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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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默,原本是個人類,但又不是。 他作為亞特蘭斯蒂的創造者,將這種殘忍的藥劑用在自己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明明滅滅的光影里,江別秋依稀從這幅熟悉的面孔上,看到了生物研究室里的那個依舊有隱惻之心的青年。 在子夜區的地下世界,他cao控和研究污染體,現在又出現在戰場遺跡的小鎮里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究竟想要達到什么目的? 江別秋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恰此時,高子默微微轉身,背影落入方覺與江別秋二人的視線之中。 就是現在! 二人不需要言語上的贅述,在高子默將剛轉動身體之時,幾乎同時暴起,一左一右朝著高子默飛奔而去! 頃刻之間,高子默便被二人壓制得無法動彈。 微弱的光線中,高子默變異的頭部被壓在地面,擠壓變形。一團粘稠的rou體幾乎和地面融為一體。 他看清二人后,既沒掙扎,也沒憤怒,反而咧著嘴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又是你們啊。 博士好。江別秋嘴角噙著笑,熟稔地打招呼,又見面了。 在如此被動的局面下,高子默卻淺淺地笑了。只是這個笑意在丑陋的臉上顯得既猙獰又惡心,笑得方覺和江別秋二人心下一突。 下一秒,一縷橙色的精神觸網從他體內鉆出,直沖江別秋面門而來! 方覺拉著江別秋迅速退開,那根精神觸網從方覺身側擦過,煙似的消逝在空氣里。 精神攻擊。江別秋臉色凝重,分神看了眼方覺,見他沒中招,才接著說道,高子默是普通人,但他現在卻能像向導一樣使用精神觸網。 二人一對視,異口同聲道:基因融合。 或許,高子默的亞特蘭蒂斯在自己身上已經達到了融合。沒人知道,在普通人和異能人之間,高子默做過多少實驗,手上沾過多少人的血。 現在,他終于如愿以償。 可高子默為什么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向導? 不,高子默并不是真正的向導,他只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能夠使用精神觸網的怪物! 那他剛才做了什么? 方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轟隆 區域上方,驟然發出一陣巨響。就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踩著頭頂的地板,想要將整個空間掀翻。 震蕩聲中,高子默回頭,狀似慈悲地看了江別秋一眼后,翻身躍進深不見底的死水之中。 轟隆隆 有哨兵徒手拆開地板,碎石和破損的器械從高處墜落。方覺眼疾手快,將江別秋拉到身側,飛速道:又有哨兵被他召集過來了,我們先離開這。 江別秋捕捉到一個字眼:又? 方覺拉著江別秋的手,一邊熟練地穿梭在狹窄的道路中,一邊給他簡單講述起這些時日的見聞。 結合今天發現的事,方覺已經可以斷定,高子默將自己變成向導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小鎮里召集大量哨兵,一開始,他還以為這些哨兵是用來攻擊人類基地的。 然而 方覺驀然停下腳步。 那些被召集而來的哨兵并沒有追他們。 而是在與野獸別無二致的,互相啃食。 眼前的畫面雖然是荒謬的,但漫天飛舞的顆粒猶如給場景加了個濾鏡,隔開一切令人作嘔的聲音。 每一幀,都滲透著殘忍的血色。 作者有話說: 前文已修,沒加內容,主要是改劇情bug和語病 第50章 這場廝殺快得來不及反應。在高子默的刻意引導下,哨兵們聚集起來,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傷害附近的人、不出片刻,尸體就躺了一地。 而在人群中,路易斯最為顯眼。 他像陷入精神過載一般,即使注射過向導素,眼中也毫無理智,目光面向方覺的時候,宛如一只野獸。 方覺顧不上其他,在一片混亂中將人撈了出來,直接敲暈。 先離開這里! 江別秋踹開一個撲過來的哨兵,回頭想去拉方覺。 