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他雖然好吃懶做,但也知道陸逞在這自己才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旦陸逞走了,連帶著兩個貼身下屬一同和他離開,那他就只能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這偏僻的小院里,吃喝都是問題。 陸時玉的發瘋自然不會被三人看在眼里。 最后他被蔣更強硬的關回房間,男人粗聲粗氣的警告了他兩句,頭也不回的開車跟上桑塔納,匆匆離去。 三人這一走,便再也沒回來過。 時玉撐著陽臺欄桿,晚風冰涼,他出來時沒穿外套,有些不適的攏緊衣裳。 小院正廳的門內正匆匆走出來三個人,何新和蔣更面色驚惶的扶著二人中間的黑色人影。 時隔這么多天,這還是時玉第一次看見陸逞。 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男人眉眼烏黑,一身冰冷深沉的氣勢,膚色蒼白,身形落拓挺拔,哪怕被人攙扶著,依舊不落下風。 他被身旁兩個忠心耿耿的下屬送上了桑塔納。 這場作秀隨之落下尾聲。 時玉瞇著眼,瞥了眼半開著車門的桑塔納,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幽深漆黑的鳳眸。 被黑暗掩埋的后車廂內,不知何時發現了他的男人正淡淡的看著他。 眼神毫無情緒,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一剎,他便平靜的收回了視線。 緩慢搖起的車窗玻璃將月光凌厲的切割成片。 黑發黑眸的男人坐在這片晦暗不明的陰影中,半垂著眸,五官輪廓深刻立體,冷淡且無情。 仿佛那被他仍在二樓的青年不是他的小侄子,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桑塔納轟然發動,如離弦的劍般迫不及待的開出了小院。 緊隨其后的,是那輛載了他一路的小吉普。 這熱鬧了一天的小院,從今往后便要寂靜下來。 時玉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剛要轉身,忽然聽見樓下傳來汽車駛回的嗡鳴。 他緩緩蹙眉,看見了一輛熟悉的小吉普。 吉普在鐵柵欄門外熄火,駕駛座的車門被一把推開。 蔣更匆匆忙忙跑了回來,仰頭對著二樓陽臺上的時玉道:小先生,先生讓我回來給你送點東西 他蹬蹬蹬三步并做兩步沖上了樓,在時玉茫然地視線里掏出十幾張零錢,往時玉手里一放,說的氣喘吁吁:先生可能要住院,好久不能回來,這些錢小先生您拿著有用的到的地方就用。 他顫抖的抬頭看了眼時玉,聲音低若蚊蠅:小先生那我們走了。 不等時玉回復,他一路跑出了小院,重新啟動車子,轟地一聲消失在小路盡頭。 寂靜的鄉村小道上,沒過一會兒便響起汽車行駛的震響。 看見吉普的影子后,何新重新啟動車子,不動聲色的望了眼后視鏡,滿眼的疑惑:先生,我們給陸時陸小先生錢干什么?保不齊兩天就被他霍霍完了。 后座上的男人沒有說話。 他靜靜的坐在黑暗中,輪廓分明的臉上沒什么情緒,只淡淡撩了下眼皮,嗓音低冷:開車。 何新頓時閉上嘴,猶如見了老虎的貓,喏喏的應:是。 車子平穩上路,很快駛過了坑坑洼洼的鄉村小道。 陸逞闔上眼,閉目養神。 腦海里卻不經意的劃過青年站在陽臺上,懨懨的垂眸朝自己看來的場景。 比月光還要雪白瑩潤的膚rou上沾著幾分桃花瓣的紅,漂亮妖冶的眸子里是一片清凌凌的冷意,像是已經猜到了什么,連樓也不愿意下,就這么居高臨下的、冷懨的看著他。 倒是有點可憐。 漫不經心的捻捻手指,陸逞眸色漆黑幽沉。 總歸也是他名義上的小侄子。 * 第二天早上時玉是被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公雞打鳴聲吵醒的。 太陽剛剛升起,散發著不太耀眼灼熱的光芒。 他小臉煞白,坐在床邊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昏迷般的暈眩感中回過神。 昨天沒吃飽、夜里也沒睡好。 他這一晚上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折騰了一夜,連系統都看不過去了。 去洗把臉精神精神,我去庫里面給你翻翻有沒有什么好點的buff。 好。 時玉穿上衣服,端著大瓷缸,從水龍頭里接了點水。 