,他直接將棋放在該去的位置,他說:和七弟在一塊,可別學壞了,他近來常出入老五家中。 老五昭頃是昭靈的庶兄,府上養著一大群倡優,日夜行樂,行為荒唐。 昭靈眉頭一皺,跟兄長說:五兄沒邀過我,我也不去。再說鄭保終日盯著我,處處受人管制,唉,好無趣。 像似想起了什么,昭靈突然放下手中的彩籌,忙說道:好兄長,夏獵帶我去吧。 眼瞅著,又到苑囿打獵的時節了。 太子道:你去問母親,母親要是允許,我就帶你去。 我這就去問母親! 昭靈立即離去,留下半局棋。 怎么年年就惦記著去苑囿打獵。昭禖笑著搖搖頭,心想還是個貪玩的大孩子。 隔日,太子去拜見許姬夫人,許姬夫人責怪:你也真是得,怎么能答應他,教他在我這里鬧了許久。我不許,他還跟我講大道理。 昭禖躬身低頭,笑而不語。 靈兒以前跟在我身邊,又乖又溫順,跟你才學得像個謀士,說話都是一套一套。許姬夫人拗不過昭靈,只得跟長子抱怨。 太子笑問:母親,可是答應他了? 許姬夫人擔憂:不是說年滿十六歲才許去苑囿打獵,靈兒還小。到了那邊,你得把他看好,千萬別讓他進獵場。 許姬夫人懷中抱著一只長毛小狗,像個娃娃那般躺在臂彎里,許姬夫人時不時擼擼狗毛。 太子道:我保他安然無恙。 許姬夫人將頭一點,她信得過長子,向來說到做到。 太子見昭靈不在,而此時他早就該放學回來了,隨口問:阿靈呢? 許姬夫人把狗子放在地上,狗子繞著她的腳轉動,很是依戀,她低下身,揉著狗頭說:此時多半是在藏室。 她嘆了口氣:整日往外跑,不肯老實待著。 雖說還小,再長大些多半跟長子一個樣,有時好幾個月也見不著人影。 藏室由石頭壘砌,和四周木構建筑的風格截然不同,選擇用石材構建,目的是為了防火。 藏室里頭儲藏大量的竹簡、木牘和帛書,這些材質都怕火,為避免火災,藏室就建在水池邊上,方便取水滅火。 昭靈很早就發現藏室的趣味,里頭有大量的藏書,而看管藏書的守藏史正是景仲延。景仲延允許昭靈閱覽藏室里所有的書籍,有時還會跟他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昭靈坐在窗上,捧著一份帛書讀閱,帛書名為:《志怪》。 《志怪》講述各國的奇聞異事,有歷史,有傳說和神話,實在有意思。 不只是文字記載充滿趣味,藏室所收的《志怪》還帶精美插畫,是很珍貴的讀本。 昭靈正在讀《志怪》里邊的云越篇,云越篇的第一張插圖,就繪制一位人身蛇尾的男子,圖上還注有名字:青王。 真是張奇異的圖,青王似人又似蛇,這個不同一般的男子,頭上戴著高冠,手中執大鉞,威武不凡。 青王肩臂上還有紋身,紋著一條怪蛇,長著角,背上生鬣鬃。 昭靈看得出神,他幼年時,曾在夢中見過長著鬣鬃的蛇。 青王,云越蛇種,他是云越國的第一代君王。 昭靈聞聲抬起頭,見是景仲延,他正站在自己身邊,并且低頭看帛書里的插圖。 昭靈請教:景大夫,青王真得長成這樣嗎? 心想,人要真是長成這樣,那豈不是成了怪物。 多半不是。越人崇拜蛇,他們相信人與蛇能夠互相轉化,具備這種轉化能力的人,就是天生的巫王,擁有非凡的神力。景仲延耐心講解,他不僅了解融國歷史,連云越國的國史都熟悉。 