高子默的出現,如果真的只是針對哨兵,那么方覺在這里多待一會,就會多一份的危險。 可他還沒觸碰到方覺,后者就略微后退,似乎不經意躲開了江別秋的指尖,攙扶著路易斯轉身:走。 他走得很快,背影幾乎看出幾絲匆忙的意味。江別秋垂眸看了眼指尖,隨即跟了上去。 * 離開死水這片區域,方覺將人帶回他的暫居處。即使處在昏迷之中,從路易斯體內散發出的暴戾氣息依舊rou眼可見。方覺給他注射了向導素,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見他精神海隱約有暴動的趨勢,臉色分外難看。 他明明事先告誡過路易斯,不要輕舉妄動來找他,也不要告訴江別秋。 這里很危險,不是說說而已。 方覺站起來,對江別秋道:帶他走,這里不比之前的地下世界,我一個人就可以。路易斯再待下去只有一個下場精神海崩潰。 他頓了頓,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江別秋一眼:你也是。 江別秋沒動。 但方覺在此時卻顯現出一個長官的威嚴,他一邊從房間里翻出僅剩的幾支向導素,將它們放進路易斯的背包,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出去的路線給你定好了,屋外有一個廢棄的逃生通道還能走,你帶路易斯從那里回塔區,可以的話,讓黎明塔幫忙安排向導給他安撫 那你呢?江別秋打斷他。 方覺:我留下。 看現在的情況,只要高子默不被抓住,類似今天這種事件就不會停止發生。既然高子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準時出現在小鎮里,這里就一定有他不能放棄的條件。 算上今天,這樣的聚集性自毀事件已經出現過多次,往后高子默還會做出什么事情還不好說。 利用人類基地的力量抓捕高子默,是黎明塔需要做的事,而留在這里,是他方覺需要做的。 況且,自從黃昏塔的管理們察覺到方覺漸漸不再受自己的掌控之后,他作為執行長官就已經失去了信任。 但這些,他并不打算對江別秋解釋。 所以方覺只是扶起路易斯,走到江別秋面前,鄭重道:麻煩你了江教授。 江別秋依舊沒動,他抬眼狀似漫不經心的一眼。 多日躲在這片不見陽光的小鎮,方覺的臉色泛著一股雪山般的蒼白。從上到下的裝扮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并不臟亂,從發絲到衣角,都透露出獨屬于方覺的優雅與冷靜。 即便一切如常,江別秋卻仍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說高子默在子夜區時對異能人的態度只是改造,那么他在這個小鎮里所做的,就是毀滅。 注射亞特蘭蒂斯,讓基因或拆解或重生,那時的高子默似乎對人類基因改造還抱有期望??扇缃?,他把哨兵聚集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殘殺,壓根沒給他們活下來的機會。 這之間發生了什么? 高子默不離開這里,方覺也就必須守在這里 這里又到底有什么? 江別秋側過身,透過破損的窗看向屋外。 小鎮里死氣沉沉,經過歲月的侵蝕與污染肆虐過后,只剩下漆黑一片,空茫得如同時間罅隙,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動??删驮谶@片光都透不進來的地方,空氣里卻漂浮著無數個細小的顆粒。 這些顆粒漂浮聚攏,遠遠看去,像是一團有形的猩紅迷霧。 方覺選的這間屋子,恰巧能將這些顆粒隔絕在外,即便偶有漏網之魚,也被屋內的冷光驅散。 江別秋眸色一暗。 方覺是不是也發現這些顆粒形成的迷霧能使人陷入狂躁?他留下,并且不報告黃昏塔,是不想讓黃昏塔的人知道? 江別秋想了想,決定還是暫時不刨根問底,回頭道:可你也是哨兵。你留在這里,萬一也被高子默影響怎么辦? 不會。方覺搖頭,我是人類基地目前的最強哨兵。 他說得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番話顯得有些狂妄。 江別秋淺淺笑了下: 即便你足夠強,我也依舊擔心你。 方覺一頓,淡淡道:謝謝,我沒事。 他說得對,方覺作為一個哨兵,已經足夠強。沒有精神過載期,就不會受到高子默的影響,在這團顆粒組成的迷霧中待了這么久,還一點事都沒有。 雪球自始至終都安靜地跟在后面,狀態良好,一雙藍色的眼睛竟然還露出幾絲慵懶。 這間接證明了或許方覺真的沒事。 可江別秋還是不信。 說不出來為什么,自從他找到方覺,方覺卻趕他走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 江別秋心思百轉,面色不顯。