大清早的自來水冰的人牙疼。 時玉站在水池前刷著牙,眉眼間的沉郁之氣逐漸被這新奇的體驗沖散。 他還從來沒端著大瓷缸在大水池旁洗漱過。 周圍是樹林里傳來的清脆鳥鳴,早晨的空氣清新舒暢,似乎帶著些微甜。 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 系統頭也沒抬:把你刷牙的英姿照下來? 時玉: 時玉:我說的是周圍的環境! 他快速刷牙洗臉,開始琢磨早飯。 廚房在距離正屋不遠的對面,是一間小瓦房。 時玉推開門走了進去,廚房被收拾的干干凈凈,調味料整齊的放在爐灶旁,柴火也被劈成方便燃燒的小塊,上面蓋了一層茅草。 充分考慮到了時玉不會做飯這一點,爐灶旁還有一本外皮鮮艷、嶄新明亮的菜譜。 《美好生活由雙手創造》。 可以說很周到了。 但時玉在廚房門口沉默的站了兩秒,又默默合上門,站在院子里放空。 我突然能理解原主了。 系統:怎么了? 我也好想找個會做飯的小弟。 系統:出息。 那你說怎么辦,時玉突發奇想:或許你會做飯嗎,就是小說里寫的那樣,現在你來cao控我的身體,然后我 系統嗤笑:你怎么不讓我幫你完成任務呢? 時玉嘆氣:那任務還沒開始我就先餓死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系統安慰他:做個飯而已。 時玉拿起菜譜:油適量、鹽適量、糖適量,醬油少許,炒熟即可出鍋。提問,適量是多少,少許是多少,什么叫熟? 系統: 系統:這菜譜太不嚴謹。 一人一統對著菜譜無語凝噎。 忽然,鐵柵欄門外響起的一聲犬吠打斷了此時的平靜, 汪 時玉一怔,立刻放下菜譜回頭。 清晨明媚的陽光下,細碎的光線灑在狼犬茂密的毛發上,狼犬豎著飛機耳,懶洋洋的趴在鐵柵欄門前,悠哉悠哉的掀著眼皮盯著他。 威廉! 脫口而出這個名字,時玉一臉驚喜的跑到門前,打開大門鐵鎖,門開的瞬間撲到黑黃狼犬身前,依賴的抱住它的脖子,親昵蹭道:你來找我啦? 黑黃狼犬并不為這些糖衣炮/彈所動,尾巴隨意地甩動著,回蹭了下抱著自己不放的青年,從嗓子眼里低低的嗚了幾聲,像某種安撫性的回應。 雖不確定這個到底是不是威廉,但從心底升起的親近感還是讓時玉抱著大狼犬不放手。 村子里被眾人嫌棄的大狼狗在他這里卻是個大寶貝,順著狼犬背上順滑茂密的黑毛,時玉笑道:要不要進來看看? 大狼狗掀著眼皮,矜持的回蹭他一下,慢吞吞起身,甩了甩身上的皮毛,像巡視領土的國王一般倨傲的走在小院的路上。 遇到有些尖銳的物體就湊上去嗅一嗅,再沖身后的時玉嗷嗚一聲。 時玉笑瞇瞇應道:知道啦知道啦,會注意的。 一樓客廳被它巡視完了。 它自然的跑上樓梯,徑直聞著氣味進了時玉的房間。 毛發旺盛的黑黃大狗左右看了看,又撲到大開的窗戶前朝外看去,扭頭去時玉嗷嗚一聲。 時玉不太明白的走過去,順著它的叫聲朝外看了眼,發現直通后山的小道上正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黑皮男人手里拿著一只野兔,一只山雞,身形高壯,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微敞的黑褂下終年勞作的麥色胸肌結實精悍,正滴著汗,順著肌rou線條滾落至堆起的褲腰下,一股鄉野粗糙漢子的氣味,沖的人頭疼。 時玉不適的收回視線,不知為何又覺得渾身發熱,細汗滾著。 明明男人也沒有看他,可他就是覺得每次相遇,自己都像赤/裸/裸的站在那人眼前,連皮帶rou都被掃了一遍。 膚rou燒的灼燙。 他匆忙離開窗戶前,坐到椅子上緩了口氣。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黑黃狼狗迅速跑了過來,干凈的大眼睛擔憂的望著他,腦袋也放到他腿上,輕輕蹭著又嗷嗚一聲。 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時玉揉揉狼狗的大腦袋,對上那雙溫柔的黑色眼睛,忍不住俯身親了口它: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狼狗身后垂落的尾巴頓時甩的飛快,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腕,高興的汪了一聲。 樓下,鐵柵欄門外忽然傳來敲鎖聲,清脆響亮。 時玉松開抱著狼狗的手,在狼狗的陪伴下下了樓。 剛一走到正廳門口,那股令他頭腳發軟的燒灼感再次從后背蔓延至全身。 他呼吸一急,倉促間扶住桌子,朝門外看去。 