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靠著給時玉每年送營養品、保健品,不少人也見過陸逞幾面。 也正因此時玉平日里也有不少飯局,他不想再給陸逞增添負擔,小輩們攢的局能去他也會去,這人情不能總讓陸逞給他還,去了飯局帶點東西,禮品債也就算還了。 徐二是城中為數不多和時玉交好的同輩。 身為徐家的二公子,卻毫無架子,終日就愛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天南地北的跑,名為歷練實為旅游,胖乎乎的憨態可掬,見人面上先帶兩分笑,哪怕是剛來河北那陣子,他見著時玉也從不拿喬,真心實意把時玉當朋友看。 陸逞也見過他幾面,后來便默許了時玉和他來往。 看著兩個大紙箱子,時玉饒有興趣的走過去,打開看看。 管家應了聲,連忙去拿小刀。 割開膠帶,撲面而來一股泥土的腥味,還帶著些晦澀的灰塵氣。 時玉狐疑地捂著鼻子,探頭一看,各色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擠在一塊,有些甚至還沾著厚厚一層土。 他最近才在書上研究過什么翡翠原石,這一看就明白了,徐二這小子不聲不響居然送了他一份大禮。 原石?他喜道:徐二這是發財了啊,怎么給我送這個? 陸逞緩緩蹙眉,徐家兩個公子,他和徐老大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兩人算半個朋友,這兩大箱原石可不是徐貴一個小紈绔能拿出來的。 徐大也知道他的禁忌,更不會招呼也不打一聲私下給時玉送這些玩意。 莫名看這兩箱東西不順眼,他眸色有些冷,摁住準備直接上手去摸的時玉,瞥了眼管家,管家立刻識趣的帶人抬著箱子就走。 誒?我還沒看呢! 不干凈,陸逞攬著他,自然道:先讓下面人處理。 可是 沒有可是,帶他朝樓上走,陸逞道:明天再玩,先去洗澡,一會兒來書房。 不要,立刻打個哈欠,時玉一臉困意的朝自己臥室走去:我要睡覺。 身后男人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下,轉身獨自進了書房。 半夜身邊的床褥陷下去一塊,時玉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陸逞的臉。 男人剛洗完澡,面容俊美蒼白,有些淡淡的水汽,對上他眼睛的一瞬間柔和了輪廓,輕笑著把他帶進懷里:還沒睡? 時玉嗯了聲,乖巧的趴在他胸前,困倦道:你怎么又忙這么晚? 陸逞嗓音有些啞,卻很溫和:一點小事,行了,睡吧。 被窩暖洋洋的,即將重新睡去時,時玉想起寫字桌上的請柬,忍著哈欠道:明天我要去個飯局。 誰的? 徐二的,他家貓過三歲生日。 模糊中他聽到陸逞笑了下:去吧,結束了我去接你。 徐二是個人才。 整個河北圈子里沒人不知道他,平日里最愛熱鬧,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攢局,烏泱泱叫上一堆人,包個宴廳,一行人湊在一塊吃吃喝喝,侃天侃地。 時玉到的時候廳里人都差不多齊了。 徐貴正抱著自家的小貍花,笑的憨態可掬,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些什么,臉上的小胖rou笑的顫個不停。 余光一瞥,看見時玉后他一愣,三步并兩步跑了過來,連帶著帶來了一大片目光。 時玉,你來啦。 時玉今天特地穿了身簡單的襯衫長褲,他身材好,腰細腿長,白襯衫勾勒著細窄柔軟的腰線,肩背纖薄雪白。 細長的眉眼妖冶漂亮,帶著些不耐的抬眸看來,水光瀲滟,僅是安靜的站著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把手上的禮物遞給徐貴,他斂著眉,忽略周圍一遭又一遭的目光:小貍花的三歲禮物。 正窩在徐貴懷里打哈欠的小貍花呆呆的歪著腦袋,喵嗚一聲,乖的可愛。 時玉伸手逗弄的揉揉它的小腦袋,小貍花由著他摸,對他喵喵叫。 徐貴笑著看著這一幕:平常見你也挺喜歡貓貓狗狗的,怎么不養一個? 養過,隨著他往里走,時玉自然道:養一個就夠了。 也是,徐貴識趣的沒有多問:一個主子就夠了。 帶著時玉坐上主桌,徐貴給他倒了杯水,嘆了口氣,開始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吐苦水:你都不知道我這個月經歷了什么。 