似是被說服般,上前將路易斯背起。路易斯比他高大很多,但對江別秋來說,背起來并不會吃力。 但他還是故意腳步踉蹌了一下。 身體一歪,平衡被打破,江別秋抓著路易斯的胳膊想艱難地站起來,哪知不小心撞到屋子里的擺件,整個人就往前一撲。 正對著的方向是一排參差破碎的實驗器皿,就這么直挺挺地磕上去,不死也得掉層皮。 方覺原本站在不遠處,見狀忙上前扶了一把。 就在這時,江別秋瞬間松開路易斯,任其滑落在地,另一手閃電般出手,想擒住方覺的手腕,后者已迅速閃開。 速度很快,但不設防的情況下,還是教江別秋觸碰到了方覺的皮膚。 蜻蜓點水的一碰,guntang至極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體溫。 江別秋抿嘴輕笑,眼中卻隱約帶有憤然: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作者有話說: 路易斯:? 第51章 發熱而已,對方覺來說確實不是什么大事。 并不算隱瞞。 他曾經在訓練場,高壓負重的情況下一連擊敗十幾個對手;也曾在戰場上,駕駛戰艦時被量子炮迎面擊中;他曾在高污染區中穿梭,也曾落入污染體的圍攻中,每一次,險象環生,最后都安然無恙。 而這一次,不過是發燒而已。 他當時想。 從塔區出來時,方覺已是高溫不止。在小鎮的大半個月里,身上的溫度時高時低,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適。 方覺也檢查過精神海,甚至讓雪球全天具象出現。 做好了所有的檢查和準備,方覺才斷定,持續高溫影響不了他的身體。 可面對江別秋的質問時,方覺還是沉默了。 江別秋盯著方覺看了會,隨后繞到后面,在雪球身邊蹲下。 大貓貓靈動的眼睛隨著江別秋的動作移來移去,眼中充滿疑惑。它眨了下眼,就見江別秋伸出手,在頭頂輕輕一揉:雪球,想不想回塔區? 雪球愈發疑惑,歪著頭思索好半天,才輕輕地嗷嗚了一聲。 雖說雪球是方覺的精神體,在特定的時候會和他本人共感,但作為精神獨立出來的具象體現,它們依然可以擁有自主的意識。 譬如此時,方覺明顯對江別秋是有些抗拒的,但雪球不是。 或許潛意識里,雪球的表現印證了方覺的想法。于是兩人就見這只大貓貓優雅地擺頭,將落在自己毛發上的顆粒狀物體抖出去,然后伸出頭去拱江別秋的膝蓋。 好像在說我真的沒事。 江別秋被它拱得一歪,退后一步順勢站了起來。 雪球的主人安靜地待在一隅,可雪球卻歡快地圍著江別秋蹭著即便是面對自己的主人,雪球也從沒有這么外向地展露自己的心思。 這幅親近歡愉的模樣,總算是讓江別秋懸著的心落了下去。 他抬頭看了眼沉默的方覺,轉身將路易斯扶起來。 哨兵因受到外界精神影響,仿佛陷入夢魘,皺著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回塔區,迫在眉睫。 我把他送回去。江別秋默默地將人背起來,朝外走去,然后再回來陪你。 方覺抬眼,欲言又止。 江別秋似乎知道方覺仍會拒絕,索性不回頭,自顧自地說道:我注射過破曉,這種程度的污染影響不到我。 方覺:我知道。 你知道?江別秋腳步一頓,挑眉,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子夜區。 話剛問出去,江別秋就已覺得多余。 當初他們離開子夜區時,江別秋看不得張雨庭咄咄逼人的樣子,沖動之下就想把破曉給方覺。哪知他一時忘了方覺哨兵的身份,被他察覺,裝有破曉的試管兜兜轉轉還是落到自己的口袋。 想必那個時候,方覺就知道,其實江別秋早就得到破曉了吧。 又或許更早。 方覺向來獨來獨往,身邊若是有稍微接觸得深一些的人,就肯定會查清所有信息。 江別秋搖搖頭,笑道:那更好,你也別想換個地方躲我,因為注射過破曉,我的精神觸網覆蓋廣,只要你還在小鎮,我就能找到你。 方覺似乎有些無奈:你沒必要跟著我 什么是有必要?江別秋打斷他,我當初在實驗室,每天睜眼閉眼都是白茫茫一片,就連夢里都有人拎著耳朵把孤獨兩個字灌進我的腦子。方覺,你知道嗎,我看見你一個人坐在燈下,連影子都搖曳不穩的時候,我就難過。 說是反移情也好,說是見不得方覺的一腔孤勇也罷。 如果沒機會和他談論一生,那就在他孤身一人時陪著他,久一點,再久一點。 說罷,江別秋背著路易斯,走進了夜色深處。 背后有剎那無聲。 最后還是雪球咕嚕咕嚕的聲音打破寂靜。方覺垂眼看著他,罵道:沒出息。 雪球咕嚕聲更大了,似乎心情極其愉悅。兩只前爪扒拉著方覺,一邊蹭一邊求撫摸。方覺輕嘆一聲,捏著雪球的兩只毛絨絨的耳朵,輕聲道:那我們就等他回來。