昭靈又問:景大夫相信嗎? 歷代云越王都自稱巫王,真要具有神力,越靈王怎么會被融軍打敗,宗廟宮室遭焚毀,自己還死無全尸。景仲延把目光從圖上挪開,說得云淡風輕。 景仲延走到書架前,忙起自個的事,昭靈繼續讀閱帛書,把卷軸向下展開,露出一個人像,人像旁注有四字:南山山鬼。 昭靈極為好奇,仔細觀察畫像,畫中的山鬼身形修長,頭戴辛夷花冠,腰纏女蘿,上半身光著,胸前平坦。 昭靈目光落在山鬼姣好的臉龐上,輕輕噫地一聲。 傳說中,那位與覃公幽會的南山山鬼,到底是男是女? 第14章 夏獵的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寅都城門。 國君的車乘在前,太子的車乘緊跟在后,扈從近百人。 昭靈與太子同乘,他還是第一次離開都城,去往郊野,一路難掩激動,四處張望。沿途見到溪流,村落覺得令人愜意,身心舒暢,途徑莊稼地地,見到水田里拉犁的牛也覺得憨厚可愛。 都城與宮城的雙重城墻之內,便是昭靈十五年來生活的地方。 唯有年幼時,在夢境里化身為鳥兒,飛出城垣,遨游山野林地,那時的美妙體驗,多年后仍還記得。 馬車一路前行,一路顛簸,從清早至午時,昭靈終于萌生倦意,趴在車上昏昏欲睡,閉目等待目的地出現。 一片林子銜接著另一片林子,一望無垠,狩獵隊伍抵達一座霧蒙蒙的大山南山。 聽到太子說南山到了,昭靈抬起頭來,見大山巍峨,云煙繚繞。 林風攜帶水汽拂過昭靈的臉龐,他頓時覺得風中的氣息很熟悉,覺得眼前這座霧山似曾相似。 這兒,會否正是他幼年時,化做鳥兒飛越的那座霧山呢? 都城碼頭上所見,那位住在囿北營的越人奴隸,會不會真是當年救他又囚他的男孩? 恐怕當年做的夢,真得不是夢,無論山也好,人也好,都真實存在。 阿靈,看山坳。 兄長的喚聲,得昭靈忙往山坳望去,在白云悠悠大樹蒼蒼之間,忽隱忽現一支鹿群,他還聽到呦呦的鹿鳴聲,在山谷回蕩。 昭靈沒見過這樣的鹿,它們不同于宮中養的梅花鹿,體型更大,頭上頂著壯麗的大角,他問:兄長,這是什么鹿? 太子回道:大麋。 也許是察覺狩獵隊伍的到來,也許是因為林中的野獸出沒,鹿群突然奔逃,靈動的影子很快消失于青山綠水中。 馬車緩緩爬坡,山道陡峭,太子悠然靠在車廂里,昭靈揪下道旁的一簇野花,低頭嗅嗅氣味。陽光照在他的臉龐上,是個烏發白膚,眉眼如畫的少年。 八弟,我們到啰! 昭瑞搭乘的馬車跟在昭靈馬車后頭,他在車上歡叫。 遠遠看見一桿旗幟,藏匿在蔥郁的樹林間,旗幟所在,就是營地。 馬車馳往營地,車中人紛紛下車,隨從支起帳篷,忙碌不已,各式各樣的帳篷,無不是高大華麗。 想看獵場嗎?太子攜弓帶箭,他身邊跟隨四名侍衛,侍衛牽著兩條長腿精壯的細犬。 要去!昭靈立即跟上。 昭靈的裝束跟兄長一樣,身穿輕便的獵服,腰掛丹弓,身背箭箙,拇指上還戴著一枚扣弦用的玉韘。 兄弟倆出營房,昭瑞見狀也要去,便一同往獵場的方向走去。 山野多猛獸,數名執刀挽弓的侍衛在前開路,兩條獵犬朝林中吠叫,并無險情,不過是一只野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