時玉瞥他:不是跟你爸去了趟廣東嗎? 你以為只是去趟廣東這么簡單嗎! 徐貴說:我都快嚇死了,我本來以為我爸就是最近看我不順眼想給我找點事干,結果去了廣東,他和廣東那片的一個富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聊的特別好,非讓我認人家當干爹。 時玉: 徐貴瞪大了眼,焦慮的摸著小貍花的腦袋:干爹,你懂嗎?那富商看著就比我大了七八歲而已,我爸居然讓我認他當干爹,那我就算愿意我哥能愿意嗎! 時玉聽得也很是迷惑:認干爹? 徐家現階段的掌權人還是徐父,眼光獨到為人精明,陸逞曾評價他為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才,那會兒他還不懂什么意思,后來才聽前管家說,自從和陸逞一起參加個項目后徐父就非要和陸逞拜把子,陸逞比他小了近二十歲,怎么可能同意。 想到這時玉忍不住抿了口茶水,看著徐貴。 好兄弟,咱倆差點也要差輩份了。 徐貴還在碎碎念:我爸真是瘋了,這些年盡天南地北的認親戚了,我真是不理解,他怎么就這么熱衷讓我認爹,幸好那富商也不樂意,沒答應。 正常人應該都不會答應吧。 時玉聽得想笑,放下茶杯道:你昨天給我送的那些原石是哪里弄得? 哦,徐貴說:是我那差點成了的干爹送給我的。 時玉一愣:他送的? 對,徐貴也有點納悶:他看的人挺冷的,也不愛說話,我爸在他面前氣勢能都能壓一頭,我還挺害怕他的,他見我的時候也沒多熱情,結果我剛回來沒兩天他就給我寄了兩大紙箱子這玩意,說是遲到的見面禮。 時玉今天一天第二次迷惑:那兩箱子原石價值可不低,他就不怕你當普通石頭給扔了? 何止不低,都能當一筆巨款了。 要不是你上個月跟我說過有翡翠原石這事,我肯定當石頭扔庫房里了。 想不明白也懶得想,時玉點點頭:他應該真的很有錢。 徐貴悄悄湊近了他:何止啊,這年頭誰不想往沿海跑,他非要回內地。 時玉捧場的跟著壓低聲音:回來干嘛? 說是回來搞地產,前些天北京城那片的四合院不是被買了嗎,我聽我爸說他買了一大半,還有王府井那片,他也買了不少商鋪和地皮。這人怎么想的,這年頭單位分住房,他這不是自討苦吃呢? 說完這些話,徐貴忽然發現面前的人不動了。 他有點懵,時玉,你咋了? 我沒事,被他杵了杵的青年平靜的放下茶杯,轉頭看著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在徐貴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時候,他才開口,格外認真的道:貴兒,其實我要是你,這個干爹我就認了。 徐貴:??? 徐貴嚇得打了個嗝,恨不得上手去捂他的嘴:你別害我!陸叔叔要知道你想認爹第一個打死我你信不信! 嘖,時玉不爽道:你怎么說話呢,我小叔哪有那么暴力。 徐貴哽住,瞥了眼他,看他一臉天真,忍不住喝茶順氣。 整個北城,也就時玉還覺得他小叔是個文質彬彬的儒商了。 也是,陸逞在時玉面前確實不一樣。 徐貴曾見過兩次,平日里冰冷無情、心狠手辣的陸叔叔一見到他的小侄子,神色眼神盡會收斂起來,像個再溫和不過的長輩,甚至會蹲下身給他系鞋帶、背著犯困的他往外走。 那才是真正的疼愛與縱容,反正徐貴知道,他哥這輩子不可能背他。 人比人得丟。 兩人又有的沒的說了會兒話,忽然,遠處跑來了徐父的助理。 男人頗有些著急的在人海里逡巡,一看就是在找人。 徐貴一愣,連忙把小貍花往時玉懷里一放:完球,我爸怎么也在這,時玉,你等我下。 他朝著慌慌張張的助理跑過去,聽助理說了兩句話,猶豫著點點頭,又飛快朝時玉跑回來。 時玉漫不經心的抱著小貍花:怎么了這是? 小貍花在他懷里也十分聽話,吐著粉色的小舌頭舔他手腕,被他不留痕跡的躲過,再沒有伸手摸它的腦袋。 徐貴沒看見這一幕,短促道:我爸就在二樓宴廳,我那個干爹也來了,你先幫我抱會兒貓,我一會兒就回來。 時玉挑眉哦了聲,看著他靈敏穿過人群的背影。 徐貴胖歸胖,倒是靈活。 * 徐貴這一走走了好半天。 時玉總歸也沒事,懶洋洋的垂眼等著。 他氣質矜貴,皮膚雪白,眉、眼、發色皆是純正的黑,黑如墨染,微垂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鴉羽般的陰影,秀氣鼻梁下的唇瓣飽滿嫣紅,抱著懷中毛發灰黑的小貍花,細長漂亮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整個人漫不經心又盡顯清冷。 