鐵柵欄門外,高壯魁梧的男人站在那,低著頭,看起來格外的老實本分,寬厚粗糙的手里提著一只雞一只兔,聲音低低啞啞,模樣有些木訥:我的狗好像在你這里。 他還是敞著衣服,精壯結實的身上有一層薄汗,皮膚被汗水覆的黑亮,胳膊一個有時玉兩個半強壯,肌rou勻稱且不夸張,好像能輕而易舉的將人提起抱住。 盯著他那張穩重老實的臉,時玉氣的臉色通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每次見他都能狼狽成這樣,狼犬在一旁擔憂的圍著他轉了兩圈,困惑的汪了兩聲。 正廳內的青年鳳眸瀲滟著莫名的水汽,細膩的膚rou暈上一層更加莫名的潮紅,整個人吐息急促,嘴唇嫣紅水潤的像被重重親吻過,軟的快成一團水,又強撐著站著,怒道:不在我這滾! 見門口的男人居然還沒有動作,他越發氣急,不知道哪來的火氣,居然直接重重拍著桌子怒喊道:你還不滾! 主神空間里的系統都被他嚇了一跳,一言不敢發。 鐵柵欄門外的男人更是沉默。 拎著雞兔的大手緊了緊,默不作聲的抬了下眼,不遠處的正廳之中,鳳眸瀲滟、黑發雪膚的青年正眼含薄怒兇巴巴的瞪著自己,白襯衫黑西褲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連著脖頸的大片膚rou都被掩飾的覆蓋住,只露出細長白皙的手指和一張漂亮妖冶的臉。 那臉雪中透紅,嘴唇也像花瓣似得吐著清晨的霧水,鮮潤飽滿,看的男人倏地低下了頭,喉結滾動著,眼眸黑漆漆的,嘴上卻是木訥無措的應道:哦,那大白,中午記得回來吃飯。 說完這句話,他抓緊手中還沒死全的山雞,瀕死的山雞腳趾抽搐的抖了抖,死死握著它翅膀的男人老實巴交的低著頭,局促道:不回來吃也行我也可以給你送。 你還有完沒完了!時玉怒而大吼。 他熱的渾身冒著汗,襯衫下的膚rou一陣一陣泛起觸電似得麻癢,細密滲出的汗珠牢牢貼合著絲綢質地的襯衫,隱約露出纖薄透白的漂亮肩背。 倏然間,肩膀黏膩汗水冒的越發的多。 像被什么濃稠潮濕的東西舔.舐過一般,他半邊身子直接無力地軟了下去,直直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似是沒聽出他聲音里幾近崩潰的憤怒。 男人只忠厚的哦了聲,像是怕他繼續吼自己,頭也不敢抬,又聽話又順從的撈起地上的死兔子,轉身走了。 直到小道盡頭再沒了那道高壯魁梧的身軀。 時玉才終于緩了口氣,身體還在一陣一陣浪花般的打著細密的抖,他瞳孔都有些渙散,好半天才從那股被什么東西扣在懷里愛撫過一般的驚顫中醒過神。 回過神的第一件事,他抖著嗓子,嗓音里有些哽咽的泣音。 我要洗澡 自始至終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的系統被他這哭聲嚇得一怔,連忙道:哎,洗澡就洗澡唄,陸逞那屋有昨晚剛裝好的淋浴不過都是涼水,你這身子骨 話還沒說完,時玉眼眶啪嗒啪嗒落下眼淚來,細細發抖的身子剛平復下來,身體深處那股被電流戳刺般的麻癢卻還未散去。 細密的長睫被淚水濡濕,他小臉雪中透紅,兩頰上暈著尚未消散的薄紅,烏黑細軟的發絲粘在額前,黑的越黑,白的越白,哭的也越發委屈茫然。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要洗澡,我一定要洗澡。 黑黃大狗焦急地圍著他團團轉,探出舌頭安撫的舔著他的手腕,嗚嗚叫個不停,眼神一會兒兇一會兒也是茫然。 好像是想替主人討個公道卻不知到對象是誰。 系統快被這一人一狗愁死:行行行,你別哭了,你也別叫了。洗澡是吧,等我兩分鐘,我給你弄點熱水來。 兩分鐘后,熱水來了。 比之自己的臥室大了一倍、也豪華了一倍有余的主臥內,洗手間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門口的地面上扔著幾件衣服,汗濕的白襯衫、以及不知為何,比襯衫還要濕的黑色長褲。 哪怕有淋浴,這淋浴條件也依舊簡陋。 只有一個塑料水管被固定在墻壁上,往外流著熱騰騰的水,浴室內的燈光昏暗模糊,時玉狠狠將自己渾身上下洗了個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又紅了眼眶,憤怒的往自己小腹上打了一下,細膩雪白的膚rou頓時冒出了一個紅手印。 系統覺得這一上午自己明明沒缺席,卻又好像錯過了許多。 我的寶,你跟自己發什么火呢? 時玉悶聲悶氣的:煩! 系統: 系統:哎,你這就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