端著酒杯想過來結交的男男女女們看著這一幕莫名紅了臉,磕磕巴巴的介紹完自己便在他平靜的注視下落荒而逃。 那個就是陸家的小少爺??? 對,是不是挺帶勁。 帶勁能幫忙介紹認識認識嗎? 得了吧,他頭上那位可是陸家陸逞。 誒,王四,我聽說你不是跟徐貴挺熟的嗎?你是不是也認識那人??? 角落隱蔽的桌子上,一圈人隱隱以正上屬的男生為首。 男生年輕英俊,正帶著這個年紀的意氣風發、桀驁不馴,他冷冷掀了下眸,眼神掠過主桌上一動不動、懷里還抱著只貓的青年,抿著唇,一臉不耐。 不認識,不熟。 幾個平日里素來很識眼色的同伴們今天卻不知道犯什么神經,一邊不住地往主桌看,一邊壓低了聲音討論。 李州,你是不是認識啊,給介紹下唄。 周良認識吧,周良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認識? 近半年來,這還是時玉第三次出現在飯局上,不少人壓根就沒見過他長什么樣子。 這樣貌、這身段,尤其他還頂著陸家小侄子的名頭,想認識結交的人數不勝數而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則更是不在少數。 王權冷著臉,驀地煩躁的起了身。 理也不理身邊這堆人,徑直朝主桌走了過去。 一個晃神身邊就落下一片陰影。 時玉蹙眉,話還沒說出口,頓時便哽在了喉嚨里。 男生嘴角噙著笑,眼神卻冰冷一片,余光從他身上收回,硬梆梆道:怎么不說了? 時玉頭疼不已:你坐的是徐貴的位兒。 王權哦了聲,依舊一動不動。 時玉卻渾身的寒毛都要起來了,來到這個世界,時玉正兒八經被表白的次數只有三次。 一次來自鄉下某只壞狗,另兩次都來自身邊這位尚未接受過社會毒打的小年輕。 他原本便和這位公子哥不熟,去年某場飯局結束后,王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紅著臉悶頭就對他說想和他處對象。 時玉當時懵了下,隨后便熟練又委婉地拒絕,結果王權這小子不依不饒的,一個星期后穿著西裝、捧著鮮花,又在飯局后對他告了次白。 這次他明天清醒了很多,吞吞吐吐紅著臉說了一大串話,什么我可以為了你付出一切,酸話整的一愣一愣的,時玉匆匆拒絕后頭也沒回的上了車,再之后他就聽說王家老四性情大變的傳聞。 據說是被心愛的女人拒絕了,從此不再相信愛情,要冰封內心。 時玉: 他頭疼,看一旁的王權不打算走,只能跟著坐在這,無所事事的喝茶擼貓。 忽然間,一邊沉默的男生開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我現在在幫家里做生意,已經賺回了本錢。 時玉:???哦不錯。 王權:現在整個北城年輕一輩只有我有這個成就。 ?時玉淡淡的應:哦。 王權余光緊緊盯著他,深吸一口氣,抿著唇冷道:你現在還不想和我處嗎? 時玉: 時玉怪無奈的,他知道王權不是這種貶低別人的性格,就是單純的缺根筋:不想。 你為什么不想!王四急了,咬牙飛快地說: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我不信他們比的過我。 他的家世、長相、前途全部是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他不信時玉有比他更好的選擇。 除了性別,他到底差在哪里! 時玉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得好好的跟這個缺心眼的玩意說說什么叫處對象,什么叫搞/同性戀。 他坐直了身子,話還沒說出口,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又一陣喧嘩聲。 緊接著,順著大廳嘈雜的打招呼聲,他聽到了徐父爽朗開懷的大笑:哈哈哈,是,小兒也就人緣還不錯,這些都是咱們北城年輕一代的孩子,都是好苗子、接班人。 老陳,你初來乍到,北城里有什么想知道、想了解的,都可以來問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他做生意什么的不會,玩倒是一把好手,千萬別跟我們客氣,都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